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牛車是給大家坐的。”


    這話就跟扔了一個地雷一樣,一下子在犯人堆裏炸開。


    所有犯人......


    啥玩意?給他們坐的?流放也能坐車?開什麽玩笑。


    衙役不是昏了頭,就是耍人玩。


    沒有一人相信。


    楊衙役知道大家不信,剛準備娓娓道來。


    犯人堆裏一個弱弱的聲音問道:“大人,坐車收錢嗎?收多少?”


    “哦。”


    眾人恍然大悟......


    看吧,天上哪裏會掉餡餅。


    就算有,要麽砸死人,要麽噎死人。


    楊衙役正愁怎麽切入明碼標價呢,剛好有人給台階。


    “坐車肯定要收錢,但是也不是誰都可以坐,這牛車隻能7歲以下的孩子坐,或者是病重之人。


    這個病到底重不重,必須經過葉郎中診斷才行。


    至於收費嘛,就按天算,一天500文,最少10天起訂。


    原本是打算用這車拉糧食的。朱大人看到這裏這麽多孩子,擔心接下來的行程太趕,害怕孩子們受不住,所以才決定用牛車拉孩子。


    大家看啊,這個價格也不貴,孩子少受罪才是最緊要的,朱大人也是看在孩子麵上,才同意這個價格,位置不多,先到先得,大家也趕緊收拾收拾,一會就要出發了。”


    被點名的葉涇川,內心一陣無語。


    讓他看病沒問題,但是他的結論關乎到人家能不能坐車的問題,這不是給他招黑,找罵嘛?


    有孩子的犯人家庭,心裏開始盤算。


    眼看流放路已經過了大半,接下來的路肯定比之前的難走,有個車坐,孩子少受點罪,大人也能借機緩緩,何樂而不為,咬咬牙豁出去,花他個5兩,先訂10天也行。


    無孩子的犯人,內心當然少不了吐槽。


    一頭老牛,也能被他們玩出新花樣,賺錢路子不僅多,而且想法夠新穎,不愧是朱大人的賺錢好幫手,不得不讓人刮目相看。


    楊衙役這番,語重心長,蠱惑力十足的話,沒有一句為你好,但是全篇透露著我就是為你們孩子好的中心思想。


    徹底讓有些人陷入思考中。


    文家人隻是感慨,無形中,他們又給別人做了一身嫁衣。


    很快,要坐車的家庭統統交完錢,孩子也被抱到車上坐好。


    大家收拾妥當,朱大人一聲令下,隊伍又繼續向前走。


    文家人背起包袱,推起板車,精神抖擻走在隊伍的最前麵。


    與昨天一樣,等天色大亮,能看清前方路況,文家人背起孩子又開始了新一天的跑酷訓練。


    一家人接力賽一般,一天之中跑跑停停,停停跑跑,不耽誤行程,不耽誤修煉,白天努力找歇息地,夜晚盡量找安全合適的宿營地。


    如此反複,時間一晃過了七八天。


    這幾天隊伍經過的都是荒涼地帶,放眼望去,滿眼都是泥土、泥地,泥路。


    樹木沒見到幾棵,枯草也沒遇上幾叢。


    野兔不見蹤影,更是沒有經過可以打獵的地方,大肥羊早已消耗一空。


    犯人們從臨峰鎮采買的幹糧和肉食,即將吃完。


    最近這兩天基本靠著份例內的糙餅度日。


    好在朱大人沒有克扣份例,照常是一餐一個糙餅。


    如此又過了兩天,犯人們自己的補給已全部吃完。


    糙餅也開始減量,隊伍的幹糧所剩無幾。


    唯獨剩下衛明山送給朱大人的那車糧食。


    這天下午,文家人繼續在前麵行走,連續走了十多天,都是空曠的荒地,已經嚴重視覺疲勞。


    突然,走在最前麵的文成鋒,大聲喊了起來,“大伯,您看前麵,那是不是山,一片山?”


    山?


    這個詞好久沒聽到了。


    大夥也好久沒見到大山了。


    文啟霖和文雯幾兄妹緊跑幾步上前,全都眯著眼往遠處眺望。


    透過大風揚起的塵土,模糊中似乎能看出是一片山。


    “哎呦,真是山呢,還連成片呢。”


    “我都好久沒看到高山。”


    “有山就有吃的,跑,快跑。”


    幾人急忙招唿還在附近鍛煉的幾個孩子。


    “你們幾個別玩了,快跟上,可別掉隊。”


    話雖這麽說,文啟霖還是在最後跟著幾個孩子。


    幾個孩子跑了一會兒,累了,就又坐迴他們專屬的背簍。


    文啟霖帶著文雯幾兄妹,使出全力,朝著前方的高山一直跑。


    西北的高山就是這樣,遠遠看見,等緊趕慢趕跑到跟前的時候,時間已經過去一個時辰。


    眼前的高山,連成片,山脈交錯,望不到頭。


    可是,這個季節的山峰失去了往日的綠意與生機,山上一片蕭瑟沉寂。


    光禿禿的山峰上,到處都是碎岩石,沒有草皮的土壤直接裸露在空氣中,沒有綠葉的樹幹在風中孤獨地搖曳。


    文成峰滿眼疑問,“大伯,這山,很蒼涼啊?”


    文成希加一句,“大伯,你猜猜看,這山有動物嗎?”


    言下之意,他們一會還能不能上山打獵。


    文啟霖嗤笑一聲,玩笑說道:“我猜不著,要不你倆等你們祖父來了,讓你們祖父去猜猜看。”


    “這誰敢啊!”


    “哈哈哈......”


    “嘻嘻嘻......”


    文雯幾兄妹聽聞哄堂大笑。


    就連他們背上的幾個孩子也一塊嘻嘻笑起來。


    一陣風刮過,帶起一陣塵土。


    “啊,噗......呸......”


    “該的,讓你們笑,張大嘴繼續笑,泥土好吃啊?”


    文雯吐完嘴裏的土,抬頭看向這座山。


    這山眼下隻剩下石頭,泥土,和樹幹,確實很荒涼。


    “爹爹,我們去找個地方歇一歇吧。”


    幾人順著山腳一路尋摸過去。


    “唉,這邊,這裏有個山洞。”


    “呀,還不止一個,好幾個呢,快過來。”


    幾人快步過去。


    隻見山腳這邊,間隔不遠就有一個山洞,一連有七八個之多。


    挨個進去山洞細細查看。


    唉,此洞非彼洞。


    這些山洞進深隻有3米左右,走幾步就到頭,根本不能稱之為山洞,隻能說是在山腳下開鑿出的一處僅供暫時落腳的石窟而已。


    這些石窟,一間僅僅容納二三十人,最多擠下四十來人。


    他們這支隊伍如今還有二百七十幾人,嚴格來說至少需要十間石窟才可以,但是,擠一擠也能將就全部擠得下。


    眼看這時已經接近酉時,估計這個地點會是今晚的宿營地。


    文雯看看山腳下的石窟,思索一番。


    片刻之後,她兩眼冒精光,對著文啟霖興奮說道:“爹爹,我有個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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