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陽公主連忙請罪,自陳是自己不好。又說,實在不行了,她可以厚著臉皮出麵,強行跟楊七把房產地契要迴來。


    秦元帝搖搖頭,這也不能怪平陽,當時情形萬分危急,無可奈何。可是白要已經賣出的產業,皇家的臉麵都丟光了。想了半天,秦元帝想起一個招子,以恩典換產業。楊七原來是前朝郡主,現在也給她一個郡主的名分。她不能進宮為妃,可以給她指一門好親事。有一個人,這個人對自己很忠心,又很能耐,想來能鎮得住楊七那小魔頭。而且年齡也合適,原配妻子死了也有幾年了,一直單著。兩人原來就有些生意上的合作,也相熟,越想越合適。


    秦元帝憋著笑,傳下兩道旨。


    其一,平陽公主起事時,在中興城外,向幾家貴族索要贖金以充軍資,言明成事後雙倍返還。大秦初定,百業待興,短期內無力兌現。特許這幾家人在家族中選一合適女子,與幾位親王做親。入親王府的女子,封側妃,享受朝廷月供二十貫待遇,可延恩惠及子女。


    其二,前朝郡主楊依依,曾給付平陽公主贖金二十萬貫,平陽公主賣祖產五十萬貫,朝廷一時無力贖還。現楊氏主動歸還兩家祖產,深明大義。特加封楊依依為金陽郡主,食邑為益州民縣,賜婚給應國公吳四信為妻,朝廷負責金陽郡主與應國公婚嫁事宜的一切開銷。


    秦元帝這兩道旨意一下,有人高興有人愁。當初被平陽公主勒索,不得已付了贖金的人家都挺高興的,他們原是前朝的達官顯貴,世族巨家。這些人不差錢,就怕改朝換代。自己在前朝的封號、爵位、官職、人脈,一下子都沒有了。還要看新皇的臉色,要是不待見你家,找個理由就給滅門了也不一定。


    平陽公主這樣的償還方式,正趁了這些人的心。親王側妃,還有月俸,能延恩到子女,很劃算了。甚至運氣好的話,跟了太子,當上太子良娣、良媛。將來太子登基,說不得就成皇親國戚了。


    吳四信收到聖旨,卻傻眼了。雖然,他以前胡亂說過,能娶楊七小姐,什麽代價都願意付出,事到臨頭了,卻十會惶恐。楊七什麽人啊,膽大包天的小魔頭,出身比自家高,錢財比自家多,人脈比自家廣,自己家怕是擱不住這樣一位。自己的四個兒子,對楊七小姐的觀感都不咋好,要是進了一家門,不知道鬧成什麽樣子呢。


    吳四信的四個兒子知道了,果然一個二個在家裏直蹦高高,堅決反對。吳四信把手一攤:“這是新皇聖旨,我是不敢違抗。你們誰能耐,就跟皇帝說去吧。要是不敢去,就等著多一位厲害的繼母吧。”


    楊依依收到聖旨,也像雨淋了的蛤蟆,驚呆了。平陽公主這個陰損小人,秦元帝這個混蛋,收了自己的錢,用了自己的捐助,得了天下,轉頭卻要把自己賣了。楊七就呆在楊蘊的精武侯府上,怔愣了好幾日,一直沒有想到對策,直到收兩封書信,心裏更加不痛快。


    第一封信,是吳四信的長子吳形寫的,信很長,先是述說母親相裏氏生前與父親夫妻恩愛的情形,又重點強調了母親相裏氏在這場婚姻中的委屈。字裏行間透露出,他們四個兒子對母親的敬愛,對楊七小姐的不喜。最後威脅楊七,他們絕對不會認可她當繼母。他們不是反對父親續弦,就是父親娶一個乞丐,也比娶一個間接害母的仇人強。希望她有些自知之明,主動向皇帝推辭這門親事。


    第二封信,是楊霏霏寫的。她信中迴憶起兩人同日出生,從小一起長大,天真爛漫的少時情景。又強調她父親對楊七一向疼愛有加,非常照顧。因為母親、哥哥、姐姐,都對楊七很好。她曾經因此心生嫉妒,才說了些酸話,如今年齡大了,想起前事,十會後悔。知道當初被李娘子劫持,楊七慷慨給付贖金二十萬貫,更是心中感恩。聽聞聖上有旨,凡付贖金的人家,可選一女子入親王府。楊七自己年齡不合適,不如讓庶妹楊荷入太子府,再不濟,幾個哥家女孩們也可以考慮一下。


    楊七把兩封信順手一扔,腦子飛速運轉,思索著以後的路。先把楊家這一輩的婚事都處理好,再說以後的事。


    秦元帝下旨,要楊蘊尚六女兒萬吉公主,婚事自有禮部和宮裏操辦。但是駙馬家也得拿出來些態度不是,擺設得貴重,儀式得隆重,楊七給楊蘊收羅了一些奇珍異寶,稀罕物件。


    楊蘊的私人庫房中全是巨大的木架子,上麵有一堆大大小小的首飾盒,還全是上好木料配上玻璃蓋子。這樣看什麽東西,就一目了然,省得亂翻。其中一個盒子裝著一串金色珍珠塔鏈,最大的那顆,比龍眼還大。另一盒中,一串黃豆大小,雙層粉紫色珍珠長鏈。另有盒子分別裝著:一串雪白大海珠手鏈,一對蠶豆大小黑珍珠耳環,一件白色小珍珠穿成的雲肩。一對鮮紅瑪瑙圓條鐲子,兩條彩色瑪瑙手鏈,一條紫綠瑪瑙項鏈。白玉、岫玉、藍田玉、獨玉、各做了幾套首飾。一對從驃國商隊高價購來的翡翠鴛鴦鐲子,一綠,一紫。一塊翡翠三色鴛鴦形吊墜,一對紅翡平安扣的玉佩。讓二姐在西北高價購買的紅寶石、各色碧璽,從錫蘭商人手裏買到的三種顏色的藍寶石,從波斯過來幾樣綠寶石,瓊州采到大塊無色水晶,四顆夜裏會發光的熒石球。還有大哥賞的雞血石大擺件,五姐從瓊州弄的水晶洞大擺件,紅珊瑚擺件、十來個大螺擺件。


    地下秘庫裏,還堆了一堆常規的金銀珠寶,銅錢,瑪瑙原石。


    客廳裏,清一色紅鬆木製花窗,門窗上鑲嵌透明的玻璃,采光非常好。清一色的紅檜木家俱,中堂擺有一套高腿長條幾,廳裏有七套坐床,坐床上設了小方幾,紅色絲綢的坐墊。客廳正中牆上,掛了一幅山水畫,配了一副對聯,旁邊還掛著一個帶掛擺墜的大時辰表。另陳設了兩架屏風,上麵繃的正是陳夫人年輕時親手繡的兩幅山水圖。頭上懸掛著大型水晶燈,到晚上點上蠟燭,光線互相輝映,閃閃發光,如水晶宮一般。


    臥室內,像三進院子一般的海黃料子的千工拔步床,配了同料子床頭櫃,小書架,小妝台。雞翅木原木紋的十二開門大衣櫃,隻刷了一層清漆,其中一麵櫃門上,安裝了一麵一人多高的水銀玻璃穿衣鏡。衣櫃上層放滿了各種好料子,有各色絲綢麵料,最細膩的彩色棉布,略顯粗糙的木棉布料。有一個櫃子裏全是皮貨,如虎皮、豹皮、狐狸皮、兔皮、羊皮,都有了。一個衣櫃裏放了六條蠶絲厚被,四條蠶絲薄夾被。一個衣櫃裏放著六條棉被,十二條彩條或彩格的床單。


    書房裏有一個紫檀木的大博古架,擺著許多稀罕物件。公輸九與何保良聯手造的會準確報時的黃金鳥時辰鍾,上了發條會自己轉動的黃金舞蹈小人擺件,何保良親手製作的彩色琉璃花瓶,彩色琉璃梳妝盒。一副封長青親手雕的牙雕象棋,一副骨製鑲嵌金絲的馬吊牌。李圭贈送的西洋大金酒壺,一對黃金彩寶鑲嵌象牙擺件。五姐給的一個特大號硨磲擺件。


    書房牆上靠著幾個大大的紫檀木書櫃,裝了透明玻璃門,裏麵的書籍文件一目了然。一個金絲楠木厚板的隨形高腳大書桌,四把金絲楠木高腳玫瑰椅。角落裏有一個有荷花圖案的大瓷缸,裏前全是各種書畫軸。


    楊蘊看了這些布置,一直歎氣,七姐太能折騰。人家公主有自己的公主府,未必來精武侯府住,費這個勁做什麽。


    楊七翻她弟一眼,你懂什麽,這叫底蘊。什麽叫百年世家,什麽叫前朝皇族。現在一看,不就明白了嗎?公主可以不來住,咱家卻不能不顯示。


    皇家的禮官參觀了楊蘊的宅子,也驚得合不攏嘴。迴去跟秦元帝和幾個皇子公主一說,幾個人嫉妒的眼珠都紅了。太子李成酸溜溜的:“不愧是弘農楊氏,真有錢呢。”


    齊王對景王道:“哼,我看就是楊七瞎顯擺,父皇就該把她的產業罰沒了才好。”


    平陽公主道:“唉,關鍵是這些東西,有錢也不一定能買到呢,楊七真是神勇廣大。”


    隻秦王笑一笑,沒往心裏去,百年世家,前朝皇族,楊七姐弟想顯白一下,無可厚非。天下都是李家的了,些許身外之物,無須眼紅。


    公主大婚之後,楊蘊很會來事,長得又好,能力又強,公主很滿意,夫妻非常恩愛。楊七跟她弟交待過:“人家是公主,肯嫁給咱們家,是新帝的大恩。一來看得起你小子,二來也是籠絡人心。不管公主有什麽毛病,你都得擔待。女人有兩條鐵率,一是虛榮心,二是戀愛腦。”說著還舉了不少例子,楊蘊這人聰明極了,聽他姐一白話,就知道如何與公主相處。


    接下來,楊七要處理楊蔭那個庶弟的事情。楊蔭從小嬌生慣養的,讓他姨娘嬌慣的有點蠢,一向膽子小,沒什麽大能力,就不必在官場上混了。跟著六哥楊茴去經商吧,要是不敢跑長途,就坐鎮廣州的不舍商行總部也行。在這之前,得給他娶個精明厲害的媳婦。那小子沒主見,要是娶了妻,讓妻子娘家一攛掇,保不齊生了歪心思。就給他配一個忠心的女暗衛,轄製住這小子,別給家裏添亂。


    想到這裏,把自已身邊的一個心腹女暗衛琳琅叫過來,這是一個身材高挑,長相漂亮,忠心又心靈手巧的女衛。楊七說:“琳琅,你跟我年頭不少了,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我想把你許給我弟弟楊蔭。你幫我盯著這個庶弟,讓他按家裏安排的路走。”琳琅本來不大願意,楊七歎口氣,直直的盯著琳琅。


    琳琅最後妥協了,點點頭。她覺得,婚姻本就是一場合作,沒有必要弄成小情小愛的樣子。自己本是個疫區孤兒,沒有衣服穿,大冬天還光著身子,為了一口飯吃要跟野狗拚命。要不是楊七小姐的恩德,早死多少迴了。小姐資助的福利院收容了才四歲的她,給她飯吃,給她衣穿,教她識字,術算。後來小姐選中了她,小姐妹們別提多羨慕了。在不舍島上訓練了七年,才跟在小姐身邊當了貼身女衛。


    楊蔭也不願意啊,自己雖是庶子,好歹是弘農楊氏的出身,幾個兄長都出任要職,幾個姐夫也出息的很,咋不得娶個門當戶對的官宦人家小姐。娶七姐身邊的一個女衛,怎麽也不算一迴事。


    楊蘊知道了這事,把他弟叫過來,一腳踹過去:“你這個廢物,咱姐安排你娶什麽人,你就聽話就是了,沒事蹦躂什麽。琳琅能嫁給你,你就偷著樂去吧。”


    楊蔭特別怕楊蘊這個哥哥,比怕親爹都怕。當年親媽和嫂子蕭美美一家,死得不明不白的,他都不敢問一聲。沒看見,連不可一世的宇文華父子都死在蘊哥手裏了。蘭陵蕭氏的十三條人命,清河崔氏的五條人命,都是那麽的沒有價值,那麽的悄無生息。


    楊七也不是真的無情機器,楊蔭到底是有血緣關係的弟弟,琳琅也跟了她很長時間,婚事一定要好好辦。琳琅出嫁的時候,楊七大手筆的操辦,還給了小夫妻廣州的一個五進的大院子,專門給琳琅一筆不錯的嫁妝。


    婚後,楊蔭也鬧騰過幾迴,有什麽用呢。不必楊七楊蘊姐弟說話,琳琅就把他鎮壓下去了。說也說不過,打也打不過,錢還沒人家多,不老實還能怎麽辦。


    庶妹楊荷,也非常怕楊蘊。當然楊七她也怕,哥哥姐姐那麽強悍,人家說什麽,咱就聽什麽唄。楊七很欣賞楊荷的識時務,這妹妹還算懂事,長得也不錯,還有點學問,懂點醫術。送給太子那個色胚當側妃有點虧了,其他幾個親王,年齡不合適,都比楊荷年齡小。女人不比男人,老得快,嫁個比自己小的親王當小老婆,壓力太大。找了很久,最後下了決定,就讓她嫁給公輸九吧,自已人可靠,九妹還能幫著拉攏人才。


    公輸九對這件事,既不熱情,也不反對。整個公輸家族嫡係隻剩下他一個人,終歸是要成家,繁育下一代,萬不能讓公輸家的傳承在自己這裏斷了。楊七小姐對他有大恩,在最危難時用重金保住他的性命。楊蘊對自己也有大恩,除掉了自家的仇人宇文華一家。娶他們的妹子,他認了,就是楊荷小姐有點什麽毛病,也不敢挑剔。


    公輸九見到楊荷之後,鬆了一口氣。這位楊九小姐,二十多歲,長得中等漂亮。身材高挑,五官俊秀,有些文氣,沉默少言。挺好的,很適合自己。


    楊七給公輸九一套廣州的三進小院,就與何保良夫婦當了鄰居。給楊荷添的嫁妝與琳琅的差不多,楊荷自己也有一些親爹當初分給的嫁妝,家裏兄長姐姐們也給她添妝了,看起來很豐盛。楊荷婚後過得不錯,七姐給找了這個郎婿很不錯,人長得精神,除了有點曬黑,沒別的毛病。聽說是魯班一脈,手巧得很,收了不少弟子跟著學手藝。年紀不大,就有上百人管她叫師母了。


    辦完這兩件婚事,楊七舒了一口氣。楊家這一輩的婚事全都落實到位,楊家所有人也都安排妥當,順利度過改朝換代的衝擊,也算對得起英王大伯父的囑托了。


    過了年,到二月份,忽然接到一個消息,眾人都感覺吃驚。東突厥出內亂了,義成公主楊茭把女兒嫁給溫得海部落聯姻,然後與親家聯手,發動政變,殺死處羅可汗與寵妃明珠,扶持自己的兒子登上汗位。義成公主又聯係到盤踞在絲路西北部的蕭家六郎蕭宇,讓他護送蕭後與皇孫迴永安。蕭宇此時統領著絲路駐軍中的一支,約有三萬之眾,親自護送前朝燕武帝的蕭皇後與皇孫楊可迴永安城,向秦元帝歸順。


    秦元帝聞信幹砸吧嘴,不知道怎麽處理好。太子說:“一不做二不休,把那些人滅了才好,留下前朝皇族,終歸是有後患。”


    秦王道:“不必,大秦要有胸襟。說起來,咱們兩家還是親戚呢。太子的妻妾中,有前朝宗室的驕蘭郡主。兒子的女人中,還有兩位是姓楊的呢。一個是燕武帝的烈陽公主,一個是楊氏宗親,她們跟兒子一場,兒臣不忍心下手殺害。”


    秦元帝想了又想,歎了口氣:“說起來,武帝還是我的表哥,這位表嫂蕭氏以前對咱們家還不錯。她願意歸順,是個好事。一個高齡婦女,一個黃口小兒,實在不必殺了。就給找個地方,養起來吧。”


    秦王道:“還是放在眼皮下麵的好,就讓她入宮吧,宮裏房間有的是,隨便給找個小院落,圈養起來。蕭氏出身高貴,博學多材,對宮中禮儀也很精通,讓她發揮一下餘熱。在宮規的製訂,後宮的管理等事情上提點意見,參與管理。”


    秦元帝見到跪在階下的蕭氏,懷中還抱著一歲多的幼兒楊可,又看滿臉風霜,依舊英俊不凡的蕭宇,讓三個人起身。蕭氏雖年過半百了,依舊麗質天生,唇紅齒白,眉目如畫,隻鬢邊有了幾絲銀發,膚色略微泛黃。想起姨夫對自己的喜愛,表哥幼時跟自己玩耍的情景,歎了一口氣。蕭宇率軍歸順,給蕭宇在戶部安排了個中等的職位,封個迴南候。讓蕭氏入宮,協助大總管管理宮務。小兒楊可順便封了一個歸義候的空頭爵位,由蕭氏撫養。


    楊七跟平陽公主交接,把柴家和李家的祖產祖業交還。平陽公主略有歉意:“金陽郡主,當日原說是把祖業賣給你的。我實在是不好意思往迴要,可是事到如今,還是父皇說了算。想必你也理解,大秦建國,處處需要錢,實在拿不出來多餘的錢贖買這些產業。你也不差這些,就認了吧。”


    楊七冷笑兩聲:“不必多說了,錢我可以不要,產業也可以還給兩家。隻是賜婚就算了,我生平最愛自由,受不了婚姻的束縛。懇請公主在皇上麵前為小女求個恩典,讓我實現婚姻自由才好。”


    平陽公主猶豫了很久,才道:“金陽,我勸你,識時務者為俊傑。我知道你能耐,手裏有不少錢,也有些能人。可是與一國之力抗衡,還是差得遠呢。父皇給你賜婚,最主要也是想掌控你,你要是違了他的心意,他恐怕會起疑心。我們隴西李氏是大族,我的親兄弟姐妹有十幾個,堂兄弟姐妹,族兄弟姐妹,更是一大堆,都隨著這次改朝換代起來了。他們都眼紅你家的財富呢,你這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楊七聽了這話,知道有道理,心裏感覺十分悲涼。


    沒幾日,楊七遭到秦元帝的單獨召見。秦元帝看著麵前跪坐著的女子,示意她坐到自己前麵來。秦元帝問:“金陽,你今年有四十歲了吧。保養得真好,看上去還是二十七八歲的模樣。”


    楊依依的嘴角抽動:“迴皇上,臣女今年四十有一,就是不長個子,臉也是圓乎乎的,看著顯得小些。”


    秦元帝點點頭:“朕早就說了,你那對爹娘不負責任,也沒給你安排個好歸宿。你叫朕一聲表叔,又幫了皇家大忙,表叔可不得給你找個好人家。應國公吳四信比你大兩歲,年齡合適,你倆也有過合作,彼此相熟,肯定能合得來。”


    楊七苦笑一聲,從袖袋裏掏出吳形寫的信,呈給秦元帝。秦元帝看了,臉上升起怒意。一拍書案:“這個吳形,太放肆了。朕即刻下令申斥,吳四信請封吳形為應國公世子的奏章退迴。如此不孝不賢的人,怎麽能繼承朝廷賦予的爵位。”


    楊七聽了心裏解恨,看秦元帝就順眼多了。秦元帝道:“這門親事,朕做主了,誰敢在中間搗亂,朕絕對不輕饒。”楊七看情形,知道推脫不得,隻能應了。


    秦元帝又道:“金陽啊,大秦建立真是不容易啊。血裏火裏拚殺出來,死難的將士要安撫,有功的人員要獎賞,要待遇。要是手裏沒有一把米,叫雞也不來。被亂兵流民損毀的建築要修複,荒蕪的土地要重新耕種,哪兒都要錢。我每天看到各處要錢的奏書,就腦袋痛。”


    楊七早想好了,這會兒看話趕到這裏,正色道:“金陽這些年是賺了點小錢,放在個人手裏是挺多的了,要是用來建國,簡直杯水車薪,不當用的。皇上是要殺雞取卵,還是要互惠互利呢?”


    秦元帝聽了這話,心頭一動:“當然希望互惠互利的好,表侄女有什麽想法,隻管大膽說,有朕給你兜底。”


    楊七侃侃而談:“眼不前,皇上就需要一大筆錢。要想讓那些有錢人把錢痛快拿出來,就要讓他們有利可圖。皇上能給他們的,他們也想要的,無非是高官厚祿。您就把那些世家豪族聚集起來,告訴他們,隻要給國家捐一大筆錢,可以讓他們按錢數捐個官職。”


    秦元帝著急:“這可不行,不能賣官,這些人出了錢,到了任上,還不得貪迴去,到時候受苦的還是百姓。”


    楊七道:“臣女當然知道這個道理,隻是捐個虛職,沒有實權的。人家大漢的武帝就使用過這個法子,效果挺好的呀。您規定下去,幾品官員可以穿什麽顏色,用什麽形製的服飾。過世時,可以陪葬多少價值的東西。出門用什麽車馬,吃飯吃什麽檔次。見了比自己低階的官長不必行禮等等。捐到那個品級的人,雖沒有實權,但是可以在衣食住行上,可與同品級的實職人員享受同等待遇,他們家的姑娘也可以嫁得好一點。”


    秦元帝想了半天才道:“也行,我試試吧,前幾朝也有捐官的情況,不過數量不能太多。”


    楊七又道:“士農工商,商人身份最低。但是一個國家要想富裕,必須把經濟流通起來,這就需要商人起作用。對他們,也設些官方的機構,讓他們參與一下。比如,皇家多設皇商資格,給皇族提供商品。朝廷設商業部,經管經商的事宜。地方郡縣設地方平準局,監管物價,尤其是糧、鹽、鐵器、糖、麻布、絲綢等民生用品的價格,一定要平穩。畢竟,民以食為天,隻要有口吃的,有件穿的,誰願意造反啊?”


    楊七微微一笑:“朝廷的商業部成立,我給皇上推薦一位主管,就是江南李家三房的李嚴。這個人很能幹,對商業也精通。江南李家原是要推他當下一任的家主,沒想到二房的李圭借了科舉的光,成了一方大員。李圭比李嚴更聰明,又創立了遠洋外貿,與洋人貿易,給國家賺了不少錢呢。現在一家出現兩個大能人,卻是不大妙的,我覺得推舉李嚴到商業部,經管著絲綢之路,京杭大運河,各地的商業協會,肯定能給朝廷賺大錢。”


    秦元帝一拍案幾:“好,你提醒了我。咱大秦有絲綢之路、大運河,這麽好的資源不利用,還等什麽。朕一會兒就下旨,任命齊王為商業部尚書,李嚴為商業部侍郎,主管北方貿易。”


    楊七點點頭:“皇上,除了國庫,您也需要有私庫。南粵李圭大人跟我有些合作,他托我給皇上遞個話,廣州那邊的遠洋貿易,因為前朝覆滅,燕武帝的股份收迴來了。現在重新分配股份,淨利分您三成,分太子一成,其餘的李家占二成,臣女一成,京兆張家一成,廣州府庫一成,做慈善一成。您千萬別嫌少,李家在這個生意上投資巨大,占三成不算少了。”


    秦元帝馬上樂了:“前些時候,我家萬吉嫁給你弟弟,說你們家有很多稀罕物件,想來是通過遠洋外貿弄過來的吧。”楊七連忙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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