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麽!”


    他聲如震雷,炸響在永嘉縣主的頭頂。


    永嘉死死抿住唇,倔強地再次開口:“二郎與您不一樣,他遠比您長情,我不會是第二個娘,二郎也不會是第二個您!”


    “嬋兒!”


    瑞王妃見她如此,嚇得心跳都停擺了,她看著瑞王的臉色,趕緊嗬斥道:“你說什麽呢,你父王是親王,院中有幾個妾室怎麽了?那戚修玉不是也有個通房嗎,你莫要再說了!”


    瑞王可不比她心軟,若真惹惱了他,永嘉怕是再也看不到戚修玉了。


    她真怕依永嘉的性子,會斷然尋死。


    瑞王妃心驚膽戰地去看瑞王,瑞王板著黑沉沉的一張臉,盯著永嘉縣主的目光如同漆黑深淵。


    他不怒反笑。


    “好,很好!”


    瑞王起身圍著永嘉縣主轉了一圈,目光幾乎化為冰棱。


    但他並未再次怒吼,而是奇異地平靜下來,緩緩開口:“本王允許你嫁給他。”


    聞言,永嘉縣主瞬間抬起頭,露出欣喜的神色。


    就知道父王還是心疼她的!


    這不,最終依舊妥協了嗎?


    “多謝父王成全!”她紅著眼圈開口,向以往一樣,熟練地朝著瑞王撒嬌,“父王最好了。”


    然而瑞王恍若未聞。


    他背著手,目光沉冷可怕,最後冷硬道:“不過本王不會認這個女婿,你與他的婚事,本王不管!”


    說完,瑞王撇下發愣的永嘉縣主,麵無表情地走出了屋子。


    父王不管她?那她如何出嫁?


    永嘉縣主呆呆地看著瑞王妃,求助似的皺起眉頭:“娘……”


    瑞王妃又急又氣,一把甩開她的手,朝瑞王追了上去。


    “王爺。”她顫著嗓子叫了一聲,瑞王轉過身,麵色漸緩。


    “您、您真的不管永嘉了?”


    瑞王妃眼前一陣陣發黑,心底一片冰涼。


    “那她的嫁妝、她的六禮……”


    還有大婚時父母出席,該如何是好?


    “鬧出這等醜事,朝上不彈劾我就是好的,你覺得,我還會為此事花費一絲一毫的心力?”


    瑞王神色陰沉。


    “還有臉行六禮,真按她那天真的想法,就該將她捆了送去順清侯府,看那狗東西敢不敢要!”


    他心底一片寒涼,疼愛了這麽多年的女兒,為了一個不中用的混賬,竟如此叛逆,令人傷心。


    瑞王性情果決,既然如此,就休怪他不顧及父女情分了。


    正好讓永嘉看看,戚家到底是要娶她這個人,還是她背後的瑞王府!


    “王爺!”瑞王妃見瑞王竟如此狠心,忍不住勸道,“可嬋兒她……是我們唯一的女兒啊。”


    嫁給戚修玉這種人做續弦,已經夠丟臉了,若是連瑞王都不肯出席她的婚宴……


    瑞王妃不敢想永嘉以後的日子該有多麽難過。


    “但不是唯一的孩子。”


    瑞王冷哼一聲,負手看著天上的月色。


    他那頑劣不堪的長子,早年被送去了軍中曆練,如今也是時候該迴來了。


    *


    順清侯府中,戚修玉跪在地上,傷痕未愈的臉頰高高腫起,唇邊溢出一絲鮮血。


    順清侯傾瀉完怒氣,暫且迴歸了一些理智。


    “娶縣主?你未瞧見瑞王那恨不得殺了你的眼神?”他朝著戚修玉冷冷喝道,“不自量力!”


    他看著戚修玉的目光,像是在看一坨爛肉。


    先是對長嫂下藥,後又被眾人撞見荒唐事,如今更是唐突了縣主。


    他那清俊守禮的世子,怎會變成如此淫邪紈絝的模樣?


    被順清侯看垃圾一樣的眼神看著,戚修玉忍下心底屈辱,低聲道:“縣主對兒子一往情深,她會嫁給我的,隻要我成了瑞王的女婿,之前的一切,都將一筆勾銷。”


    “所以你就在這個日子,勾引縣主與你……”


    羅氏忍不住起身指著他罵道。


    “沒良心的東西啊,你讓世人如何看我們侯府、如何看待你?”


    “事情已經發生了,你們就算打死我,也沒有用,為何不朝著有益的方向考慮?”


    再也忍不住四麵八方而來的謾罵,戚修玉大聲反駁。


    “再說,我也算個世子,與縣主並未有那天差地別,你們為何生怕我過好了一樣?要知道,縣主的嫁妝不會少,有個縣主兒媳,也是給你們臉上添光!”


    說完,他拿捏著順清侯與羅氏的性子,眼眶泛紅道:“兒子自知沒有大哥的才能,續弦難以娶到好女,如今縣主哪裏都好,我願娶她為妻,就遭天譴了嗎?”


    “當然不會遭天譴,隻是不知謝晚晴在天之靈看到,晚上會不會來找你。”


    這時,坐在一旁的謝明月突然開口。


    她風輕雲淡地看向戚修玉:“人心都是肉長的,怎麽在你這兒,謝晚晴的死就像片落葉?”


    落了就落了,轉瞬間,就能納妾娶妻。


    “你!”戚修玉漲紅了臉,在戚縉山的注視下,到底沒敢口出惡言。


    等著吧!


    他惡狠狠地想,等到永嘉進門,他的背後就是瑞王了。


    到時候,謝明月算個什麽東西?她再得意,還不是要給永嘉請安!


    看著戚修玉滿眼的兇惡,羅氏狠狠歎了一口氣。


    “娶吧,”她沉默地張開嘴,“侯爺,事已至此,縣主名節已毀,便是瑞王不喜,咱們也得擺出態度。”


    順清侯也沉默了。


    不喜歡永嘉縣主又如何,就算是氣死,也不能讓瑞王不滿。


    若瑞王願意嫁,他們撓破頭也得娶。


    “備禮,明日上門去,瞧瞧瑞王的態度吧。”


    他心力憔悴地揮了揮手,不再看戚修玉一眼,轉身離開。


    謝明月也與戚縉山走迴後院。


    “今日那胡人……”她扯了扯戚縉山的衣擺,想要去見那胡人,肚子突然“咕咕咕”地叫了兩聲。


    謝明月的臉瞬間紅了,有些窘迫地垂下眼簾。


    戚縉山輕笑一聲:“用完晚飯,我帶你去。”


    兩人簡單用完飯,謝明月一直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戚縉山受不了,將她撈過來狠狠啄了啄唇瓣,輕喘道:“再這樣看下去,當心待會出不了房間。”


    謝明月的臉燒紅得厲害。


    “快走、快走,”她推開他催促,“這是正事,耽擱不得。”


    知道她擔心謝夫人,戚縉山笑了笑,並未繼續逗她,而是帶著她乘上了一輛低調的馬車,很快到達了大理寺。


    大理寺獄中,謝明月拾級而下,待看到囚室中那殺意凜凜的栗發胡人時,霎時屏住了唿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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