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四角煙爐鍥而不舍地釋放著帶著獨特香味的煙霧,徘徊在整個棋閣,當然肉眼是看不見這種能提神醒腦的檀香,香味過後整個樓閣都逐漸生活了起來。


    檀香為檀木所煉化燃燒而成的香,這種檀香在邊疆是很常見的,不怎麽珍貴,它的來源地就是在邊疆城池背靠的山脈裏,這有點類似於近水樓台先得月,那這賞月的人也會變得少了起來,二者雖然不同類,但到底是一個道理。


    香爐是端端正正地擺放在那一白色玉盤旁邊的,白色玉盤上正不停地上下起落著兩雙手,在手的帶動之下,一枚接一枚的圓形棋子在這白色棋盤上錯落有致地前進或者後退著。


    一雙手來自於宋弓刀,名如棋人,象棋那是下的橫衝直撞,先到先吃的猶如射出的箭,揮下的刀,主打一個不留餘地。


    另外一雙手的主人身份則不言而喻了,就是那被宋弓刀稱為李二嘴裏所說的“吃軟飯”的人——李白衣。


    李白衣明顯不太喜歡象棋對弈,隻是不想掃了宋弓刀的興致,應付著來迴挑弄著自己的黑棋棋子,隻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不感興趣的事,所以隨便糊弄,還是根本就不是下棋的那塊料,幾乎他所走的每一步都會讓對麵的宋弓刀樂嗬嗬地說一句“吃”。


    吃到最後,已經沒東西可以被吃了的黑棋執牛耳者李白衣為了不聽到那一聲“將”的響起,故意扯起了別的話題。


    “宋老聽說你曾經在城主府供職,可真了不起,畢竟那是整個逐鹿城的主宰者的府邸,我是沒有那機會,不然哪怕是就當一個端茶倒水的仆役,我李白衣也樂在其中。”對下棋情緒明顯不太高的李白衣下意識地就打開了話匣子。


    當然下意識,說話的人自己的意識,是不是真的是下意識,還是故意,隻有李白衣他自己曉得了。


    說完話的李白衣轉手就做出了一個讓人難以理解的行為:他從懷裏摸索了一下,伸出來的手上就出現了一塊白色羅帕。


    白色羅帕上還點綴著一副鴛鴦戲水圖,看起來這李白衣真是到老壯心仍未改。


    他用手輕輕地迅速抖動了一下,然後就蒙在鼻子上,然後還說著


    “我就討厭這香味,棋蘭閣應該換換香了,我看這裏之所以人越來越少,必然就是這香味的緣故。”


    巧合的是,在李白衣侃侃而談的時候,身旁就悄然出現了一位頗有文學氣質的儒雅老者,彎卷的眉毛舒展了開來,大笑著說道“李軟飯,我看不見得,久居蘭室而不聞其香,久居鮑市而不聞其臭,你不是不喜歡這香味,是年輕時軟飯吃多了,聞多了,老了再聞起來,也就知道了害怕,真是一位老不羞。”


    這話說白了就是說李白衣是“日久生厭的”浪蕩子罷了。


    不論是年輕的時候還是到了如今已是年過半百這人向來與李白衣不對付的。


    李白衣聽完實在是已經習慣了,麵不改色的說道:“方文魁,我是在和宋老聊天,你哪冒出來的,打什麽岔,還有我李白衣年輕的時候吃軟飯怎麽了,我靠的是自己的皮囊,你呢,一輩子看書,又看出了什麽名堂,還文魁,到如今也不過就是混了一個秀才,我勸你還是別來棋蘭閣下什麽棋了,快迴家來個寒窗苦讀,在有生之年看還有沒有機會中一個舉人,不然在逐鹿城你可上不了台麵。”


    正如李白衣所說的這人名為方文魁,年輕時候是一位教書匠,到現在也是,不過隻能在逐鹿城的南門周圍教導一些窮苦人家的娃兒了,畢竟年紀大了,那些富賈達官們可不再放心讓自己的孩子跟著一位老的掉牙的教書匠繼續走青雲路。


    其實最主要的原因還是方文魁自己都沒有走上青雲路,隻是一名秀才。


    在南朝無窮無盡的疆域裏秀才已經不能用多如牛毛來形容了,而是好像隻要是個識文斷字的人,隻要從年輕時就開始堅持考試,到老了怎麽著也能混個秀才當當,因此在南朝想被其他人稱一句“先生”的人至少得是一位舉人。


    下棋下的好好的宋弓刀在聽完李白衣的恭維以後,不禁想起了年輕時候的一些事,也就沒聽到這仿佛宿敵的兩人竟然又開始掐了起來。


    若要說二人之間的恩恩怨怨,整個逐鹿城再也沒有誰比宋弓刀心裏更為清楚了,因為他就是二人恩怨開始時的見證者。


    這其中的故事還是宋弓刀第一次當上逐鹿城南城區域捕快的時候:


    逐鹿南城的人向來魚龍混雜,因此南城裏的人大多是一些背井離鄉的人,他們為了更好的生活選擇離開了自己的家鄉來到了逐鹿城,但逐鹿城又豈是那麽容易站穩腳跟的,還算這些人聰明,還有逐鹿城裏的人原本很少,在南城這一塊很早之前是荒無人煙的野地。


    進城的人,不知是誰帶了個頭,上萬人一起呐喊著“南城,南城。”向著城主府走去。


    城主府的守衛大多都是經曆了很多的風雨,才最終成長為城主府的一員的。


    可真當看見這上十多萬人沿著街道浩浩蕩蕩而來,差點以為是城內的人要起義反叛了,就想轉頭進入那府邸深處,通知管事的人趕緊派仙師來進行鎮壓。


    他向著另外一名守衛說道:“你在此地駐守一下,我進去通知一聲裏麵的大人,若有人擅闖,殺無赦!”


    “殺無赦”三個字說得很是大聲,讓那浩浩蕩蕩的人群都忍不住的靜了靜,未再吵嚷。


    等到那另外一名帶刀的守門護衛很有殺意的說了一句“是。”


    這上萬人才又開始了那不斷地呐喊:“南城,南城。”


    宏偉莊嚴的城主府門就在守衛剛剛踏進進門的門檻之上時,卻緩緩地走來了一位麵色蒼白,雙眼無神的中年男子。


    “是府監!”守衛心裏一驚,迅速收迴了自己的腳,知趣地迴到了原地,默默地站在了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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