那輛車就是很普通的灰色小轎車,外觀也有些破舊,特別是車前蓋上,有許多斑駁不堪的印記,不知道是生鏽了還是什麽汙漬弄上去的,看著極其的髒。


    從道路前方開過來的時候,司機似乎是沒看見路上有那麽多人,依舊是不斷的提速,沒有絲毫減速慢行的趨勢。


    從百米之外開過來,隻在數秒,就飛速靠近了人群。


    沒等任何人反應過來,那輛車直接撞在了站位靠後的路匪身上,當場撞飛了三個人,之後又一路高歌猛進,繼續往前推,硬是在撞倒了五六個人後,這才有點減速的意思。


    等司機把車停下,他距離我們也不過四五米遠了。


    開車的是個中年男人,身材挺胖的,戴著一副眼鏡,嘴裏還叼著半根煙,表情極其淡定,沒有半點剛撞完人的覺悟。


    到這時候我才反應過來,開車撞人這一係列的事,應該是有計劃的。


    因為在看見那輛車的下一秒,老喉拽著身邊的兩個路匪,想都不想,硬生生的拖著他們直接往道路邊上跑去,輕輕鬆鬆的就避開了接下來的襲擊,完全沒有被這輛車誤傷到。


    “喉爺,不用我幫忙吧?”司機大聲問了一句,表情依舊淡定。


    “用不著。”老喉說著,橫著一記肘擊砸在了路匪臉上,把最後一個站在他身邊的路匪撂倒之後,他這才走到那輛車旁邊,找司機要了支煙。


    司機話也不多,遞了支煙給老喉,隨後又從後座上提了一個箱子出來,放在老喉手裏,發動汽車掉頭就走了。


    從頭到尾,他就隻說過那一句話,也沒有跟宋補天打招唿,雷厲風行的辦事方式,讓我都有點瞠目結舌。


    我操。


    這人幹活兒太麻利了!


    送貨,撞人,解圍,之後就揚長而去。


    “你的人?”我問宋補天。


    “沒,是老癟的朋友,讓他過來幫忙來著.......”宋補天咂了咂嘴,有些感慨的說:“這胖子的脾氣見長,下手太絕了,都不給人留後路啊。”


    這時候,老喉也沒有跟那幫人糾纏的意思,隨手從地上撿起一杆獵槍,似乎是懶得選擇目標,照著距離自己最近的人,朝著他腹部就開了一槍。


    等那人倒下,老喉才說。


    “錢。”


    聽見這個冷不丁的“錢”字,那些路匪瞬間就愣住了,像是沒反應過來似的。


    “給錢。”老喉說道:“死了的,傷了的,你們去幫他們掏,所有現鈔都給我留下,手表戒指啥的我也不挑,全留下,少一樣,我挨個崩了你們。”


    話音一落,老喉就往後退了兩步,很耐心的看著他們。


    不過這點耐心還沒持續五秒,見那些路匪誰都沒有動作,老喉手裏的獵槍,霎時又響了。


    “砰!!!”


    打倒某個靠近他的路匪之後,老喉打了個哈欠,問他們:“是不是非得要我催?”


    “不用不用!!大哥!!不不!!大爺!!您稍等!!我們現在就掏錢!!”


    高壓之下,必有動力。


    讓老喉這麽一嚇唬,那些運氣好沒受傷的路匪,紛紛喊了起來,之後就開始往外掏錢,似乎還怕老喉不滿意,掏完自己身上的錢,還跑迴他們停在路邊的車裏,把值錢的東西全拿了出來。


    在這個過程中,老喉也走迴來,找宋補天要了個袋子。


    “五五?”宋補天試探著問道。


    “狗屁,十零!”老喉沒好氣的罵道:“被砸的可是我的車!你也好意思叫五五分啊?”


    過了將近五分鍾的樣子,那些被吃幹抹淨的路匪,像是要列隊送別我們,不光是把路麵都清理幹淨,還一邊一列的站著,挺胸收腹英姿勃發,嘴裏不時的還喊著“大爺再見”“大哥們慢走”等等。


    老喉拿下車裝錢的袋子,此刻已經被那些路匪上繳的財物裝滿了。


    金表,金項鏈,戒指,現鈔.......


    “看樣子修車的錢有著落了。”老喉笑眯眯的說道,一邊數著錢,一邊問我:“他送來的東西你檢查沒?是不是你要的?”


    我嗯了一聲,拿起箱子裏的玻璃瓶,仔細看了看。


    箱子裏裝著一些泡沫防震,一共有三個玻璃瓶,全是透明的那種,一眼就能看見裏麵裝著的東西。


    左邊第一個瓶子,裝著的應該就是羊下水了,反正我是沒看出來,血肉模糊的樣子,跟剛打好的肉醬差不多。


    第二個瓶子,裝著的是一條火紅色蜈蚣,就是山裏最常見的那種火鉤子。


    我手裏拿著的這第三個玻璃瓶,裏麵則裝著一隻還在忽扇翅膀的三翅蟲。


    跟我了解過的一樣,三翅蟲渾身泛青綠色,整體造型都跟隱翅蟲差不多,隻不過它隻有三隻翅膀。


    左右各有一隻翅膀,正中間則有一隻顏色較為特殊的......藍紫色的翅膀。


    “小家夥,給點力,一會兒你成了我的事,我也能成你的道行。”我看著玻璃瓶裏的三翅蟲,循循善誘的說道:“變成活蠱之後你也能算是靈畜,以後你能遇見的好事多著呢,隻要幫我救人,什麽都好商量。”


    三翅蟲也不知道聽懂沒有,忽扇了兩下翅膀,之後就僵住了,一動不動的趴在瓶子底。


    “世安,你跟它說這麽多,它能聽懂嗎?”陳秋雁好奇的問我。


    “苗前輩說過,三翅蟲是少有的靈物,雖然它智商不高,但趨吉避兇的本能比大多數蟲類都要強。”我笑道:“而且這種蟲子能大概聽懂人言,你跟它好說好商量,一會救人的時候,它才肯給你賣力啊。”


    說著,我把包裏的蠱甕拿了出來,先是將那瓶羊下水全給倒進去,之後又拿出一炷貢香,硬生生的將包裹住木簽子的香身搓散。


    等我把那些香灰跟羊下水混合到一起,徹底攪拌均勻,這才將那條紅蜈蚣丟進去。


    蜈蚣碰觸到蠱甕裏的那些穢物,第一反應就是往蠱甕的最深處鑽,並沒有往外爬的意思。


    “你這是要煉蠱?”老喉興致勃勃的看著我:“是活蠱還是藥蠱?”


    “活的。”我笑道。


    “難得一見啊。”老喉歎道:“我見過很多用藥蠱救人的先生,隻見過幾次用活蠱救人的,聽那些蠱師說,用活蠱救人不好把控力度,畢竟它是活著的,有一定的思維,沒控製好就容易出意外。”


    “確實如此,但現在也沒別的辦法,隻能試一試.......”


    我歎了口氣,把三翅蟲放進蠱甕,之後就蓋上蓋子,點了一根貢香。


    拿著正在燃燒的貢香,我往前湊了湊身子,鼓著氣,用嘴緩緩吹著,不斷把貢香燃燒出來的煙霧,從蠱甕蓋子上的那個小孔吹進去。


    我修行的術法之中,降術居多,蠱術其次。


    但如果論術法的用途,我修的這些法門裏,殺人的居多,救人的隻在少數。


    像是遇見現在的狀況,如果有苗武人在這裏,他肯定會想到其他的辦法,不會跟我一樣冒險用三翅蟲救人。


    不過......這應該不會出岔子吧?


    方時良的肉身被山河氣“改造”過,哪怕他自己不說,我也能感受到這點,血肉骨骸,都超脫了正常人的極限。


    就因為如此,我才敢這麽冒險,反正三翅蟲再厲害,也不可能厲害過山河氣。


    “真的沒事嗎?”宋補天試探著問我。


    “試試唄,大不了就破後而立,他應該死不了。”我笑道。


    得到我的這個迴答,宋補天不吭聲了,老喉也是如此,他們的表情都變得有些凝重,應該是開始擔心了。


    此時,在蠱甕裏互相吞噬糾纏的兩條蟲子,被貢香的煙霧一熏,似乎對抗得更厲害了,連蠱甕都在瘋狂的搖晃,裏麵不停的傳出來怪響。


    像是蚊子的尖鳴,又像是活人踩著枯葉,發出的那種脆聲,總而言之很難形容。


    “世安!蠱甕裏的東西怎麽流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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