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


    一望無際的漠北荒原,讓身處其中的人們,感歎天地的廣闊與個體的渺小。


    值此入春之季,大地上生機盎然新綠頻出,蔚藍的天空下牛羊成群,鼓包連綿。


    鮮卑彈汗山王庭,此時迎來了一名,讓人意想不到的客人。


    王帳奢華,大單於和連,正斜靠王座,摟著兩名身材妖豔的美女調情。


    他隨手捏了一把懷中豐腴白膩的軟肉,然後在縈燕中抽身。


    和連狹長的眸子環顧大帳,最後停留在一名漢人文士身上。


    少頃,和連開口道:“田襄先生,單憑區區騎射之密,與一些美姬珠寶,並不能說服各部大人!”


    “想要本單於出兵南下,就必須拿出足夠的誠意,否則的話...”


    和連笑了笑,後麵的話,沒有再說下去,漢人內部的戰爭,他並不是很感興趣。


    他現在正忙於從各部大人手中收權,哪裏還有精力去關注南部戰事。


    至於田襄口中所說的騎射秘密,彈汗山的王騎同樣能夠做到,他還真不怎麽渴望


    對於和連的反應,田襄也能猜測一二,無外乎是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上,爭權奪利,不亦樂乎...


    但田襄,此次是有備而來,自然不會空手而歸。


    他理了理思緒,上前道:“大單於,幽州幅員遼闊,河套之地,更是水草豐茂的富饒之地...”


    “難道這些地方,您就沒有一絲興趣?沒有絲毫念想?”


    “哼!”和連冷哼一聲道:“田先生,河套之地,乃是李屠夫的地盤...”


    “汝憑口舌之利,慷他人之慨的氣量,未免太大了些吧...”


    和連並沒有被對方言語所打動,慷他人之慨畫餅充饑,在他這裏不管用...


    北部大人拓跋燾,更是人毫不客氣的出言指責:“田先生,李屠夫是什麽人物,你們漢人應該最有體會...”


    “有些事就不用拿來忽悠我等,更不要妄想蒙蔽大單於..”


    和連雖然貪財好色,但不代表對方就是弱智,且麾下還有一代雄主檀石槐,為他留下的文武班底...


    這些人雖然平日裏爭權奪利,然一旦涉及到部族利益時,比多數人都精明,都要來的有見識...


    且李屠夫豈是好對付的,看看匈奴人的下場,於夫羅的頭骨,可是被做成了印器收藏,前車之鑒當謹記。


    和連躺在美人懷中,嘬了口奶水道:“田襄先生,你們漢人的事情,我韋族沒有興趣插足...”


    “若貴國,不能拿出令本單於感興趣的東西,便請迴吧...”


    聽著冷淡的語氣,田襄一陣鬱悶,雖然在來之前,已經將對方的性格喜,好仔細研究了一番。


    但他怎麽也沒想到,和連竟然對河套並州,甚至幽州偌大地盤一點興趣也沒有,這真是讓人開了眼。


    有道是虎父無犬子,檀石槐是何等梟雄,竟然選了這麽一個廢物當繼承人,真是瞎了雙狗眼。


    不說鮮卑人掌握了騎射技能後的武力優勢,單是漢庭內亂的大好時機,都不懂得把握,就能看出其中一二。


    若檀石槐還活著,肯定會不會放過這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必然會率鮮卑鐵騎,南下中原爭雄...


    然如今,卻出了一個不成器的狗兒子,田襄既慶幸,又無奈。


    慶幸的是,有和連這等蠢物統率的鮮卑,對中原漢人沒有太大威脅。


    無奈的是,對方對漢地不感興趣,也沒有趁火打劫的心思,到底該怎麽說服對方起兵。


    田襄心思電轉,不動聲色的望了一眼與美姬嬉的和連,又看了眼周圍神色各異的鮮卑頭人,心中有了主意。


    “咳”他輕咳一聲,猛然起身,然後目光炯炯的掃視一圈。


    田襄神色昂揚,而後朗聲道:“想當年,雄主檀石槐,一統大漠,奪匈奴故地,敗丁零掠烏桓...”


    “東征扶餘跨海擊倭,西討烏孫大月,方有韋族今日之盛,可惜可歎...”


    “嗯!”聽聞田襄誇讚先主,帳中一眾頭人,不由露出追憶之色。


    當年檀石槐在彈汗山建立王庭,向南掠奪大漢,向北吞並丁零,向東威服扶餘,向西進擊烏孫,一統匈奴故地...


    甚至一度攻至海倭,治下疆域東西達一萬四千餘裏,南北達八千餘裏...


    期間更是多次率軍南下與漢庭爭鋒,攻入州郡腹地,抄掠代郡漁陽遼東等地,迫使漢庭納貢和親。


    雖然最後都被檀石槐拒絕了,但那時候,真的是韋族最好的時代。


    能出現一個人傑領袖,也是韋族之幸,是大漠之幸,是草原之幸,亦是各部頭人之幸。


    可惜檀石槐英年早逝,此刻的部族,已經失去了往日的雄心,隻知偏安大漠爭權奪利,沒了進取心思。


    這種轉變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眾人望向上首處,與大奶美人調笑的大單於,一時間麵露複雜。


    雖然沒有明言,但是所有人都知道,韋族會有現在的境地,某人的功不可沒。


    當年檀石槐去世,和連繼任,不僅才幹和能力不如老單於,本人卻貪財好色淫亂日常。


    再加上其繼位後,想要收權卻,又斷法不平。


    想要各部大人歸心,卻又舍不得實際利益,導致部族離心,已經沒了往日的雄風。


    眾人情緒的變化,自然瞞不過和連的眼睛。


    他麵上不懂聲色,但心下卻怒不可遏:果然,父王說得對,南人都是一群狡詐的壞種!


    滿肚子的陰謀詭計,讓人防不勝防,如今本單於算是親身體會到了!


    盡管心中怒氣橫生,但和連卻沒有輕易表露出來。


    他掃了一眼帳中頭人,而後道:“本單於也有心重振韋族雄風,但是各部大人私心太重,抽不開身!”


    “慕容威、步度根、浦頭、彌加、闕機這些人,更是對王庭的命令置若罔聞,為之奈何...”


    和連把部族衰落的原因,甩到各部大人的頭上過後。


    他又環顧四周:“若是能解決族中困擾,興兵南下又有何妨!”


    這是和連的真心話,若真能解決族內大人專權,以及聽調不聽宣的若幹問題,他肯定會趁此時機南下掠地。


    相對於環境惡劣的漠北,還是中原的花花世界,更讓人心生向往。


    麵對責難,田襄並沒有絲毫氣餒,上前一步再次出言:“大單於,豈不聞大禹治水,高祖盟擊霸王之事矣!”


    “何解!”和連神色一愣,略微不解,韋族自認是黃帝裔,檀石槐更是自稱舊夏大禹後代。


    對於上古治水的典故自然知之甚詳,而南方漢庭開國君主的事跡,他們也有所耳聞。


    隻是這與和連有啥關係?難道其中有啥說道不成?還是說這壞種又忽悠人?


    田襄理了理思緒,忽悠道:“大禹治水,收黃河兩岸之民力為己用,方有虞舜禪讓開創大夏王朝,得以世襲罔替而家天下...”


    “高祖盟擊霸王,收天下諸侯之兵,方能在擊敗西楚之後統一中原,世大漢四百年國祚...”


    “若大單於能召集各部之兵,會盟於河套美稷,然後在奪取河、並、幽、冀四州...”


    “以拓地百萬,掠民千萬之威望,何愁族中隱患不除...”


    他言語激昂,聲色並茂,極具蠱惑與感染力。


    大禹治水,收黃河沿岸各部之力,這個過程中得到百族認同,也鑄就了自身無上的權威。


    成為了另一種形式上的首領,以至於連名義上的共主舜帝,也不敢動他。


    大漢開國皇帝,劉邦在與項羽交戰的過程中,不斷拉攏周邊諸侯許以好處。


    乃至最後合諸侯之兵,上演十麵埋伏四麵楚歌之境,逼得霸王烏江自刎以謝幕。


    這個過程中,也鑄就了他盟主,乃至皇帝的大義名分。


    其中種種都說明了,舉兵南下的好處,有些東西非是平白無故產生的,也不是一成不變的。


    比如和連想要收各部大人之權,與中原王朝削藩,有異曲同工之妙。


    隻是權利的美好,誰又會輕易的讓出呢,以和連的威望不足以讓各部都乖乖配合...


    而田襄一番分析講解後,和連腦子好像轉了過來,大禹治個水就能得首領之位,劉邦會個盟便傳承四百年大漢。


    而自己本來就是韋族單於首領,若是能趁著大漢內亂,南下掠地或抄劫一番,有了這些功績與威望,還愁各部頭人不服。


    最不濟,也能趁著會盟南下的機會,將各部軍隊的調度權,握在手中…


    想到這裏,和連心中靈光乍現,似乎有了方向,身體中更是熱血沸騰,感覺萬世基業隨時可成。


    他心中有了計較,卻沒有當麵承諾什麽:“南下之事重大,非一時而決!”


    “使者且在彈汗山,暫住些時日,本單於自會給汝迴複…”


    “善,一切皆由大單於做主...”


    田襄望著上首處若有所思的和連單於,他知道對方心中已經動搖,至少沒有當麵拒絕,事情便有餘地!


    有些道理看著簡單,但若無人言說便不會去思,若有人當麵忽悠一番,可能就會改變主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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