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筐餅,差役沒多久就分完。


    餓得狠的人,拿起立馬開吃。


    但是總有些人,給點陽光就燦爛,給個杆就上串。


    有犯人突然起身,衝著衙役高聲嚷嚷:“這是人吃的?咬都咬不動。我看是石頭還差不多。”


    有人出頭,就有人跟隨,還有人跟著架秧子。


    “就是!跟地上的石頭一樣。”


    “你們燒了熱湯,給口熱湯泡餅總行吧?”


    “他們還有烤魚呢!”


    “為何給我們吃這個!呸...噗...”一個滿臉不忿的二世祖嘴裏吐出一口餅。


    “啪。”他還直接把餅扔到差役腳下。


    這可惹惱了放飯的差役,他們停下手裏的活,冷眼看著鬧事的二世祖。


    心道今天的戲份開始得有點早,他們還沒吃飽喝足就開場,都怪這糟心的二世祖。


    剛說了不能浪費糧食,這轉眼就忘得幹淨,實在是欠揍啊。


    旁邊監管的隊伍裏,走出一個大塊頭頭目。他手拿藤鞭,闊步走到二世祖麵前,圍著二世祖慢悠悠轉了一圈,冷冷的開口。


    “給你點臉就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誰了!浪費浪食,看來還是不餓,是吧?”


    那頭目招唿不遠處的士兵,“哥們兒,你們找個地和他練練。”


    四周聽到這話的犯人們,大氣不敢喘。低頭默默咬著餅,磨牙。


    “噠噠噠......”


    幾個高大壯實的士兵,邁著兇神惡煞的步伐,走進犯人堆裏,揪著二世祖衣領拽到小河邊,推推搡搡間一把將他扔進河。


    “噗通,啪......”


    安靜的夜裏,這響聲異常清晰。


    “敬酒不吃吃罰酒,河裏待著清醒清醒去。”


    “都被發配流放了,還認不清現實。”


    “不吃餅,想吃魚,自己抓去。”


    “會抓多抓點,倒給我們省事。”


    “哈哈哈哈哈!


    一群官差們嘻嘻哈哈,嘲笑聲不斷。


    那二世祖被扔到河裏,驚魂不定,跌跌撞撞,一番掙紮剛靠近岸邊,岸上的官兵毫不留情,又一腳踹過去,幾次三番,三番幾次,二世祖無論如何都爬不上去。


    “抓魚啊!磨磨蹭蹭幹啥呢?抓不夠想上岸,沒門。”


    “哈哈哈哈!”


    “你們知道我爹是誰嗎!我出了事,有你們好看!”


    “嘿,你都不知道你爹是誰?我們上哪知道去?真逗!”


    “哈哈哈,這傻話他都能問的出來。”


    都落得如此地步,那二世祖竟還搞不清楚狀況,氣憤的拍著水麵叫囂著。


    “你們給我等著。”


    岸邊不遠的一位國字臉的中年男子搖了搖頭,歎息道:“這小子實在無知。唉!”


    他轉頭又叮囑身邊的家人:“你們都看到了,收著點脾性!”


    “爹,我們知道了。”


    “那陳子碩就是傻,多泡泡水有好處…”


    中年男子旁邊一個婦人忙打斷他們的談話:“吃餅,莫說話。”


    這一家人互相看看,默默拿起手中的餅,張嘴咬,用力咀嚼,能充饑就是幹糧。


    河岸邊,幾個士兵還在拿那二世祖尋開心。從一開始你踢一腳,他踹一腳,發展到你一鞭他一鞭抽下去。


    二世祖的慘叫聲在夜裏響起,嚇得附近的犯人連看都不敢看,總害怕惹禍上身。


    差役這一招殺雞儆猴讓大家認清了現實。


    犯人們想平安到達流放地,那就要時刻記住自己現在的身份,一切聽從差役的安排,但凡惹了差役不快,一律沒有好下場!現在河裏那位就是例子。


    剛剛吃飽喝足的朱重八,背著手,沿著河岸邊慢慢走,眼睛往犯人們那邊瞅著。


    他一眼就能找到文家圈子的所在,這家人實在很好找,就連犯人們也知道要遠離文家,文家那個圈子周圍距離別人有些遠。


    朱大人沉思半晌,問隨從差役:“文家有人提要求嗎?”


    隨從差役聳聳肩答道:“沒有。”


    朱重八挑挑眉不言語。


    這家人女眷幼童居多,路上會遇上什麽危險,有多少人能走到最後,誰也無法預料。


    他沉眸看了看文家人,又轉頭看看河裏那位犯人,吩咐道:“那邊的,差不多得了。”


    隨從差役嘻嘻哈哈迴答:“曉得了,大人,我去找成頭他們。”


    老成,成重山,本次押送士兵的頭目,南邊兵營的將領,被臨時抽到押送隊伍裏。


    差役跑到河邊,在士兵堆裏找到老成,老實傳遞。


    “成頭,朱大人說了,這裏差不多得了。”


    成重山聽到頓了頓沒說話,眯眼看了看朱重八站的方向,對河邊大聲喊道:“哥幾個,開飯!”


    河邊的士兵聽到頭領的喊話,幾人嘴裏胡咧咧幾句,把二世祖撈起來,扔在岸邊不管,揚長而去。


    二世祖,本名陳子碩,京都落魄侯府遺孤。從小父母雙亡,陳老侯爺一手將他養大,性格乖張,脾氣暴躁,遊手好閑。老侯爺去世前動用關係給他找了個守庫房的活計,守著守著,陳子碩成了老油條,此次他的罪名是貪汙軍餉,被發配邊疆。


    他躺在岸邊,渾身濕漉漉,一副幾乎暈厥的樣子,要不是胸膛還有起伏,都以為已經一命嗚唿了。


    初秋夜裏的涼風,持續吹著,也會有寒意。


    朱大人命人在犯人周圍,東西南北四處各燃一堆火把,驅散不少寒意。


    小風吹過陳子碩的身體,惹的他渾身顫抖,此刻他的囂張氣焰已經順著河水飄走。


    隻見他歇過這口氣,坐起來抱著胳膊,起身慢慢往犯人堆靠近。


    也不知他是有意還是無意,在國字臉中年男子一家旁邊坐了下來。


    他呆呆地望著火堆出神,低頭攏了攏衣衫,抱著肩膀頭埋在雙膝下。


    突然半個餅出現在他眼前。


    陳子碩緩緩抬起頭,順著餅看到眼前人。


    吏部文書陳大人,陳海林,老侯爺的忘年交。陳子碩和陳家二子年紀相仿,從小一起打架,一起遊手好閑,一來二去兩家走得很近。陳大人看在老侯爺的麵上,屢次三番幫助教導他,守庫房的活計陳大人也出了一份力。


    這個時候看到陳家一家人在此,難道是自己犯事牽連他們了。


    此時陳子碩的內心頭一次有了愧疚感。


    陳大人偷偷把餅塞到他手裏:“吃吧。”


    “陳叔,我……”


    旁邊陳家幼子瞥他一眼,咬牙道:“吃餅,吃完睡一覺。”


    陳子碩臉色蒼白,默默咬著餅咽下。


    隔壁這一幕落在很多人眼裏。


    文雯就是其中一人。


    她還聽見周圍不少壓抑的哭聲,寂靜的夜晚,更添加悲涼。


    這裏的夜晚,星星特別多,在空曠地仰頭一看,似乎還能看到銀河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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