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國風光,千裏晴空,萬裏無雲。


    筆直且延的代郡官道,荊旗蔽空人馬嘶鳴,一支五萬多人的大軍,正排著長龍緩緩前行。


    “唿唿!”纛旗迎風擺動,防衛緊密的軍陣中,勑勒馬火炭般的身影穩穩前行,背鞍上一名青年將領閉目假寐!


    這支隊伍,正是從幽州出發的夏軍,去時六萬人,來時卻隻有五萬。


    這裏麵除了戰損之外,其實還有給黃紹,預留了一萬戰兵和三萬新騎,駐守漁陽薊縣等地。


    為的就是震懾不服的同時,也防備北方的鮮卑人。


    偌大的幽州,才留四萬多人駐守,當然不夠,但別忘了夏軍費盡心思攻下幽州,到底是幹什麽。


    除了地利戰略之外,更多的是李信覬覦幽州的人口與物力,如今拿下地盤自然會在當地招兵買馬。


    而鮮卑人南下劫掠,就給了夏軍一個很好的征兵借口。


    哪怕很多人畏懼李屠夫威名,但麵對更加直麵的北方胡人,他們自然知道該如何抉擇。


    “踏踏!”馬蹄聲急,正當大部行軍之時,一名傳訊兵順著官道奔馳而來!


    沒過多久,逢紀便急忙上前匯報道:“主公,並州急報...”


    “三日前,臧霸將軍兵圍武城,胡人正調兵譴將強攻武皋,各部鮮卑也大舉向長城中段聚集....”


    “兵圍武城!”李信猛然睜目,從逢紀手中接過密函,一目十行的閱完之後:“這麽說,臧霸的危機解除了!”


    “那老子快馬加鞭北上為何...”


    這本來是一件喜事,但李信卻不怎麽高興,之所以放棄冀州戰略,主要還是擔憂河套,及臧霸韓忠等老兄弟的安危。


    如今形勢突變,感覺自己費盡心思率軍北上,好像是多此一舉。


    看著手中的信函,李信麵色一陣陰晴,沉思良久,最後道:“傳令臧霸,讓武城方向軍隊撤迴城關!”


    “各地駐軍迴防,放拓跋燾大軍離境...”


    “主公,不可!”


    未等李信把話說完,賈詡便急言反對:“主公,武城戰略是北地各部將領用鮮血和生命,拚搏換來的!”


    “若真放任鮮卑大軍撤離,恐怕會寒了將士的心呐...”


    這一次不但軍師反對,就連軍中眾將也統一口徑。


    閻柔更是上前道:“大將軍,鮮卑人南下燒殺搶掠,肆虐鄉裏,北地多少人家破人亡!”


    “如此大恨,邊關將士恨不能食其肉寢之皮,若這個時候下令放行,北地民心盡失,我等何以立足....”


    鮮卑人這些時日在北方燒殺擄掠,無數百姓流離失所,不得不泣淚南逃。


    夏軍從漁陽一路行來,途中所遇衣衫襤褸的難民不知凡幾,軍中將士自然看在眼裏,怒在心起。


    然而現在,卻要放鮮卑人離開,難道這些大帥都沒看到,難道百姓的血就白流?


    民眾的性命就那麽廉價?非要鮮卑人攻破武關才能反擊嗎?


    “大將軍,請三思!”


    閻誌等人,也壯著膽子上前道:“大將軍,胡人畏威而不懷德,何以此時心軟,難道放他們一條生路便會感恩戴德?”


    “若這次不能給鮮卑人一個慘痛的教訓,他們來日還會肆無忌憚的侵我疆土,屠戮邊民…”


    “既然我軍已經北上,那就徹底將他們打疼打怕,讓胡人不敢再南下牧馬...”


    “我意已決,不必多言!”眾人勸言並沒有讓李信迴心轉意。


    他幽幽的眸光,在眾人身上一一掃過,而後沉聲道:“傳我軍令,讓武城軍隊撤迴關內駐守…”


    “沒有命令任何人不得出戰,違令者,殺無赦…”


    “大帥...”何成等人幾次張口欲言,但都被淩厲的眼神堵了迴去,隻能悶悶將一腔鬱火憋在心中。


    大帥給人的印象一直是頂天立地,哪怕天塌下來都不曾有半分怯,但如今卻對鮮卑忌憚莫名,真是讓人唉。


    在何成這些老賊看來,鮮卑人同樣是兩個肩膀扛一個腦袋,沒什麽好怕的,大家都是拿刀混飯吃誰怕誰。


    但是如今大帥似乎怕了,又或者心軟了,亦或者仁慈大發,對於鮮卑人肆虐北地,屠戮百姓,絲毫不予計較,真是讓人費解。


    不但費解,連帶著他們這些下屬,也要跟著受那屈辱,這讓一眾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悍將,憋屈難受...


    .......


    武城縣,鮮卑大營,寨外喊殺聲烈,寨內氣氛沉悶!


    中軍大帳,拓跋燾、禿嚕、拖律、延邏誌、拔圖等一眾高層匯聚於內!


    “唿唿!”北風唿唿,晃動的日光透過帳簾,映照出拓跋燾那陰晴不定的臉色。


    他銳利的眸子環顧大帳,最後在一名頭人上停留片刻:“延邏,軍中糧草還有多少供給,大軍能撐幾日!”


    “迴大人,族人隨身攜帶肉幹足以三日之用,若是省省吃,應該可以再多支撐一些時間...”


    說到這裏延邏小心翼翼的看了大人一眼,然後繼續道:“隻是軍中糧草精料不足萬斛,恐怕...”


    “不足萬斛!”聞言拓跋燾原本陰晴不定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三日的的肉幹,不足萬斛的糧草,若是供給士兵當然不成問題。


    但拓跋燾的軍隊中可不止士兵,還有騎兵最重要的戰馬,這些身體高大的牲口,每日消耗可比人要厲害多了。


    不足萬斛的糧草精料,在隻出不進的情況下,能支撐多久不用多言。


    這裏也能看出,臧霸為何敢於在兵力並不占優的情況下,圍殺拓跋燾了,他未必要正麵戰勝鮮卑人。


    隻需切斷對方補給線,然後大軍步步為營穩紮穩打,不幾日兵困馬乏之下不戰自潰。


    大名鼎鼎的長平官渡之戰便是典型,長平之戰便是如此。


    秦軍采用誘敵深入,然後派軍突襲後關,切斷對方糧道補給。


    導致四十萬趙卒無糧可用,以至於內殺相食最後全軍覆沒,若是正麵交鋒想要殲滅趙軍主力,估計能崩了秦國所有將士的尖牙。


    後勤的重要性不用多言,如今都不需要臧霸用計誘敵,對方自己就把機會送上門來了。


    這種情況下再不抓住,那他這些年的仗就,可就是白打了…


    臧霸怎麽說也是戰場老手,甚至年少時更是殺官救父,落草為寇,後來更是提頭造反。


    在豫州時,便是統軍數萬,常經戰陣的將軍。


    甚至若論屢立經驗,與參軍時間方麵的能力,不比李屠夫弱,對戰機的把握更是一絕。


    如今逮到機會,便不會手軟,後路被堵,補給難以為繼,鮮卑人若不能及時突破防線,早晚困死。


    當然,若拓跋燾堅決死守,殺馬充饑支撐更久也不無可能。


    但夏軍真的會給他機會嗎,南部韓忠三萬多名匈奴扈從軍,不顧傷亡連日猛攻,北部雲中鐵騎虎視眈眈。


    後方還有伊禮步卒大軍,步步逼近,更遠處夏軍各部援軍,也在趕來的路上,而己方的友軍卻...


    “時勢艱難!”拓跋燾攤開輿圖,手指在武皋方向劃過。


    最後停留在距離武城,三十多裏的雁門處,心中五味雜陳。


    那裏,駐紮著慕容虎的三萬精銳鐵騎,是己方的救命稻草,同時也是催命毒藥。


    戰略製定不說完美無缺,但也沒有大錯,若先前規劃得以執行,說不得他們已經殲滅夏軍守軍,攻破武皋,寇略河套了。


    奈何人心複雜,在完美的戰略,不能有效配合,也是白搭,甚至按照目前的局勢走下去,連自己也要搭進去了。


    想到對方眼睜睜的看著完顏宗覆沒,如今又坐視自己被圍而無動於衷,拓跋燾的心逐漸轉冷。


    “求人不如己救,慕容虎是不用指望了!”


    完顏宗全軍覆沒,就是最好的警示,以慕容虎的作態,想要等到他的援軍估計是不可能。


    想到這裏,拓跋燾決心道:“傳令下去,大軍攻城不停,讓輪換下來的士兵飽餐休息...”


    “今夜強攻,無論如何,也要打通迴師之路...”


    “大人,夜間攻城,若寨外敵軍...”


    “吾意已決,莫要多言!”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拓跋燾也管不了那麽多了:“爾等盡管執行命令,一切後果自有本大人承擔...”


    “若今夜不能突圍,到時恐怕就更難了.....”


    雖然軍中糧草還有盈餘,但拓跋燾已經不打算在等了。


    與其僵持日久,最後糧草耗盡,被活活困死,還不如早早拚死一搏來的痛快!


    夜戰兇險也是相對的,更何況拓跋燾也不是沒有準備。


    他巴不得立刻就與夏軍決戰呢,隻要對方敢來,鹿死誰手尤未可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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