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皇宮內一片靜謐,陽光灑在亭台樓閣之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天啟帝邀約朱由檢前來皇宮用膳,信王帶著柳如是與王承恩緩緩踏入皇宮。兄弟二人於亭中悠閑地閑聊著,而王承恩與柳如是則在不遠處靜靜地站著。


    忽然,一位宮女前來傳話:“皇後召見柳如是前往禦花園賞花。” 柳如是聽聞,心中不禁泛起一陣忐忑。她暗自思忖:皇後為何會召見自己呢?自己不過是一介平民女子,不過,她亦知曉當今皇後向來以正直善良聞名於世,念及此,她便朝著禦花園的方向走去。


    禦花園中,繁花似錦,彩蝶翩躚。張嫣在亭裏,見柳如是前來,她輕輕揮了揮手,示意左右侍從退下。張嫣微微抬眸,看著柳如是,開口說道:“如是姑娘,信王提及此次江南之行,你護駕有功。我視信王如同親弟弟,同為女子,你這般巾幗英雄之舉,哀家甚是歡喜。”


    柳如是趕忙微微屈膝行禮,迴應道:“民女惶恐,此乃信王洪福齊天所致,民女不過略盡綿薄之力。”


    “你護佑信王有功,我亦不知該賞賜你何物為好。聽聞信王說,你喜歡榆護衛,榆護衛對陛下亦有護駕之功,哀家又對信王視同親弟弟,這根玉釵便送你吧。” 張嫣邊說,邊從袖中拿出一根精致的玉釵。那玉釵在陽光的映照下,散發著溫潤的光澤,白金與漢玉相互鑲嵌,上麵一隻鳳凰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就要振翅高飛,色澤清逸,雕飾簡潔大方。


    柳如是心思聰慧,敏銳地察覺到張嫣用 “送” 而非 “賞賜”,其中含義大有不同。她緩緩伸出手,接過玉釵,輕輕摩挲著,心中滿是歡喜,這玉釵仿佛承載著某種特殊的情感。


    隨後,柳如是輕輕出聲:“娘娘……信王亂說,榆大哥這種天地男兒,能遇到已經很幸運了,哪敢奢求……”


    “那敢,那是有心,隻是……”張嫣笑道。她此次召見柳如是,也是想給榆翔把把關,她負了榆翔,但希望榆翔有個好女子陪伴,


    榆翔這個名字,仿若一塊巨石投入柳如是原本平靜的心湖,她緩緩抬起頭,眼中滿是疑惑與深切的思念,聲音略帶顫抖地說:“娘娘,榆大哥…… 我自然是知曉他的。隻是,他毫無征兆地離我而去,我至今都茫然不解其中緣由。” 她的眼眸中漸漸泛起一絲霧氣,那是無數個日夜思念與無盡迷茫相互交織的結果。她心中既有著對榆翔的思念,又有著一絲被拒絕的苦澀,如同咽下一顆未成熟的果子。


    張嫣,心中滿是自責與懊悔,手指不自覺地絞著衣角,那衣角被她絞得皺巴巴的。她緩緩說道:“柳姑娘你放心,下次哀家見到榆護衛,一定為你好好教訓了他一番,如此好的姑娘在身邊,他居然跑去遼東吃黃土,邊疆又不缺他一個” 她嘴上說得輕巧,可內心卻陷入了深深的痛苦迴憶之中。她想起曾經與榆翔的往事,那些美好的瞬間如同璀璨的星辰在她心中閃爍。他望向自己的眼神裏,那藏不住的愛意與傾慕,她又怎會不知。可自己身為皇後,這宮廷之中波譎雲詭,猶如一個巨大的漩渦,稍有不慎便會引發軒然大波。她害怕自己的身份會給榆翔帶來滅頂之災,於是狠下心腸,故意對他冷漠疏離。她最後次嚴厲地嗬斥他離開。他忘不掉,榆翔那受傷的眼神,她的心仿佛被千萬根針紮著,痛得無法唿吸。她以為這樣便能讓榆翔遠離自己,保全他的性命,卻未曾料到,這竟將他逼向了遼東那兇險之地,去尋求死亡。她的內心在痛苦地呐喊:“榆翔,我隻是想保護你,為何卻將你推向了絕境?”


    柳如是看著張嫣,輕聲問道:“娘娘,您為何這般說?榆大哥心係蒼生,這樣的奇男子哪裏找,我隻要能看到榆大哥便好,他心中已有心儀之人,他曾言,隻要那人過得好便足矣,不一定非要在一起。” 她的眼神中帶著一絲無奈和落寞,雖然心中苦澀,但她也明白感情之事不能強求。


    “這有何難,榆翔屢立戰功,我可以懇求陛下為你賜婚,難不成他抗旨”張嫣說到。


    “娘娘千萬不可,感謝娘娘聖恩,如是不想強人所難,榆大哥心中已有他人,此事便罷了。她若不是如此專情我反而小看他。”柳如是微微抬起頭,眼神中透著一絲堅定與執著,“在這世間,真情難覓,而榆大哥能對心儀之人忠貞不二,此乃難能可貴之處。我雖愛慕榆大哥,但我亦敬重他的感情與選擇。我不願因自己的私欲,去破壞他心中所堅守的那份深情。我柳如是行走江湖,亦見過諸多薄情寡義之人,他們為了功名利祿,為了一時歡愉,隨意拋棄舊愛,轉投新歡懷抱,這樣的行徑實非我所能苟同。我所求的愛情,並非是強求而來的虛情假意,而是兩顆真心的相互契合。榆大哥既已心有所屬,我便隻願默默守在一旁,不去驚擾他的情思。若他能與心中所愛之人終成眷屬,我亦會在心底為他祝福。”


    “這到底是為什麽呢?倘若他能夠忘卻心中一直惦記著的那個人,轉而將全部的心思都傾注到你的身上,那豈不是再好不過了嗎?”張嫣一邊看似漫不經心地詢問著,一邊在心底暗自竊喜。她的嘴角微微上揚,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得意之色。畢竟,能得到他人如此真摯而熱烈的傾慕,對任何人來說或許都不算是一件糟糕透頂的事情吧。


    柳如是輕輕搖了搖頭,嘴角泛起一抹略帶苦澀的笑容,“娘娘,這並非我所求。若榆大哥隻因外力而忘卻心中摯愛,那他便不是我所認識的那個重情重義的榆大哥了。我寧可他對我無意,也不願看到他違背本心。我相信,真愛是經得住時間與考驗的,他對那人的深情,亦讓我看到了愛情的純粹與高尚。我柳如是雖為女兒身,但也有自己的傲氣與原則,不會去做那等破壞他人感情之事。我隻盼著,有朝一日,我也能尋得如榆大哥這般專一之人,與我相伴一生,不離不棄。哪怕過程艱辛,哪怕要曆經無數風雨,我亦會堅守心中對愛情的信念,如同榆大哥堅守他的深情一般。 ”


    張嫣微微歎了口氣,輕聲說道:“柳姑娘,你莫要把榆翔想得太過絕情。他並非對你毫無情意,你可還記得他教你‘天女撒花’之時?那其中便藏著他對你的特殊情感,這是他防身絕技之一,能傳授於你,足見對你情深義重。隻是他自己或許都未曾察覺罷了。別看榆翔平日裏總是一臉正經,實則他內心深處孩子氣的很,尤其是在情感之事上,就如同一隻誤入叢林的小白兔,懵懂而又不知所措。他或許習慣了將自己的真心隱藏起來,用冷漠或者不經意來偽裝,可在與你相處的點滴之中,那些不經意間流露的溫柔與耐心,便是他對你別樣情愫的證明。隻是他被自己心中既定的情感所束縛,還未能認清自己對你的這份情。”


    柳如是聽了張嫣的話,心中微微一動,眼中閃過一絲驚喜與疑惑,“娘娘,您說的可是真的?我隻當榆大哥是出於俠義之心,才肯教我功夫,從未敢有過多奢望。若他真的對我有那一絲情意,我自是歡喜,可我又怕這隻是我的錯覺,徒增煩惱。” 她的手指不自覺地絞著衣角,心中猶如小鹿亂撞,既期待著這是真的,又害怕最終隻是一場空歡喜。


    張嫣輕輕拍了拍柳如是的肩膀,“柳姑娘,我在這宮中多年,見過太多虛情假意之人,榆翔的眼神與舉動騙不了我。隻是他在愛情的迷宮裏迷失了方向,需要時間去找到出口。你且耐心些,莫要過早地放棄希望。” 張嫣的眼神中帶著一絲鼓勵與安慰,她看著柳如是,仿佛看到了曾經在愛情裏迷茫的自己。


    柳如是微微點頭,“多謝娘娘告知,我會將這份情意深埋心底,若有一日榆大哥能明白自己的心意,我自是會欣然接受,若他依然心係他人,我也不會有絲毫怨言,隻願他能幸福就好。” 她抬起頭,望著遠方,眼神中既有對未來的期待,又有一絲無奈與惆悵。


    柳如是眉頭微皺,雙眸之中滿是疑惑之色,她實在想不明白,為何娘娘竟會對榆翔的事情知曉得這般清楚詳細。此刻,她的內心猶如一團亂麻般糾結著,一方麵暗自思忖著,如果榆翔能夠和他心有所屬之人幸福地走到一起,那麽作為朋友的自己定然會在心底默默地為他們送上最真摯的祝福;然而另一方麵,那因思念而帶來的痛楚卻又如潮水一般,源源不斷地湧上心頭,無論如何都難以消散殆盡。


    似乎是察覺到了柳如是臉上流露出的困惑神情,張嫣輕啟朱唇緩緩說道:“信王難道從未跟你提及此事嗎?其實啊,榆翔乃是我爹爹所收養的義子呢,可以算作是我的親弟弟喲!你瞧瞧,這個弟弟平日裏那般頑皮淘氣,身為姐姐的我又怎能坐視不管,不去教導他變得懂事一些呢?”雖然張嫣極力想要讓自己的話音聽上去顯得波瀾不驚、雲淡風輕,但實際上隻有她自己心裏最為清楚,此時此刻,她那顆原本就已經躁動不安的心正如同洶湧澎湃的海浪一般,在胸腔內不停地翻滾攪動著。


    “哦,原來如此。那皇後姐姐可知榆大哥喜歡的是誰?” 柳如是帶著一絲期待問道。她心中既好奇榆翔心中之人,又害怕知道真相後會更加痛苦。


    “你問這個作甚?難道你要去與她爭寵不成?哈哈。”張嫣臉上掛著一抹戲謔的笑容,看似輕鬆地調侃著對方,但隻有她自己知道,此刻內心深處正彌漫著無盡的苦澀,仿佛口中咀嚼的不是話語而是難以吞咽的苦蠟一般。


    她的目光落在麵前的柳如是身上,眼神中流露出一絲複雜的情感。這其中既有對柳如是的同情,畢竟同為女子,深知在這深宮內院生存的不易;同時也包含著對自身命運的無奈和歎息。


    柳如是聽聞此言,急忙搖頭解釋道:“不是這樣的,姐姐誤會了。我隻是想著勸她一番,榆大哥這般有情有義之人,實在是世間罕見,千萬莫要辜負了他呀!”當提到榆翔時,柳如是的眼眸瞬間亮了起來,就像夜空中璀璨的星辰,那光芒之中滿滿都是對榆翔的敬佩與深深的喜愛之情。


    “問世間情為何物……”張嫣不由自主地輕聲感歎出口。她緩緩轉頭望向禦花園中那些嬌豔盛開的花朵,微風拂過,花枝輕輕搖曳,似是在低聲訴說著各自的心事。張嫣的思緒也隨著這風漸漸飄遠,迴憶起曾經屬於自己和榆翔那段無疾而終的愛情故事,心頭頓時被濃濃的惆悵所籠罩。


    “皇後,您能與我說說榆大哥以前的事情嗎?” 柳如是滿含期待,眼神中透著一絲癡迷。她渴望從張嫣口中聽到更多關於榆翔的過往,仿佛這樣就能離他更近一些。


    “以後沒人在的時候你就叫我姐姐把!”張嫣道,


    “民女不敢”柳如是磕頭。


    “那我就不讓榆翔迴京了”


    “好……”猶豫片刻,柳如是答應了。


    於是,兩個女人便你一言我一語地聊開了。


    張嫣緩緩開口道:“榆翔小時候,特別頑皮,總喜歡在府中的花園裏追逐那些蝴蝶。有一次,他為了抓住一隻罕見的彩蝶,不小心掉進了花園的池塘裏,渾身濕透,狼狽不堪,卻還緊緊握著那隻蝴蝶,笑著跑來送給我。那時的他,純真無邪,心中沒有絲毫雜念。” 說著,張嫣的嘴角不自覺地上揚,眼中滿是溫柔的笑意,仿佛又看到了那個年少的榆翔。


    柳如是靜靜地聽著,腦海中也浮現出榆翔那孩子氣的模樣,心中對他的思念愈發濃烈。“那後來呢,娘娘?” 她迫不及待地追問。


    “後來,他漸漸懂事,開始跟著師傅習武。他練功極為刻苦,常常在破曉時分就起身,在庭院中一站就是幾個時辰,無論嚴寒酷暑,從未有過懈怠。他曾對我說,他要變得強大,這樣才能保護身邊的人。” 張嫣的聲音微微顫抖,她深知榆翔的這份決心,也包括了對她的守護,可最終,他們卻還是被命運捉弄。


    柳如是眼中閃爍著光芒,帶著一絲懷念說道:“娘娘,其實我不喜歡習武,起初我隻是想多有時間看到他,後來我想我要學好,不讓他失望”


    張嫣微微含笑,仿佛能看到那幅畫麵,輕聲迴應:“看夠沒,沒看夠要不我找借口讓你去趟山海關”


    “姐姐不要取笑”柳如是害羞了。


    柳如是又接著說:“還有一次,我與榆大哥、信王一起上街。那集市熱鬧非凡,人來人往,叫賣聲此起彼伏。信王對各種新奇的小物件都充滿了好奇,像個孩子似的在各個攤位前駐足。我看到一個賣糖畫的小攤,那糖畫栩栩如生,我忍不住多看了幾眼。榆大哥似乎察覺到了我的心思,便走上前去,買了一個精美的糖畫遞給我,說是獎勵我近日習武的努力。我當時心裏歡喜極了,那糖畫的甜仿佛一直甜到了心底。”


    張嫣輕輕歎了口氣:“他就是這樣細心之人,總是默默地關心著身邊之人,卻從不輕易表露。”


    柳如是深有同感:“是啊,娘娘。那一刻,我覺得他仿佛不再是那個冷峻的護衛,而是一個充滿溫情的兄長。”


    張嫣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悵惘:“若是能一直如此和樂融融便好了,隻可惜……”


    時間很快就過去了,轉眼已經黃昏了。


    柳如是臨走之時,眼中滿是憂慮地問道:“娘娘,自他離去之後,我每日都在思念裏煎熬。他在遼東與韃子拚死廝殺,我滿心擔憂,萬一榆大哥……我就見不到他了”她的聲音帶著一絲哽咽,


    張嫣看著柳如是,心中湧起同病相憐之感:“如是姑娘,放心榆翔武藝高強,這家夥運氣好的爆棚,改天我讓陛下召他迴京,到時候你就有機會了”


    “真的嗎?娘娘”柳如是瞬間破涕為笑。


    “恩,傻丫頭,有空多來宮裏”


    張嫣走到柳如是身邊,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如是姑娘,下次若能再見到榆翔,定要將心中的思念與愛意毫無保留地告訴他。” 她恨自己的無奈,恨這宮廷的規矩與束縛,她隻能在這痛苦的抉擇中,選擇犧牲自己與榆翔的愛情,去換取他的平安。可如今,她才驚覺,自己的這一番苦心,或許反而將他推向了死地。此刻他是真羨慕柳如是啊。


    柳如是點了點頭,然而心中的迷茫與痛苦卻絲毫未減:“娘娘,我會的。隻是,我不知這一日何時才會降臨,亦不知榆翔是否還會接納我。”她的心中滿是對未來的不確定,那是一種深深的無力感,仿若在黑暗中摸索,卻始終找尋不到方向。她不知道自己還需在這思念與迷茫的漩渦裏掙紮多久,也不知命運是否還會恩賜她與榆翔重逢的契機。


    此時,天邊的晚霞如血一般殷紅,仿佛是他們這段淒美愛情的寫照,那絢爛卻又即將消逝的色彩,讓張嫣的心中愈發沉重。羨慕柳如是尚有期待的機會而她呢,鐵索深深鎖二喬嗎?


    在遼東的軍營之中,榆翔獨自坐在營帳的角落裏,周圍是一片寂靜,唯有偶爾傳來的風聲,像是在訴說著遠方的思念。他的麵容略顯憔悴,眼神中透著無盡的疲憊與滄桑,那是戰爭的殘酷與內心煎熬共同留下的痕跡。


    山海關


    關外,狂風唿嘯著席卷過廣袤無垠的大地,黃沙漫天飛舞,似是要將這世間的一切都掩埋在無盡的荒涼之中。孤月高懸於夜空,灑下慘白的清輝,冷冷地照著這片蕭瑟的土地。軍營外,曹文詔身姿挺拔,步伐有力,他那冷峻的麵容在月光下更顯堅毅,一雙虎目透著久經沙場的沉穩與敏銳。


    入目之處,榆翔正孤坐在角落裏,手裏拿著笛子,在哪裏吹,曲調深情、悲壯而又優美,他當然不知道這個是後世,《笑傲江湖》裏的琴簫合奏。榆翔此刻估計在幻想和張嫣共同彈奏吧,原曲的琴聲是溫柔雅致,可惜此時,伊人不在,獨奏了。仿若被一層化不開的憂思所籠罩,眼神中透著深深的疲憊與無盡的惆悵。曹文詔闊步上前,重重地一巴掌拍在榆翔的肩頭,哈哈笑道:“榆兄,你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可是被這遼東的風沙迷了心竅,心心念念想著哪家的俏佳人呐?”此時,他的眼角微微上揚,帶著幾分豪爽的戲謔,可那唿嘯的風聲卻似要將這一絲輕鬆吹散。


    榆翔緩緩抬起頭,嘴角勉強扯出一抹笑意:“文詔兄,莫要拿我打趣了。”


    曹文詔順勢在榆翔對麵坐下,神色一正,他微微前傾身子,雙手搭在膝蓋上,語重心長地說道:“榆兄啊,你我可是在血與火中結下生死情誼的兄弟,沒有什麽事可以難住你,隻有情感,而且必定是與一位女子有關。你我身處這刀光劍影、險象環生的軍旅生涯,本就身心俱疲,若有煩心事一直憋在心裏,那隻會讓你更加煎熬。你且放心與我傾訴,不管怎樣,兄弟我定會全力為你排憂解難,也好讓你這顆心能稍稍鬆快些。”營帳外,風沙拍打著帳布,發出沙沙的聲響,仿佛也在催促著榆翔傾訴,而曹文詔的眼神始終沒有離開榆翔,那目光裏的擔憂如同這關外的夜色一般深沉。


    榆翔沉默良久,才緩緩啟唇:“文詔兄,我心中確有一女子,她的音容笑貌,就像刻在我心底一般,難以磨滅。”想到那次,張嫣發髻低墜,步搖閃爍,素白羅衣在暖陽的輕撫下,仿若散發著聖潔的光暈。她行步之時,輕盈得好似仙袂飄飄,於碧草之上嫋嫋娜娜而來,真真是天女臨世之姿,容色絕美絕倫,儀態萬方,高貴典雅。那垂於兩側的廣袖,隨風舞動,搖曳生姿,每一揮擺,都似在他心間撩動起層層漣漪。想到此處,榆翔的眼眸中滿是無盡的溫柔與深切的思念,仿若張嫣此刻便在眼前,全然忘卻了身處這風沙肆虐的邊關。


    曹文詔凝視著榆翔的神情,心中暗自詫異,這般深情款款的模樣,他從未在榆翔臉上見過,以往榆翔都是給人冷酷,或者吊兒郎當的便問道:“如此佳人,定是讓榆兄徹底傾心。可為何你如今卻愁眉深鎖,仿若被這世間愁苦所困?”他此時,一陣狂風猛地灌進營帳,吹得燭火搖曳不定,但曹文詔的注意力全在榆翔身上,絲毫沒有在意這肆虐的風沙。


    榆翔輕輕歎息一聲,那聲歎息裏滿是無奈與悵惘:“起初,她與我相處之時,溫柔似水我曾以為,這般美好會一直延續……可後來,她卻毫無征兆地漸漸疏遠我。她是為了護我周全,才不得不狠下心腸將我推開。正因如此,我更要護她周全。”說話間,他的眼神中,深情與無奈交織纏繞,令人動容,營帳外的風沙聲似是在為他的悲傷伴奏,曹文詔靜靜地聽著,眉頭越皺越緊,臉上滿是對榆翔的心疼。


    曹文詔眉頭緊鎖,滿臉不解:“那榆兄你打算就這般輕易放棄?這可不是我認識的你啊!”


    榆翔緩緩搖了搖頭,神色堅定而又透著一絲決然:“我要將這份熾熱濃烈卻又難以啟齒的愛意,深深鎖於心底最隱秘、最幽深的角落,讓它永無見天日之時。此後,無論命運讓我在何時何地與她重逢,我都隻能以冷漠淡然的表象相對。我別無所求,隻願她能一世安穩,哪怕這意味著我將永遠在這孤寂的情感荒漠中踽踽獨行,我亦無怨無悔。”


    曹文詔靜靜聽著,心中不禁泛起一陣波瀾,被榆翔這番深情與犧牲所震撼:“榆翔,你這般情深意重,又何苦如此折磨自己?”他的聲音帶著一絲不忍與歎息,可那風聲卻幾乎要將他的話語淹沒,但榆翔依然能清晰地感受到曹文詔話語中的關懷,那是來自兄弟間最真摯的擔憂。


    榆翔苦笑著,笑容裏滿是自嘲與無奈:“文詔兄,你不會明白的。我不能因自己的一己私欲,而讓她陷入哪怕一絲一毫的危險之中。況且,除了她,還有一位柳姑娘……”


    曹文詔滿臉疑惑:“啊,兄弟,你闊以啊,柳姑娘?她與你又是怎樣的糾葛?”


    榆翔眼神中閃過一抹濃重的愧疚:“柳姑娘曾與我相伴同行,她聰慧過人,心地善良,在那江南之行時,她全然不顧自身安危,毅然協助我護駕。她看向我的眼神中,偶爾會流露出一絲別樣的情愫。可我的心中,早已被那女子滿滿占據,再無半分空隙。我隻能將柳姑娘的這份深情厚意,深埋於心底,佯裝不知。我這匆匆離去,必定讓柳姑娘滿心都是疑惑與痛苦,我對她的辜負,此生恐怕都難以償還。”


    曹文詔陷入沉思,片刻後,才凝重地開口:“榆兄,你既已做出如此決定,我自是不便多言。隻是,你這樣壓抑自己的情感,真的能長久忍受嗎?你又何必將自己困於這情感的重重枷鎖之中,難以自拔?”他的眼神中透著深深的憂慮,此時,風沙漸漸停歇,月光下的營地一片死寂,。


    榆翔緩緩轉頭,望向營帳外那無盡的夜色,仿若要從那深沉的黑暗中尋找答案:“我也想掙脫這束縛,可我背負的太多太多。我不僅有這兒女情長的牽絆,更有守護大明的神聖使命。若不能完成這使命,又何談與她們相伴相守,共度餘生?這思念與愧疚,就像深深刺入心中的利刺,時刻提醒著我,我的命運與她們早已緊緊相連,不可分割,我又怎能輕易放下?”


    曹文詔長歎一聲,站起身來,走到榆翔身邊,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榆兄,你好自為之吧。隻盼你不要被這情感的漩渦攪得迷失了自我,失了往日的英氣與果敢。無論如何,兄弟我都會在你身邊,與你一同麵對這世間的風雨。”言罷,他轉身緩緩走出營帳,留下榆翔獨自沉浸在那如亂麻般複雜的思緒之中,難以解脫。營帳外,風沙依舊肆虐,孤月依舊高懸,仿佛在默默見證著這一段糾結而又深沉的情感糾葛,遠處的山巒在月光下隻勾勒出模糊的輪廓,像是這世間未解的謎題,沉默地矗立在荒涼的邊地。


    “換我心,為你心,始知相憶深。”


    而對於柳如是,榆翔的心中則滿是愧疚“柳姑娘,你可要珍重啊!”榆翔內心默念,如今,身處這遙遠的遼東軍營,生死未卜,相見不如懷念。


    他知道自己的離去,一定讓柳如是滿心疑惑與痛苦。他曾在某個夜晚,望著南方的星空,腦海中浮現出柳如是的麵容,心中默默說道:“柳姑娘,你是個好女子,隻可惜我心中已有他人,我對你的辜負,此生恐怕難以彌補。”他明白,柳如是值得更好的人去珍惜,去疼愛,而他卻隻能給她留下一段無果的暗戀與滿心的失望。


    他渴望,迴到她們身邊,但前世的記憶,如果不能守護大明,這長相守又豈能長久,但這份思念與愧疚,卻如同心中的刺,時刻提醒著他,在那遙遠的宮廷之中,有兩位女子,與他的命運緊緊相連。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再次迴到明朝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冷榆楓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冷榆楓並收藏再次迴到明朝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