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都之變中,皇族幾乎滅絕。不過,有兩個人幸運得留下了,一個是蕭皇後,一個是寵妃明珠。宇文太師看明珠長得漂亮,能歌善舞,蕭後雖然年齡不小了,但那股世家出身的風韻依存,舍不得殺,命二人侍寢,又安慰兩人會保全她們性命,許她們一世榮化富貴。
年過半百的蕭後出身名門,從親王妃到太子妃,又做到武帝皇後,一貫風光,如今落到宇文太師這等小人身邊,心裏十分難過。
好在這種日子不久,一路豆姓首領的義軍圍住江都,與宇文華雙方交戰,各有損失。宇文太師沒有把握必勝,有求和之心,就準備給出一大筆錢,還答應把蕭後與明珠當美女贈送。
豆首領本是草莽出身,起兵也隻是為了榮華富貴,沒有太大的政治追求。聽說有財帛與美女相贈,心滿意足的迴西北老家去了。他一迴到西北,就遭到東突厥的大軍圍剿,損兵折將,隻能求和。給了東突首領一大筆錢,還答應把蕭後與明珠轉贈。
蕭後心如死灰,正準備一死。幸虧那東突軍首領讓譯官告知,他們是義成公主派來的。公主感念當初在有難處時,蕭後夫婦對她的幫助與成全。蕭後知道是楊茭的人馬,心裏鬆了一口氣。等見到楊茭,眼淚忍不住下來了。蕭後定定了神,就要斬殺妖妃明珠。明珠嚇壞了,跪地求饒,說自己腹中有孩子了,是趙王的。蕭後宛如溺水中找到浮木,抓住明珠的手,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你說的,可是真的?”
明珠連忙點頭:“是趙王逼迫臣妾,臣妾不敢不依。何況,趙王又年輕又英俊,臣妾一時糊塗,求皇後饒命。”
蕭後心想,不管是趙王的,還是皇帝的,總歸是楊家的後人,這胎必須保,要是生個男孩子,就是皇家有後了。就是生個女孩,也算楊家直係血脈。想到這裏,表情放緩下來,讓明珠起身,好好養著。有什麽需要的,就跟自己講,自己去求義成公主。
年底,明珠生了一個兒子,蕭後大喜,給孩子取名楊可。蕭後想聯係楊氏宗親和蕭氏族人,推舉楊可當新帝。蕭後想得很好,可是處羅可汗卻不是個好相與的,早打上明珠的主意。明珠是個水性楊花的人,很快就跟處羅可汗勾結到一起。明珠慫恿著可汗,說大燕皇族盡滅,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孩子,又怎麽可能當上新帝。大燕快完蛋了,楊茭這個義成公主起不了什麽作用了,在他們身上投資太多不值當。不如,咱們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在這豐美的草原上,過自己的消停日子。
蕭後這邊心急如焚,卻又拿處羅可汗沒辦法。大燕腹地也是風雲詭譎,十幾支義軍混戰,爭地盤,爭軍需,抓壯丁,一派混亂。有些門路的人家,卷了細軟,帶了家眷躲起來。沒有門路的百姓,隻能自求多福了。
楊七不是個消停的,跟她六哥楊茴聯手,趁著天下大亂,囤貨居奇,大發戰爭財。又廣泛爭取人才,凡是有一技之長的找到她,她都願意收留。技術超常的,就送到瓊州的匠作園。比如,年近八十的前匠作大監方明一家人找到楊七,楊七二話不說,就讓人把一家子護送到瓊州,給他們一棟大宅子安頓。
這些匠人在紛亂中找到一息淨土,都是萬分感激,盡心盡力。很多技術難題都是在這段時間攻克的。比如,時辰鍾的製作,指南針的小型化,蒸汽機的實用化,黑火藥的穩定性實驗,橡膠的使用,鋼鐵的提純。
忽然,正在廣州忙活的楊七,接到一封由中興那邊的不舍商隊轉交的告急書信,是楊霏霏寫來的。她說夫妻二人在洛陽城被劫持,現在困在中興城外的一處大宅,同時被劫持的還有一大批世家子弟。敵方是一位李姓公子,每家人質索要二十萬貫錢才肯放人,請楊依依快點救命。
楊霏霏知道,楊七的起興地就是中興城,必然在中興城留有後手。此時不向楊七求救,還有誰能拿出二十萬貫錢呢。
楊七看了信,微微冷笑。這個時候,大家自身難保,誰還顧得了誰呢。又停數日,再次收到一封加急信,打開看,是一位有趣的人給她寫的。寫信人第一句就說明了身份,楊七小姐,我是唐國公李深的第三個女兒,名叫李良雲。嫁千牛衛中朗將薑明為妻,說起來,你還要稱我一聲表姐呢。薑明去晉陽支援我父起兵,良雲欲在洛陽和中興周邊起兵自保,需要軍費,故去洛陽劫持另妹及一些貴族,索要贖身資財。待日後事成,必然加倍償還。
楊七想了一想,也是該押寶的時候了。燕武帝及大燕皇族幾乎盡滅,再沒有大燕複興的一天了。眾路反賊多是烏合之眾,都坐不了天下的。隻唐國公李深一脈,勢力最大,定鼎有望。就寫信讓可靠的暗衛,潛入中興找到封長青,讓封先生把纖秀坊密室中存的兩萬兩黃金,給這位李娘子送去,表示支持唐國公。
李娘子收到黃金,不由歎道:“這位楊七小姐,果然非同凡響。兩萬兩黃金,說拿就拿出來了。不過,我打聽過她的所作所為,看她也不象是姐妹情深的人呢。”
來送到錢的人正是封長青,他費了很大的勁,才從曲池坊的水下暗道中把黃金送出來。聽了這話他微微一笑:“我們東家自然不是兒女情長之輩,她是做大事的。她說,這是支持唐國公的些許心意。東家還說了,您晉州老家的房產、地產,還有唐國公在老家的產業,不如都賣給她吧,她照時價給付,絕對不壓您的價。”
李娘子看眼前的人,相貌平凡,一派鎮定,想來也是個做大事的人。她笑道:“亂世之中,人人都保命去了,黃金白銀才是硬通貨,那些帶不走的房產、地產,買來何用?”
封長青兩手一攤:“我不清楚,楊七小姐做事,一向出人意外。她這樣說,我照做就是了,說不得有什麽安排呢。”
李娘子爽朗一笑:“好,就依楊七小姐。晉州的房產地產是我夫家祖產,狄道的房地產是我娘家的祖業,這兩處加在一起,最少需要五十萬貫,不知楊七小姐能拿下否?”
封長青微微點頭:“好,就五十萬貫。李娘子把房契地契準備好,再親筆寫一紙轉賣文書。錢從洛陽發出,大約七日後送青雲縣城外的不舍商棧,您可以派人去那裏取錢。不過,醜話說到前頭,如果有一日,娘子想贖迴產業,卻要兩倍的錢。”
李娘子笑:“好,一言為定。楊七到是有錢的很,我以為要二十萬貫,就把她的流動資金掏空了呢。五十萬貫,先生不用請示就一口應下,看來楊七的現金充足呢。她幫我這麽大忙,將來,我也會為她做一件事。”
封長青道:“小人有一事不明,楊八小姐可是李家兒媳,說起來與李娘子的娘家可是同族近枝。自己族人呢,您也下得去手?”
李娘子歎口氣:“這不是沒法子嘛,亂世起兵,急需用錢,就是找個借口,好籌集軍資罷了。其實楊七小姐不出錢,我也不至於傷了自家堂弟夫妻的性命。”
封長青冷笑,心道,果然如楊七想的一樣。本來以為七小姐不打算管楊八小姐的事,楊八小姐的所作所為,姐妹之情早就蕩然無存了。雖然李娘子嘴上說得好聽,這人也絕非善類。想到這裏開口:“楊八小姐對我東家,除了嫉妒,早已沒有了姐妹之情。自她出嫁後,同在中興也從不大來往。後來到了洛陽,更沒了交情,硬要說,也隻是逢年過節互贈些東西。她時常對我東家百般算計詆毀,東家給她好處,她從來隻進不出。有了事要救命,到想起來寫書信了。東家肯出錢,隻是為支持唐國公一家,與楊八小姐無關。您不必對八小姐有所虧欠,隻記得我東家的好就是了。”
李娘子愣了一下,半響才道:“知道了。我原想把楊八小姐一家交給先生帶走,投奔你東家去,現在看來,還是不必了,由我保護起來吧。”封長青一拱手,就告辭奔洛陽去了。
又數月,李娘子在雲縣起兵,迅速收編了幾隻義軍,人數擴大到幾千人。楊七又為李娘子提供了不少醫藥、糧食、行軍食品、麻布等軍用物資,結下了天大的人情。
封長青私下問楊七:“小姐,我不明白,李娘子就是一位能幹的婦人,雖能領軍打仗,也算不得什麽好人。就算李家跟您沾點親戚關係,也是八杆子剛打著的,您實在沒必要對她這麽好吧?”
楊七道:“我不是對李娘子好,是在給自己的未來鋪路。那些義軍多是烏合之眾,沒什麽領導能力,他們因利而聚,必將因利而散,不長久的。可李家不同,他們也是百年世家,他家連一個女子都這麽厲害,可想底蘊有多深厚了,我賭李家最後能坐了這天下。世間之事,錦上添花之事多,雪中送炭之事少,可後者更讓人感念。”
封長青會意,楊七又道:“而且,弄不好楊家要完了,天下大亂,我們做為大燕宗族,首當其衝。要是不多行點好事,必然會被新皇清算呢。這李家好歹跟太後是親戚,從這邊論,我稱唐國公一聲表叔也可以。是一親,掛一心,之前關係處得尚可,他們家得了天下,或許會對我這種小女子手下留情吧。”
楊七給幾個兄弟姐妹都寫了信,給他們分析了情況,讓他們早做決定。她是準備賭唐國公能得天下的,願意跟她想法的早做打算,不願意的自求多福。想抽身的就往瓊州去,那邊是自家安排好的退路。
大哥楊榮頭一個表態,英王長子,家族宗長,不能苟且躲去瓊州,必要賭一番天下,就跟楊七走,叫楊七拿個主張出來。三哥楊荊也表態,哥沒你們能耐,聽話就好,就跟楊七走。楊蒿與楊蘊、楊芹三人都是親弟弟,楊七看著長大的,一向都聽楊七的話。
楊家兄弟躍躍欲試,準備大展身手。尤其是楊蘊,竟然覺得眼下是個大好機會,趁亂正好誅殺自私虛偽,奸詐狠毒的宇文華父子,趁機也打擊蘭陵蕭氏的主幹力量,消除隱患。
二哥楊芮的病一直沒大好,對官場沒什麽興趣了,想抽身。五哥楊蔚不聽楊七的話,在江都之變中丟了性命,留下孤兒寡母也沒主張。楊七就安排好,讓二哥楊芮領著自家家屬和五哥楊蔚家的人奔瓊州定居去了。
宇文基一家,宇文礎一家,王詠一家,都沒什麽武力值,楊七讓他們幾家先躲到英王堡。李夫人,楊荊家人,楊茴家人,楊蒿家人,還有庶子楊蔭兄妹,一眾老弱婦孺都躲進了英王堡。那裏有吃有喝,特別安全,亂世之中世外桃源一般。
楊蘊派人到處打聽消息,聽得宇文太師父子龜在江都橫行。自己拿出家資,先招募到兵士三千,聯手大哥楊榮,借益州兵三千,向六姐夫借餘杭兵兩千,又向廣州李圭借南粵兵三千。以白先生為軍師,尉遲殿臣家的兩個兒子為主將,楊蒿、楊芹為副將,又招了幾個武藝高強的江湖高手為偏將,操練出一支強悍的部隊。楊依依十分支持弟弟,拿了不少軍資,給提供了許多精良的武器。大姐夫雖然文弱,有好些精通基建的弟子,正好幫助修建工事。二姐楊蓉知道了,也積極支持,給蘊弟送來幾千匹好馬。
楊蘊以重金挑撥宇文太師集團起了內亂,宇文華內部衝突不斷,死傷無數。後在江都外圍交戰,幾番交手下來,宇文華集團大敗,父子幾人被迫逃往魯地。楊蘊領軍一路追殺過去,宇文華向東北方向潰逃,恰好碰到了在魯地盤據的豆首領,兩軍打起來。這次,前有強敵,後有追兵,宇文太師可沒有好運氣了,父子雙雙被豆首領擒拿。
楊蘊即刻收兵,派使者聯係了豆首領,說要給他提供六千擔粟米,一千擔海鹽,五百匹麻布,一萬兩白銀,請他把宇文父子就地正法,為五哥楊蔚報仇。豆首領本是草莽,眼中隻有利益,他見了好處,馬上就答應了。沒過兩天,就用宇文父子幾人的頭顱換到楊蘊許諾的好處。楊依依聞信大喜,說這些東西她出了,另獎勵楊蘊十萬白銀。
楊蘊又領著近萬人馬,到處收編亂軍,擴大勢力。暗中又誅殺蘭陵蕭氏一黨,為母親和姐姐楊依依出氣。楊依依許諾,每殺蕭氏一人,獎白銀千兩。
後來,楊蘊趁機誅殺清河崔氏一族,崔氏四處躲藏,勢力大減。楊七知道了,很是不讚成,看在故去的大伯母麵上,以後還要麵對一眾堂哥堂姐,實在不必下手太過。楊蘊警告了之前威脅著要陳家生意,要楊七的產業的那幫人,這次我姐發話了,以前的事不追究,以後再覬覦我姐和我外祖家的產業,我是不會放過你們的。
半年後,山東豆首領人馬被唐國公的兒子李鳳領軍殺滅。
又半年,蜀地幾股義軍被楊蘊與楊榮合力掃平,蜀地全盤控製在楊榮手裏。
又半年,李娘子率數萬大軍,與李深、李鳳合圍中興城。
陳家五兄弟也都聽楊七指揮,高築城牆,廣積糧草,收編敵軍流民,紛紛組織人馬,自成一方勢力。這些人死守任地,保護民眾,按時耕種,暗地聯係唐國公,隻等李家軍殺過來,就可投靠。
陳家表姐們卻沒辦法統一意見,嫁到別人家,隻能聽別人家的家主指揮。那些家主倒也不糊塗,看陳家、楊家如此厲害,也都采取跟著走的態度。亂世中,有兵,有錢,有糧,幾家人也算安穩。
又一年過去,楊蘊聯手陳家表哥,掃平江南各路亂軍。
李圭運氣好,南番偏遠,又很富庶,百姓反心不大。外在亂民到這裏,得到妥善安置,沒起大亂。瓊州遠離陸地,更加安穩。尉遲殿臣武將出身愛打仗,硬是聯手李圭,把滇地也保護起來,滅了吐蕃幾個部落,因為他們竟然敢趁亂來騷擾滇地。
唐國公的李家軍團剿滅劉氏亂軍,李娘子與弟弟李鳳會師,滅大燕殘餘勢力,打下中興城。小皇帝看大勢已去,為了保命,趕緊讓位給唐國公。
唐國公李深稱帝,尊稱為秦元帝,國號大秦,定都中興,改都城名曰永安。
秦開皇元年,元帝追封過世的豆夫人為德穆皇後,封長子李成為太子,次子李鳳為秦王,追封戰死的三子李玄為衛王,四子李季為齊王。五子李友為景王,六子李佳為慶王。長女為長沙公主,次女為襄陽公主,三女為平陽公主,四女為高明公主,五女為長平公主,六女為萬吉公主。
一眾功臣都得到了封賞,這裏不一一贅述,隻說與楊七有關的一眾人。
楊榮出身名門,歸順有功,任川渝節度使,念其父、叔皆為國征戰,身死王事。特別加恩,保留英王爵位,世襲罔替。
楊荊投靠有功,又精通印刷術,傳播文化於國有利。其弟楊茴利用經商之便,為秦軍提供軍糧物資有功。兩功相加,楊荊加封建文候,世襲,調秘書省,任秘書大監。
楊荃投靠有功,又是科舉出身,真材實學,調出瓊州,到南詔大理城任總督。
楊蒿投靠有功,又是科舉出身,真材實學,其姐楊依依為李家軍提供軍糧、醫藥、軍資,功勞巨大,蔭其兄弟,封承蔭候,世襲,任禮部侍郎。
楊蘊殺滅奸臣宇文華父子,有大功。又收編流民數萬,滅四支起義亂軍,平江南亂匪,後主動歸順朝廷。且科舉出身,有真材實學。封精武候,世襲,任戶部侍郎。楊侍郎文武雙全,年少有為,賜萬吉公主為妻。
宇文基,世代善於營建,修運河功在千秋,任工部侍郎,特允其妻楊氏保留原縣主封號。
宇文礎,世代善於營建,平調匠作監主事。
張暉父子,鎮守西北多年,植樹造林,教化邊民,又真心擁護朝廷,升任西北道大總管,封鎮西候。張長遜接父親原職,加封鎮番候。
博士王詠,在國子監任教多年,任勞任怨,於國有功,主動歸順朝廷,升國子監主事。
尉遲殿臣,剿滅滇國有大功。多年駐守瓊州,盡心盡力,安定南方,留任瓊安節度使,封安南侯,世襲。
陳氏五兄弟,皆科舉出身,有真材實學,且主動歸順朝廷,避免戰爭持續。陳家還為秦軍提供軍糧數十萬擔,木料數十萬方。陳家長子陳秀升任河南道總督,封留餘候,襲五世。陳幹、陳英、陳棟、陳雄四人皆留任原職,有新功再升。
江南李家,舉族主動歸順朝廷,獻軍資百萬,精鹽數十萬擔,糧草數十萬擔,於國有功。李家三兄弟自謙年齡不小,不願任官,特準許捐正四品虛職。李大精通機關營造,繼續任從四品匠作少監。李圭封靖節侯,留任南粵節度使。李璋協助有功,得家長餘蔭,也被準許捐個正五品虛職。
大秦新建立,社會矛盾重重。一是職位之爭,二是朝廷重建,哪兒哪兒都要錢。現在有錢的都是那些大富商,李深也隻能厚著臉皮跟他們要了。不過,錢也不能白要,要給那些人點好處,省得鬧得不像話。
禦書房中,秦元帝盤腿坐在書案後,手裏拿著本書在看。書案前,太子李成跪在地上,兩眼含淚:“父皇,咱們國號是秦,二弟怎麽能封為秦王呢?封號同國號,臣屬們豈不是以為二弟才是儲君了,不如改為楚王。”
秦元帝抬眼看他:“成兒,你是我的嫡長子,秦王一母同胞的親大哥,隻要不犯大錯,你就是未來的接班人。你成天閑得沒事幹,在那裏杞人憂天,你已經是太子了,就好好做自己的事。”
太子不依,一直糾纏。秦元帝有些生氣:“秦王是你一母同胞的兄弟,一個封號你都容不下,實在是小肚雞腸。這次起事,鳳兒功勞最大,他救過為父好幾次,功大,大不過救駕。我還要封他為天策上將,統領十六衛。你三姐功勞也大,大秦天下,有她一半,她是女子,隻得了個公主的稱號,不是也沒如你一樣爭競。我這個女兒軍功赫赫,將來是要進功臣閣,與一眾男將軍並列。”
太子抹一下眼淚,憤憤不平地走了。隱在暗處的平陽公主不好意思地進屋,跪坐在書案前麵。秦元帝問:“平陽,你也嫌位份低了?”
平陽公主連忙搖頭:“沒有,我是女子,加封了平陽公主,已是位高權重了。父皇還讓我家相公在兵部任了尚書的高職,我的兩個兒子也加封了郡王,還要怎麽樣呢?”
秦元帝點點頭,還是平陽懂事。他納悶:“那你來是做什麽?就是為了看看父皇。我可是知道你的脾氣,這幅表情,一準是有事求朕。”
平陽公主趕緊說:“起兵那年,沒有軍資,我綁架了一批貴族子弟,讓他們家長高價來贖人,收攏一筆錢,許諾要是大事成了,雙倍返還。兒臣現在不知道該怎麽辦呢?”
秦元帝歎口氣:“朕沒錢,哪兒哪兒都要錢。反正那些人也不敢跟咱家要賬,你就別管他們了。”
平陽公主道:“那些人家都是巨富,也不差錢,改朝換代了,他們也需要重新弄些政治資本。兒臣到是有個想法,反正我那些弟弟們都封了王,後院也要進些新人。選誰不是選,就跟當初出錢的那批人家說,朝廷一時困難,短期內錢是還不上了,可以在家族中選一名條件好些的女子,進王府當側妃或貴妾。”
秦元帝挑眉,想了一下,舉手之勞,還顯得皇家說話算數。點點頭,這樣也行。
平陽公主又道:“不過,這些人當中,有一個人特別麻煩。”
秦元帝來了興趣:“吾女說說,是什麽人這麽麻煩,讓一向足智多謀的平陽都頭痛。”
平陽公主道:“還能是誰,楊七唄。她的年齡不小了,比皇弟們大著不少,進皇弟們的後院不大合適。要不然,父皇把她收到您的後宮去吧。”
秦元帝一聽氣笑了:“胡說,朕可不敢要。她管朕叫一聲表叔呢,輩分不般配。主要那是個混世魔王,要是進了朕的後宮,還不讓她鬧得雞飛狗跳啊。宮裏宮外,有幾個人是她的對手,到時候是結親還是結仇啊?”
平陽公主不服:“瞧您,父皇太高看她了。一個女子,不能進朝堂當官,進宮為妃嬪還不高興,難不成還能造反啊?”
秦元帝道:“平陽,別人說這話還算了,你可是女中豪傑,怎麽也這般說。楊七絕不是一般的女子,皇宮困不住她。還是和平相處,互惠互利的合作更好。”
平陽公主歎口氣:“父皇,您知道,咱們該楊七多少錢嗎?楊八的贖金二十萬貫,駙馬的家產,父親老家的家產,悉數賣給她,要了五十萬貫。要是按我當初說的大話,雙倍償還,該是一百四十萬貫呢。”
秦元帝大喘氣,半天才道:“我的姑娘,你可太能耐了,把咱家的祖產祖業都賣了。以後,我死了也沒臉見列祖列宗。”
年過半百的蕭後出身名門,從親王妃到太子妃,又做到武帝皇後,一貫風光,如今落到宇文太師這等小人身邊,心裏十分難過。
好在這種日子不久,一路豆姓首領的義軍圍住江都,與宇文華雙方交戰,各有損失。宇文太師沒有把握必勝,有求和之心,就準備給出一大筆錢,還答應把蕭後與明珠當美女贈送。
豆首領本是草莽出身,起兵也隻是為了榮華富貴,沒有太大的政治追求。聽說有財帛與美女相贈,心滿意足的迴西北老家去了。他一迴到西北,就遭到東突厥的大軍圍剿,損兵折將,隻能求和。給了東突首領一大筆錢,還答應把蕭後與明珠轉贈。
蕭後心如死灰,正準備一死。幸虧那東突軍首領讓譯官告知,他們是義成公主派來的。公主感念當初在有難處時,蕭後夫婦對她的幫助與成全。蕭後知道是楊茭的人馬,心裏鬆了一口氣。等見到楊茭,眼淚忍不住下來了。蕭後定定了神,就要斬殺妖妃明珠。明珠嚇壞了,跪地求饒,說自己腹中有孩子了,是趙王的。蕭後宛如溺水中找到浮木,抓住明珠的手,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你說的,可是真的?”
明珠連忙點頭:“是趙王逼迫臣妾,臣妾不敢不依。何況,趙王又年輕又英俊,臣妾一時糊塗,求皇後饒命。”
蕭後心想,不管是趙王的,還是皇帝的,總歸是楊家的後人,這胎必須保,要是生個男孩子,就是皇家有後了。就是生個女孩,也算楊家直係血脈。想到這裏,表情放緩下來,讓明珠起身,好好養著。有什麽需要的,就跟自己講,自己去求義成公主。
年底,明珠生了一個兒子,蕭後大喜,給孩子取名楊可。蕭後想聯係楊氏宗親和蕭氏族人,推舉楊可當新帝。蕭後想得很好,可是處羅可汗卻不是個好相與的,早打上明珠的主意。明珠是個水性楊花的人,很快就跟處羅可汗勾結到一起。明珠慫恿著可汗,說大燕皇族盡滅,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孩子,又怎麽可能當上新帝。大燕快完蛋了,楊茭這個義成公主起不了什麽作用了,在他們身上投資太多不值當。不如,咱們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在這豐美的草原上,過自己的消停日子。
蕭後這邊心急如焚,卻又拿處羅可汗沒辦法。大燕腹地也是風雲詭譎,十幾支義軍混戰,爭地盤,爭軍需,抓壯丁,一派混亂。有些門路的人家,卷了細軟,帶了家眷躲起來。沒有門路的百姓,隻能自求多福了。
楊七不是個消停的,跟她六哥楊茴聯手,趁著天下大亂,囤貨居奇,大發戰爭財。又廣泛爭取人才,凡是有一技之長的找到她,她都願意收留。技術超常的,就送到瓊州的匠作園。比如,年近八十的前匠作大監方明一家人找到楊七,楊七二話不說,就讓人把一家子護送到瓊州,給他們一棟大宅子安頓。
這些匠人在紛亂中找到一息淨土,都是萬分感激,盡心盡力。很多技術難題都是在這段時間攻克的。比如,時辰鍾的製作,指南針的小型化,蒸汽機的實用化,黑火藥的穩定性實驗,橡膠的使用,鋼鐵的提純。
忽然,正在廣州忙活的楊七,接到一封由中興那邊的不舍商隊轉交的告急書信,是楊霏霏寫來的。她說夫妻二人在洛陽城被劫持,現在困在中興城外的一處大宅,同時被劫持的還有一大批世家子弟。敵方是一位李姓公子,每家人質索要二十萬貫錢才肯放人,請楊依依快點救命。
楊霏霏知道,楊七的起興地就是中興城,必然在中興城留有後手。此時不向楊七求救,還有誰能拿出二十萬貫錢呢。
楊七看了信,微微冷笑。這個時候,大家自身難保,誰還顧得了誰呢。又停數日,再次收到一封加急信,打開看,是一位有趣的人給她寫的。寫信人第一句就說明了身份,楊七小姐,我是唐國公李深的第三個女兒,名叫李良雲。嫁千牛衛中朗將薑明為妻,說起來,你還要稱我一聲表姐呢。薑明去晉陽支援我父起兵,良雲欲在洛陽和中興周邊起兵自保,需要軍費,故去洛陽劫持另妹及一些貴族,索要贖身資財。待日後事成,必然加倍償還。
楊七想了一想,也是該押寶的時候了。燕武帝及大燕皇族幾乎盡滅,再沒有大燕複興的一天了。眾路反賊多是烏合之眾,都坐不了天下的。隻唐國公李深一脈,勢力最大,定鼎有望。就寫信讓可靠的暗衛,潛入中興找到封長青,讓封先生把纖秀坊密室中存的兩萬兩黃金,給這位李娘子送去,表示支持唐國公。
李娘子收到黃金,不由歎道:“這位楊七小姐,果然非同凡響。兩萬兩黃金,說拿就拿出來了。不過,我打聽過她的所作所為,看她也不象是姐妹情深的人呢。”
來送到錢的人正是封長青,他費了很大的勁,才從曲池坊的水下暗道中把黃金送出來。聽了這話他微微一笑:“我們東家自然不是兒女情長之輩,她是做大事的。她說,這是支持唐國公的些許心意。東家還說了,您晉州老家的房產、地產,還有唐國公在老家的產業,不如都賣給她吧,她照時價給付,絕對不壓您的價。”
李娘子看眼前的人,相貌平凡,一派鎮定,想來也是個做大事的人。她笑道:“亂世之中,人人都保命去了,黃金白銀才是硬通貨,那些帶不走的房產、地產,買來何用?”
封長青兩手一攤:“我不清楚,楊七小姐做事,一向出人意外。她這樣說,我照做就是了,說不得有什麽安排呢。”
李娘子爽朗一笑:“好,就依楊七小姐。晉州的房產地產是我夫家祖產,狄道的房地產是我娘家的祖業,這兩處加在一起,最少需要五十萬貫,不知楊七小姐能拿下否?”
封長青微微點頭:“好,就五十萬貫。李娘子把房契地契準備好,再親筆寫一紙轉賣文書。錢從洛陽發出,大約七日後送青雲縣城外的不舍商棧,您可以派人去那裏取錢。不過,醜話說到前頭,如果有一日,娘子想贖迴產業,卻要兩倍的錢。”
李娘子笑:“好,一言為定。楊七到是有錢的很,我以為要二十萬貫,就把她的流動資金掏空了呢。五十萬貫,先生不用請示就一口應下,看來楊七的現金充足呢。她幫我這麽大忙,將來,我也會為她做一件事。”
封長青道:“小人有一事不明,楊八小姐可是李家兒媳,說起來與李娘子的娘家可是同族近枝。自己族人呢,您也下得去手?”
李娘子歎口氣:“這不是沒法子嘛,亂世起兵,急需用錢,就是找個借口,好籌集軍資罷了。其實楊七小姐不出錢,我也不至於傷了自家堂弟夫妻的性命。”
封長青冷笑,心道,果然如楊七想的一樣。本來以為七小姐不打算管楊八小姐的事,楊八小姐的所作所為,姐妹之情早就蕩然無存了。雖然李娘子嘴上說得好聽,這人也絕非善類。想到這裏開口:“楊八小姐對我東家,除了嫉妒,早已沒有了姐妹之情。自她出嫁後,同在中興也從不大來往。後來到了洛陽,更沒了交情,硬要說,也隻是逢年過節互贈些東西。她時常對我東家百般算計詆毀,東家給她好處,她從來隻進不出。有了事要救命,到想起來寫書信了。東家肯出錢,隻是為支持唐國公一家,與楊八小姐無關。您不必對八小姐有所虧欠,隻記得我東家的好就是了。”
李娘子愣了一下,半響才道:“知道了。我原想把楊八小姐一家交給先生帶走,投奔你東家去,現在看來,還是不必了,由我保護起來吧。”封長青一拱手,就告辭奔洛陽去了。
又數月,李娘子在雲縣起兵,迅速收編了幾隻義軍,人數擴大到幾千人。楊七又為李娘子提供了不少醫藥、糧食、行軍食品、麻布等軍用物資,結下了天大的人情。
封長青私下問楊七:“小姐,我不明白,李娘子就是一位能幹的婦人,雖能領軍打仗,也算不得什麽好人。就算李家跟您沾點親戚關係,也是八杆子剛打著的,您實在沒必要對她這麽好吧?”
楊七道:“我不是對李娘子好,是在給自己的未來鋪路。那些義軍多是烏合之眾,沒什麽領導能力,他們因利而聚,必將因利而散,不長久的。可李家不同,他們也是百年世家,他家連一個女子都這麽厲害,可想底蘊有多深厚了,我賭李家最後能坐了這天下。世間之事,錦上添花之事多,雪中送炭之事少,可後者更讓人感念。”
封長青會意,楊七又道:“而且,弄不好楊家要完了,天下大亂,我們做為大燕宗族,首當其衝。要是不多行點好事,必然會被新皇清算呢。這李家好歹跟太後是親戚,從這邊論,我稱唐國公一聲表叔也可以。是一親,掛一心,之前關係處得尚可,他們家得了天下,或許會對我這種小女子手下留情吧。”
楊七給幾個兄弟姐妹都寫了信,給他們分析了情況,讓他們早做決定。她是準備賭唐國公能得天下的,願意跟她想法的早做打算,不願意的自求多福。想抽身的就往瓊州去,那邊是自家安排好的退路。
大哥楊榮頭一個表態,英王長子,家族宗長,不能苟且躲去瓊州,必要賭一番天下,就跟楊七走,叫楊七拿個主張出來。三哥楊荊也表態,哥沒你們能耐,聽話就好,就跟楊七走。楊蒿與楊蘊、楊芹三人都是親弟弟,楊七看著長大的,一向都聽楊七的話。
楊家兄弟躍躍欲試,準備大展身手。尤其是楊蘊,竟然覺得眼下是個大好機會,趁亂正好誅殺自私虛偽,奸詐狠毒的宇文華父子,趁機也打擊蘭陵蕭氏的主幹力量,消除隱患。
二哥楊芮的病一直沒大好,對官場沒什麽興趣了,想抽身。五哥楊蔚不聽楊七的話,在江都之變中丟了性命,留下孤兒寡母也沒主張。楊七就安排好,讓二哥楊芮領著自家家屬和五哥楊蔚家的人奔瓊州定居去了。
宇文基一家,宇文礎一家,王詠一家,都沒什麽武力值,楊七讓他們幾家先躲到英王堡。李夫人,楊荊家人,楊茴家人,楊蒿家人,還有庶子楊蔭兄妹,一眾老弱婦孺都躲進了英王堡。那裏有吃有喝,特別安全,亂世之中世外桃源一般。
楊蘊派人到處打聽消息,聽得宇文太師父子龜在江都橫行。自己拿出家資,先招募到兵士三千,聯手大哥楊榮,借益州兵三千,向六姐夫借餘杭兵兩千,又向廣州李圭借南粵兵三千。以白先生為軍師,尉遲殿臣家的兩個兒子為主將,楊蒿、楊芹為副將,又招了幾個武藝高強的江湖高手為偏將,操練出一支強悍的部隊。楊依依十分支持弟弟,拿了不少軍資,給提供了許多精良的武器。大姐夫雖然文弱,有好些精通基建的弟子,正好幫助修建工事。二姐楊蓉知道了,也積極支持,給蘊弟送來幾千匹好馬。
楊蘊以重金挑撥宇文太師集團起了內亂,宇文華內部衝突不斷,死傷無數。後在江都外圍交戰,幾番交手下來,宇文華集團大敗,父子幾人被迫逃往魯地。楊蘊領軍一路追殺過去,宇文華向東北方向潰逃,恰好碰到了在魯地盤據的豆首領,兩軍打起來。這次,前有強敵,後有追兵,宇文太師可沒有好運氣了,父子雙雙被豆首領擒拿。
楊蘊即刻收兵,派使者聯係了豆首領,說要給他提供六千擔粟米,一千擔海鹽,五百匹麻布,一萬兩白銀,請他把宇文父子就地正法,為五哥楊蔚報仇。豆首領本是草莽,眼中隻有利益,他見了好處,馬上就答應了。沒過兩天,就用宇文父子幾人的頭顱換到楊蘊許諾的好處。楊依依聞信大喜,說這些東西她出了,另獎勵楊蘊十萬白銀。
楊蘊又領著近萬人馬,到處收編亂軍,擴大勢力。暗中又誅殺蘭陵蕭氏一黨,為母親和姐姐楊依依出氣。楊依依許諾,每殺蕭氏一人,獎白銀千兩。
後來,楊蘊趁機誅殺清河崔氏一族,崔氏四處躲藏,勢力大減。楊七知道了,很是不讚成,看在故去的大伯母麵上,以後還要麵對一眾堂哥堂姐,實在不必下手太過。楊蘊警告了之前威脅著要陳家生意,要楊七的產業的那幫人,這次我姐發話了,以前的事不追究,以後再覬覦我姐和我外祖家的產業,我是不會放過你們的。
半年後,山東豆首領人馬被唐國公的兒子李鳳領軍殺滅。
又半年,蜀地幾股義軍被楊蘊與楊榮合力掃平,蜀地全盤控製在楊榮手裏。
又半年,李娘子率數萬大軍,與李深、李鳳合圍中興城。
陳家五兄弟也都聽楊七指揮,高築城牆,廣積糧草,收編敵軍流民,紛紛組織人馬,自成一方勢力。這些人死守任地,保護民眾,按時耕種,暗地聯係唐國公,隻等李家軍殺過來,就可投靠。
陳家表姐們卻沒辦法統一意見,嫁到別人家,隻能聽別人家的家主指揮。那些家主倒也不糊塗,看陳家、楊家如此厲害,也都采取跟著走的態度。亂世中,有兵,有錢,有糧,幾家人也算安穩。
又一年過去,楊蘊聯手陳家表哥,掃平江南各路亂軍。
李圭運氣好,南番偏遠,又很富庶,百姓反心不大。外在亂民到這裏,得到妥善安置,沒起大亂。瓊州遠離陸地,更加安穩。尉遲殿臣武將出身愛打仗,硬是聯手李圭,把滇地也保護起來,滅了吐蕃幾個部落,因為他們竟然敢趁亂來騷擾滇地。
唐國公的李家軍團剿滅劉氏亂軍,李娘子與弟弟李鳳會師,滅大燕殘餘勢力,打下中興城。小皇帝看大勢已去,為了保命,趕緊讓位給唐國公。
唐國公李深稱帝,尊稱為秦元帝,國號大秦,定都中興,改都城名曰永安。
秦開皇元年,元帝追封過世的豆夫人為德穆皇後,封長子李成為太子,次子李鳳為秦王,追封戰死的三子李玄為衛王,四子李季為齊王。五子李友為景王,六子李佳為慶王。長女為長沙公主,次女為襄陽公主,三女為平陽公主,四女為高明公主,五女為長平公主,六女為萬吉公主。
一眾功臣都得到了封賞,這裏不一一贅述,隻說與楊七有關的一眾人。
楊榮出身名門,歸順有功,任川渝節度使,念其父、叔皆為國征戰,身死王事。特別加恩,保留英王爵位,世襲罔替。
楊荊投靠有功,又精通印刷術,傳播文化於國有利。其弟楊茴利用經商之便,為秦軍提供軍糧物資有功。兩功相加,楊荊加封建文候,世襲,調秘書省,任秘書大監。
楊荃投靠有功,又是科舉出身,真材實學,調出瓊州,到南詔大理城任總督。
楊蒿投靠有功,又是科舉出身,真材實學,其姐楊依依為李家軍提供軍糧、醫藥、軍資,功勞巨大,蔭其兄弟,封承蔭候,世襲,任禮部侍郎。
楊蘊殺滅奸臣宇文華父子,有大功。又收編流民數萬,滅四支起義亂軍,平江南亂匪,後主動歸順朝廷。且科舉出身,有真材實學。封精武候,世襲,任戶部侍郎。楊侍郎文武雙全,年少有為,賜萬吉公主為妻。
宇文基,世代善於營建,修運河功在千秋,任工部侍郎,特允其妻楊氏保留原縣主封號。
宇文礎,世代善於營建,平調匠作監主事。
張暉父子,鎮守西北多年,植樹造林,教化邊民,又真心擁護朝廷,升任西北道大總管,封鎮西候。張長遜接父親原職,加封鎮番候。
博士王詠,在國子監任教多年,任勞任怨,於國有功,主動歸順朝廷,升國子監主事。
尉遲殿臣,剿滅滇國有大功。多年駐守瓊州,盡心盡力,安定南方,留任瓊安節度使,封安南侯,世襲。
陳氏五兄弟,皆科舉出身,有真材實學,且主動歸順朝廷,避免戰爭持續。陳家還為秦軍提供軍糧數十萬擔,木料數十萬方。陳家長子陳秀升任河南道總督,封留餘候,襲五世。陳幹、陳英、陳棟、陳雄四人皆留任原職,有新功再升。
江南李家,舉族主動歸順朝廷,獻軍資百萬,精鹽數十萬擔,糧草數十萬擔,於國有功。李家三兄弟自謙年齡不小,不願任官,特準許捐正四品虛職。李大精通機關營造,繼續任從四品匠作少監。李圭封靖節侯,留任南粵節度使。李璋協助有功,得家長餘蔭,也被準許捐個正五品虛職。
大秦新建立,社會矛盾重重。一是職位之爭,二是朝廷重建,哪兒哪兒都要錢。現在有錢的都是那些大富商,李深也隻能厚著臉皮跟他們要了。不過,錢也不能白要,要給那些人點好處,省得鬧得不像話。
禦書房中,秦元帝盤腿坐在書案後,手裏拿著本書在看。書案前,太子李成跪在地上,兩眼含淚:“父皇,咱們國號是秦,二弟怎麽能封為秦王呢?封號同國號,臣屬們豈不是以為二弟才是儲君了,不如改為楚王。”
秦元帝抬眼看他:“成兒,你是我的嫡長子,秦王一母同胞的親大哥,隻要不犯大錯,你就是未來的接班人。你成天閑得沒事幹,在那裏杞人憂天,你已經是太子了,就好好做自己的事。”
太子不依,一直糾纏。秦元帝有些生氣:“秦王是你一母同胞的兄弟,一個封號你都容不下,實在是小肚雞腸。這次起事,鳳兒功勞最大,他救過為父好幾次,功大,大不過救駕。我還要封他為天策上將,統領十六衛。你三姐功勞也大,大秦天下,有她一半,她是女子,隻得了個公主的稱號,不是也沒如你一樣爭競。我這個女兒軍功赫赫,將來是要進功臣閣,與一眾男將軍並列。”
太子抹一下眼淚,憤憤不平地走了。隱在暗處的平陽公主不好意思地進屋,跪坐在書案前麵。秦元帝問:“平陽,你也嫌位份低了?”
平陽公主連忙搖頭:“沒有,我是女子,加封了平陽公主,已是位高權重了。父皇還讓我家相公在兵部任了尚書的高職,我的兩個兒子也加封了郡王,還要怎麽樣呢?”
秦元帝點點頭,還是平陽懂事。他納悶:“那你來是做什麽?就是為了看看父皇。我可是知道你的脾氣,這幅表情,一準是有事求朕。”
平陽公主趕緊說:“起兵那年,沒有軍資,我綁架了一批貴族子弟,讓他們家長高價來贖人,收攏一筆錢,許諾要是大事成了,雙倍返還。兒臣現在不知道該怎麽辦呢?”
秦元帝歎口氣:“朕沒錢,哪兒哪兒都要錢。反正那些人也不敢跟咱家要賬,你就別管他們了。”
平陽公主道:“那些人家都是巨富,也不差錢,改朝換代了,他們也需要重新弄些政治資本。兒臣到是有個想法,反正我那些弟弟們都封了王,後院也要進些新人。選誰不是選,就跟當初出錢的那批人家說,朝廷一時困難,短期內錢是還不上了,可以在家族中選一名條件好些的女子,進王府當側妃或貴妾。”
秦元帝挑眉,想了一下,舉手之勞,還顯得皇家說話算數。點點頭,這樣也行。
平陽公主又道:“不過,這些人當中,有一個人特別麻煩。”
秦元帝來了興趣:“吾女說說,是什麽人這麽麻煩,讓一向足智多謀的平陽都頭痛。”
平陽公主道:“還能是誰,楊七唄。她的年齡不小了,比皇弟們大著不少,進皇弟們的後院不大合適。要不然,父皇把她收到您的後宮去吧。”
秦元帝一聽氣笑了:“胡說,朕可不敢要。她管朕叫一聲表叔呢,輩分不般配。主要那是個混世魔王,要是進了朕的後宮,還不讓她鬧得雞飛狗跳啊。宮裏宮外,有幾個人是她的對手,到時候是結親還是結仇啊?”
平陽公主不服:“瞧您,父皇太高看她了。一個女子,不能進朝堂當官,進宮為妃嬪還不高興,難不成還能造反啊?”
秦元帝道:“平陽,別人說這話還算了,你可是女中豪傑,怎麽也這般說。楊七絕不是一般的女子,皇宮困不住她。還是和平相處,互惠互利的合作更好。”
平陽公主歎口氣:“父皇,您知道,咱們該楊七多少錢嗎?楊八的贖金二十萬貫,駙馬的家產,父親老家的家產,悉數賣給她,要了五十萬貫。要是按我當初說的大話,雙倍償還,該是一百四十萬貫呢。”
秦元帝大喘氣,半天才道:“我的姑娘,你可太能耐了,把咱家的祖產祖業都賣了。以後,我死了也沒臉見列祖列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