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氏的臉色也不太好看:“是啊,明月,如今府中艱難,你們大房也該幫二房一把。”


    其實照她想來,謝明月就該給一些東西才是。


    馬上永嘉縣主就要成她的兒媳婦了,有瑞王在,戚修玉的前途未必敵不過戚縉山,羅氏偏向大房的心,又逐漸偏向了自己的兒子。


    畢竟這些日子她撇開二房,卻也沒從大房手中討到什麽好。


    “幫?”謝明月扯了扯嘴角,噙一抹冷笑,“他企圖下藥奸汙我,毀我名聲的事,我看在一家人的份上,沒有追究,如今與永嘉縣主苟合成婚,自己沒本事,倒肖想起我的東西了?”


    羅氏臉色一變,忍怒道:“既然是一家人,何必還翻舊賬,那些事早就過去了,你如今好端端站在這裏,我也是與你有商有量的,不願意就算了,那些難聽的話還是收一收。”


    她不想太過得罪謝明月,卻也不能讓兒媳婦騎到自己頭上。


    謝明月卻鋒芒畢露:“又不是我摁著他與永嘉縣主行事,再說了,誰整天沒事盯著長嫂院中的東西?不知道的,還以為侯府世子是小偷呢,既然要臉麵,就好好求人,別盛氣淩人地露著鼻孔,等別人將東西擺到手上,世上可沒這等好事!”


    她輕飄飄地看了一眼戚修玉,勾唇一笑:“你也快三十了,三十而立,你立了個什麽?頭發麽?”


    這話侮辱性太強,戚修玉臉上掛不住了,頓時羞怒道:“你這個自私的人懂什麽,我這是為了侯府的名聲與麵子,若讓外人看見成婚當日隊伍裏沒有嫁妝,整個侯府的名聲還要不要了?你別在這裏說風涼話,你們都是侯府的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到時候戚縉山被彈劾,有你哭的!”


    “夫君被彈劾不彈劾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連被彈劾的機會都沒有。”


    謝明月聞言,眸色沉冷地看著他,那一瞬間,戚修玉竟從她臉上看見了幾分戚縉山的氣勢。


    “你自顧自快活時,沒想到侯府的麵子,如今倒是滿嘴道貌岸然,戚修玉,你這些日子夠得意的,難道沒有想過,午夜時分,謝晚晴會迴來看看你這負心漢?”


    一句話,說得戚修玉與羅氏皆是寒毛倒立。


    “你胡說什麽!”


    羅氏起身一拍桌子,伸出手指指著她。


    “明月,這些日子我與侯爺縱著你,真是縱出你的脾氣來了,你平日裏憊懶就算了,如今府中有婚事,娶的還是縣主,無論你多伶牙俐齒,該做的必須得做!”


    謝明月那句話,說的是戚修玉,可羅氏聽了,心髒卻瘋狂跳動著。


    謝晚晴,是她送走的,是她親眼盯著送上的馬車,婆子也是她安排的,就那樣橫死在路上,連臉都被劃花了,若說羅氏不害怕,簡直是不可能的事。


    她臉上的血色都沒了,偏偏嘴唇卻鮮紅得嚇人,看起來臉白唇紅,很有點不祥的恐怖。


    羅氏幾乎已經想到了夜裏,謝晚晴的魂魄在她床邊流血淚的模樣。


    她抖著胳膊,沉聲失態道:“這件事我會同侯爺商議,現在你給我走,趕緊走!”


    謝明月的眼神像一把銳利的刀,一點點插入羅氏的心窩。


    “那就提前祝二弟新婚愉快。”


    她深深看了戚修玉一眼,彎彎的眼眸中,全是深寒的冷意。


    隨即轉身離開。


    戚修玉被她的眼神看得心慌氣悶,轉身的功夫,衣角掃到了一旁的落地鶴形燈,燈罩子“啪”的一聲滾落在地,發出一聲接一聲的鏗鏘迴音。


    羅氏猛地一抖,緊接著,丫鬟們尖叫起來。


    “火!著火了!”


    隻見鶴形燈芯落在一旁的絲絨簾布上,瞬間便竄起了一人高的火焰。


    羅氏駭得雙腿發軟,一把攥住戚修玉的胳膊:“快、修玉,我們快走!”


    不知為何,她越看那火苗的形狀,越覺得像是謝晚晴顯靈站在那裏,幽幽盯著他們。


    戚修玉沒這麽害怕,但也覺得大觸黴頭。


    謝明月這個女人簡直太邪門了。


    自她病好後,這府中的風水就像是倒轉了一樣,原本的春風全都刮到了她與戚縉山身上。


    而他們一家人卻一個比一個倒黴。


    而且他明明已經老婆孩子熱炕頭,一看到謝明月後,那顆心居然又莫名其妙生出一絲悸動。


    這難道不是謝明月的邪門之處嗎?


    他越發覺得,這個女人非得除掉不可了。


    若是讓謝明月知道,戚修玉竟然將他們多行不義的結果怪在自己身上,恐怕要笑掉大牙。


    她迴到院裏,戚縉山又差人搬來了一箱小玩意,如今院內專門辟了一間屋子,用以存放他的這些東西。


    謝明月捏著鼻子喝下了這個月調理身體的藥。


    放下空碗後,她往嘴裏猛塞蜜餞。


    “可是喝藥了,臉糾成這幅樣子。”


    戚縉山信步閑庭地走進屋內,自然坐到她身邊。


    一雙手和長了眼睛似的,朝她的腰摟過來。


    謝明月在他臂彎中扭了扭:“苦死我了!”


    戚縉山的心立即就塌軟下了一塊。


    “親一下就不苦了。”


    他一邊低聲說著,一邊迅速低頭,在謝明月嘴裏輕輕吮了一圈。


    幫她分擔走一半苦意。


    謝明月頓時瞪圓了眼睛。


    不管多熟悉,戚縉山每次的手腳之快還是能讓她歎為觀止。


    “我方才迴府時,聽到羅氏院裏走水,下人們在議論什麽顯靈,”戚縉山吻過之後,泰然自若地坐在椅子上,將她放在腿上,親密地貼在一起說話,“怎麽?今日就想什麽法子整治他們了?”


    他眉眼間含著微微的笑意,像是在誇謝明月是個好孩子。


    走水?


    謝明月微微一愣。


    “這走水可不關我的事,”她也不知道那對母子心虛怎麽心虛得走了水,“不過是母子倆密謀搶大房的東西給他們長臉,被我罵迴去了。”


    “還有這種事?”戚縉山眼底劃過一抹暗意。


    “沒關係,我們大房和鐵桶似的,”謝明月得意地揚起臉,搖搖腦袋,“他們想就想吧,碰不著。”


    戚縉山忍不住又低頭親了她一口。


    怎麽能這麽可愛呢?


    不過……


    他微微鬆開手,笑容依舊。


    “夫人,我突然想起還有點事,先去處理一趟。”


    走出瓊華院,戚縉山溫和的眉目陡然間變得鋒利。


    “去見父親。”


    他朝金河微一頷首,徑直向前院走去。


    所有朝著謝明月湧來的巨浪,都不該出現在這個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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