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著郭子儀露出失望的目光,高力士笑了笑,說:“這海東青前些日子下了幾顆蛋,倒是可以給節度使帶去靈州,經過繁育調教,和天機閣的一樣。”


    聽高力士說居然可以送給自己幾顆海東青的蛋,郭子儀簡直欣喜若狂。甚至都差點忘了感謝高力士,就盯著海東青舍不得挪開目光了。


    ——這東西要是訓練好了,帶去戰場上,半個時辰就能送出一份情報!


    李瑁見他如此,忍不住道:“子儀就是這樣的性子,一看到什麽有利於打仗的東西就走不動道兒了,他這副樣子,讓高公公見笑了。”


    高力士自然表示無妨,同時看向李瑁的表情也有幾分意味深長。


    離開天機閣後,郭子儀還沒有從得到寶貝的興奮中醒過來。看到李瑁麵上露出幾分猶疑莫名之色,傻笑著問道:“殿下,你怎麽了?難不成是因為高公公送了我海東青蛋,沒送給殿下,殿下不高興了?不要緊,海東青還會再下蛋,到時候我送給你嘛。”


    害!這都哪兒跟哪兒啊?


    李瑁被他搞得無奈,隻得說道:“我是在想,高公公為何一副對我們很信任的樣子?他還送了你這些東西,其實他完全可以不主動送的,你求著他送,不更是領了他的人情嗎?”


    他總覺得,高力士某種程度上是在向自己和郭子儀示好。


    可是高力士一是李隆基身邊的大紅人,二是天機閣的主人,他簡直無所畏懼,也別無所求。而他沒有去巴結太子,甚至對李隆基也常常不假辭色,為什麽偏要跟李瑁示好呢?


    郭子儀沒心沒肺道:“咱們一起在鹹陽城中,合作了那麽長時間,解決了永王叛亂一案,當然是有了交情。看來這高公公和我一樣,隻要是曾經一起共事過的人,都當兄弟看待!”


    唉,郭子儀是理解不了這其中的微妙的。


    不過這樣也好,有些時候想的少了,辦事的時候就不會瞻前顧後,反而不錯。


    兩人找了個酒樓吃了一頓,方才分開。


    迴到府上,李瑁在院中停了停。


    這些日子他不是去韋氏房中,就是去王氏房中。


    兩個女人現在都還沒有熄燈,應該是在期待著他能來自己房中。


    可他現在因為高力士的事情心煩意亂的,哪裏有心思去看望任何一個側妃?於是喚來隨從,吩咐道:“去跟兩個側妃說一聲,就說本王今晚宿在外頭,不必等候本王就寢了。”


    說完,就真的離開了壽王府,沒有在府上休息。


    如今郭子儀也送走了,兩位美人側妃也拒絕了。


    李瑁孤零零一個人走在長安城的大街上,眼看著馬上就要宵禁,居然不知道去些什麽地方才好。


    忽然,他腦海裏掠過了一抹熟悉的倩影。


    那抹身影有著迴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的驚豔。


    玉環!


    他自從再迴長安,因為事情太多了,都沒有來得及去看看玉環。玉環這個女人,跟郭子儀這種兄弟、兩位側妃這樣隻知侍奉男人的女人都不一樣。


    見見楊玉環,或許能讓自己的心平靜一些。


    想著,李瑁直接屏退了隨從,自己一個人騎馬前往郊外的太真觀。


    這次,楊玉環沒有親自來給李瑁開門。


    就連前來開門的小小道童,看到是李瑁以後臉色也不太好。


    李瑁問:“太真道長近來身體可好,吃的多不多?”


    小道童直接從鼻子裏“哼”了一聲,對他理都不理。


    他鍥而不舍地追問道:“太真道長最近有沒有說稀罕什麽東西,需要本王幫她從外麵買迴來的?”


    問了三句兩句之後,小道童終於不滿意了,怒道:“這位香客,你好沒道理,有些話若是想知道,直接去問太真道長就是了,問我做什麽?我和太真道長整日再觀中修行,本就是無人問津的,香客又何必假惺惺地,問東問西?”


    這話一出,李瑁就心道不好。


    他想起自己這些日子做下的事情。


    又是娶新側妃,又是和韋氏、王氏歡好的。


    雖然楊玉環身在道觀之中,並不知道王府上的細節,但是永王大婚,娶了中郎將的女兒為側妃這種事情,是全城人盡皆知。


    玉環肯定知道了,也肯定傷心了。


    她傷心的模樣被小道童看出來,小道童為她打抱不平,所以對自己這個壽王態度不佳。


    一定是這樣的!


    李瑁心裏怦怦直跳,恨不能立刻就見到楊玉環,好生安慰她一番。


    他想著,加快腳步往前。


    沒想到小道童卻不樂意了,不高興道:“哎哎哎,香客做什麽去?前方是太真道長清修的地方,你剛從外麵進來,身上不知道帶著什麽風流之氣,豈能進來擾亂道長修行?道長讓你先去隔壁耳房沐浴焚香,換身衣服再來!”


    道童把李瑁引入了耳房之中,裏頭已經準備好了熱氣騰騰的沐浴之水。


    水中,還按照李瑁的興趣放了些花瓣。


    周遭香煙嫋嫋,和浴盆中水散發出的熱氣糾纏在一起……


    玉環啊玉環,我可真是愛死你了!


    李瑁簡直心中狂喜。


    這玉環就是別出心裁,假裝生氣了,懲罰他沐浴焚香。實則,這是要留他過夜的意思啊。


    李瑁一點都不客氣,跳進熱水桶裏沐浴。


    時不時喚小道童前來加水,道童雖然一臉的不樂意,卻也黑著臉給加了好幾次。對於李瑁的要求,差不多是有求必應。


    李瑁終於沐浴結束,換上了道童送來的道袍。


    道童說:“夜深露中,既然來了就住宿一晚吧。太真道長在屋裏等你,如果沒什麽事的話,我就先下去了。”


    這小家夥,還挺懂事,知道非禮勿聽非禮勿視。


    李瑁隨手將大拇指上的玉扳指丟給他,以作打賞。


    緊接著來到正屋門前,緩緩將門推開。


    一種與寺廟中禮神的香味道完全不同的香氣瞬間纏繞了過來,爭先空後地鑽進李瑁的鼻腔。


    這種香香甜甜的味道,簡直就如同玉環本人一般惹人喜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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