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頓是匈奴頭曼單於之子。後頭曼欲立所寵愛的閼氏之子,就將冒頓派往月氏國為人質,並馬上發兵攻打月氏,想借月氏之手除掉冒頓。月氏受到進攻後欲殺冒頓,冒頓聞訊盜馬逃迴。


    頭曼單於因為冒頓的勇武,有點昏頭竟然讓他統領萬騎。但冒頓因對頭曼單於的不滿,就著手準備謀位。


    他為了訓練所屬部騎的絕對服從,給自己配備了鳴鏑(響箭),對所屬部騎規定:鳴鏑所射而不悉射者斬(鳴鏑所射到的地方誰要不跟著射就斬)。外出遊獵時,他射出鳴鏑,隨從有不隨鳴鏑射往同一目標的皆斬。


    接著他用鳴鏑射自己的寶馬,左右隨從知道他喜歡這匹馬,因此就有人不敢射,也被斬首。


    再然後他又用鳴鏑射自己的最寵愛的女人,還有是有人不敢射,又被斬殺。


    再往後,他用鳴鏑去射頭曼單於的愛馬,左右無一人不跟著射了,他知道自己成功了。


    在跟隨頭曼單於出獵時,冒頓用鳴摘射向頭曼,左右皆隨之放箭,射殺了頭曼單於。隨後,冒頓又誅殺後母及異母弟,盡殺異己之大臣,自立為匈奴單於。


    其時匈奴的主要威脅來自東麵的東胡和西麵的月氏。就在冒頓單於即位不久,東胡王乘其立足不穩,派人來向冒頓索要頭曼單於的馬。冒頓送了。東胡得寸進尺,又提出索要頭曼單於的一個閼氏(就是王離向胡亥所敘述的情況),最後冒頓還是滿足了東胡的要求。東胡於是認為冒頓軟弱,就不再將其放在眼裏。冒頓單於則乘機穩固統治,擴充軍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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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離,我讓你調十萬人南下,事情做得如何了?”胡亥又問。


    “陛下,臣接到陛下詔令和符、節後,已命五萬步卒啟程。騎軍因屯雁門較近,騎軍移動速度也快,待臣迴返後立即啟程。”王離恭敬地迴答道。


    “善。”胡亥讚了一句,接著問:“南調十萬軍卒後,北疆還有多少軍兵?能夠防禦九原雲中一線的匈奴南侵否?”


    王離左右看了一下涉間和召平,然後從容的答道:“九原和雲中一線還有大約十五萬北疆軍。如果沿邊線防禦肯定兵力不足。現在臣等商討的策略是,在邊線沿長城各個烽燧部署總計約二萬人,遇有匈奴南侵的征兆,根據來犯者多寡釋放烽火烽煙。後方十三萬軍平時居於九原與雲中交界處,一旦有警,再調派相應的兵力予以抗擊。”


    王離停下偷偷看了看皇帝的反應,然後繼續說:“由於當下麵臨東胡和月氏的兩麵壓力,我們分析匈奴暫時還不會大舉南侵。如果匈奴真的大舉南侵,現有的北疆兵力就有所不足了。”


    “甚好。”胡亥輕拍了一下禦案,“不過也不能隻是靜待敵人來犯。可否每日均向邊外派出斥侯隊,前出二百裏,草原上每隔十裏留一名斥侯,前方發現敵情以狼煙傳遞到烽燧?”


    “陛下,這樣邊線的軍卒即便輪流為斥侯,也會比較疲累,因為每個烽燧左近,通常不過五屯軍卒,可勉強為斥侯者百人。前出二百裏,每隊斥侯需二十。一旦有事,每個烽燧的戰力會有下降。”涉間說道。


    “從以往匈奴進犯的情況上,應該會有幾個主要的方向。”胡亥不為所動,“優先打探這幾個方向,然後設置遊動斥侯在其他方向上巡查。”


    王離、涉間等內心不以為意,覺得皇帝並不了解草原情況,瞎指揮。但皇帝既然說了,隻能拱手應命。


    看著王離等人的表情,胡亥就知道他們並不太往心裏去,於是目光從所有軍職武將的臉上一一掃過。


    “朕不知兵。”胡亥此語一出,馮劫、司馬欣、章邯等在藍田大營聽過這話的將領,都在臉上浮出了一抹微笑。


    胡亥看到他們臉上的表情,衝他們翻了個白眼,然後嚴肅的說:“但我知道一點,消息的重要性無論是對軍對政,都是極為關鍵性的。我沒有完整的讀過孫子兵法,我隻知道裏麵的幾段話。”


    他舉起一隻手又開始豎手指頭:“知勝有五:知可以戰與不可以戰者勝,識眾寡之用者勝,上下同欲者勝,以虞待不虞者勝,將能而君不禦者勝。故曰:知彼知己,百戰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一勝一負;不知彼不知己,每戰必敗。”


    “朕能做到的,是將能而君不禦(將軍有能力君主就不強約束)。朕不知兵自不會幹預諸位將軍用兵。而其他四勝,則均為你等將帥之責。不知敵方情況,如何知道能不能戰?不知敵方消息,如何眾寡之用?我不知敵,敵則是以虞待不虞。所以,馮劫、王離、章邯。”


    胡亥幹脆站了起來,被胡亥點名的幾員將軍也趕忙站了起來。


    “軍中斥侯,重中之重。朕意,軍中每萬人,不得少於五百斥侯。朕既然不知兵,這個說法就是瞎指揮,但這件事,朕要瞎指揮到底。五百人,隻能多不能少!你等可根據戰場需要,增加斥侯的數量。另外,斥侯都要配馬。王離,朕要向迴調馬,你北疆軍中,可以調迴多少馬匹?”


    王離:“陛下,臣所領北疆軍馬匹也不充裕,不過陛下要調,可以擠出三萬匹。”


    胡亥緩緩地坐下,示意其他幾人也坐下:“太仆,從其他關內各郡,還能調集多少馬匹?”


    太仆馬興連忙施禮說道:“陛下,應可從隴西郡再調集一萬五到兩萬匹。”


    胡亥衝著章邯說:“章邯,王離和太仆一共可調集四萬五到五萬匹馬,全部都調給你的秦銳軍,與中尉軍和那一萬衛尉軍中原有的騎軍一起,建立你的騎軍,更主要的,建立你的斥侯隊。”


    章邯有點意外之喜的感覺,連忙迴答:“臣謝陛下。”


    “別著急謝,”胡亥輕輕敲了禦案,“你有二十多萬軍卒,很多,很少。很多,是這二十多萬人集中起來,當今天下無人可輕攫其鋒。很少,則是你一旦投入山東之地,在烽煙遍地的地方,四麵八方都有可能有你的敵人。所以,你的斥侯至少要在周邊百裏之內探查有沒有對你有威脅的敵軍。我知道很多情況下,軍中將帥往往會在認為完全不可能的方向遭到突襲,折戟沉沙。”


    他啟齒一笑,“你也算深知我行事風格的人了,我此番針對山東的部署,最主要的一點就是,先自保,再殺敵。當前局勢下,如果有人反,則就會山東反。”


    “山東反,靠你的秦銳軍,”胡亥又把目光轉向王離:“靠大將軍離的北疆軍,都如水中輕舟,按下這一頭,那一頭又起來了。所以,你必須如臨深淵、如履薄冰一般的規劃你的每一場戰鬥,這也是我適才著重強調斥侯作用的目的。”


    胡亥說到這兒歎了口氣:“現在我大秦的鋒銳,完全都在二卿手中,折損不起啊。”


    章邯和王離對視了一眼,一起直身鄭重的行禮:“陛下,臣等必不負陛下之托。”


    “嗯。”胡亥點了點頭,又把目光轉向馮劫:“打探消息很重要,傳遞消息也很重要。馮劫,昨日我談及的快傳,你答應我今日酉時給我一個安排的條陳,現在跟你要顯然是朕不通情理了。不過,你和丞相,應該有個大致的方略了吧,是否可以跟朕和諸卿說說?”


    快傳?除了馮劫和馮去疾,其他大臣都疑惑的看了看皇帝,又看了看馮劫。


    胡亥笑了,“太尉,你把我的意思跟諸卿大致說說,我也看看你所說的是不是我的原意。”


    於是馮劫就把胡亥偷來的法國快速通信法扼要的向其他人介紹了一下。聽完之後,大臣們都是點頭讚歎,而最為興奮的,則是王離和章邯這樣的領軍大將。


    軍情急如火,有這樣的快速通信方式,從皇帝那裏獲得授權就快捷了許多。然後,一番阿諛奉承的詞匯就如滔滔江水湧向了胡亥。


    胡亥很享受的聽了一會對自己的讚頌,笑著抬起手向下一壓:“好了好了,奉承朕的話語就別多說了,我都一身雞皮疹子了。馮劫,你還是把與丞相粗略商議的思路跟我說說。”


    馮劫看了一眼馮去疾,然後說道:“陛下,臣昨日迴來後馬上與臣父商議了此事。剛才來麵見陛下前,太尉府和丞相府也為此進行了一下合議。基本上就是遵從陛下昨日所說的六點事項。第一、驛站的重新選址,由丞相府派出專人,考察現有驛站是否符合陛下所言相互能明確看清的要求。隻是在考察和搭建的優先路線上,想請陛下給予明示。”


    胡亥一聽,這小皮球踢的……不過也能理解,這些臣子實在是習慣了過去秦始皇那種大包大攬的專權風格。於是他讓韓談把全國郡縣圖拿來,掛在黑板上,端詳了一下,心想,你們既然不定,我來定。


    “第一條線,從鹹陽經函穀關到雒陽,再延伸到滎陽。第二條線,從鹹陽經上郡到雲中,再兩頭分開,一端到九原,另一端到雁門。第三條線,經武關到南陽。第四條線,經漢中到巴郡再到蜀郡。”


    他迴身對馮劫和馮去疾說:“先部署這四條線吧。”


    “不連接到代郡、上穀和漁陽?”馮劫有點不解。


    “慢慢來,優先的先做,你繼續向下說。”胡亥不動聲色的說,心想,爺們想著把代郡送人呢,等這事兒搞定了再說快傳吧。


    “第二、信號木架和信號燈號的構造設計,臣等考慮由少府和驛站共同協商。臣父剛才已經與少府丞昌做過協調。”馮劫說到這兒,馮去疾和司馬昌都點了點頭。


    “第三、組織文吏對最常用文字進行斟酌選定。這一步由太尉府和丞相府,共同對重要的軍郵和政令用字做一個統計,此事兩府均已安排下去了,十日內即可完成。第四、為每個文字分配四個數字的方式也要有規律便於快速查找。這步較為容易,一旦常用字確定即可極快的完成。第五、培訓信號塔操作者。由於陛下說,操作者不需要懂得文字和數字對應,所以現有的驛站人員即可。重新安排後加入的快傳站,也容易征選人員。”


    “第六、就是陛下所說的書訊者……”馮劫停頓了一下,看了看馮去疾,又看了看皇帝:“陛下曾言說消息加密,此步需要先製定出加密的法則後,才能開始訓練。因此,一方麵臣與臣父會開始挑選合適忠誠的人選,初步考慮在軍中每部校尉下配屬兩人,每郡配屬兩到三人,縣一級臣等認為暫不配屬,有訊息先由郡府代發。”


    “另一方麵,關於張蒼,”他又看了一眼頓弱,“臣等尚未及與禦史大夫相商。”


    頓弱聽到提及他,馬上問道:“太尉需要禦史府做何協助?”


    “頓弱,”胡亥開口說:“太尉說禦史府有一禦史名為張蒼,在數算方麵頗具才幹。快傳的文字到數字,需要加密的數字鎖鑰,需要對數算精通的人,因此太尉推薦了張蒼。”


    “哦?臣剛接手禦史府,張蒼此人臣原就知之。既然陛下需要他,臣即刻召他入宮。”頓弱很幹脆的說。


    “不用你了,韓談,你著人召他入宮,直接進殿。”胡亥對韓談說。


    “至於書訊者,姚賈,”胡亥對著姚賈露出一個曖昧的微笑:“你也應該派一些人來訓練吧。”


    姚賈會心的點點頭:“陛下,臣知之,臣會做安排。”


    “我還認為,書訊者應選死士,且是三代老秦並在關內有家口之人。”胡亥想了想又說:“至少在山東平靖之前,無論在關內還是關外任職,書訊者都應選死士,一旦被人俘獲,需能自裁。所以,書訊者一旦選定,立提爵一等,按爵享有權利,依律承襲。如果書訊者落入敵手後銜密身死,家人可加一等襲爵。但如若招供,則剝奪一切,全家為奴。”


    “還有,我們不能隻讓書訊者效死,還需要讓其具有很強的偽裝逃脫手段,馮劫,你在軍中選一些擅長潛蹤隱跡的斥侯,對書訊者進行這方麵訓練,這樣就隻有未能逃脫者才需自戕。”


    胡亥看大臣們都露出了讚同的態度,就又分別對馮劫和馮去疾點了點頭:“除此之外,此事太尉和丞相想的足夠周到了,也是辛苦你們。”


    二人連忙拱手:“陛下謬讚,臣之本分。”


    胡亥笑了笑:“我還想到另外一種傳遞方式。如被圍之軍與援軍互通消息,大軍各部曲之間互通消息等,可用鼓聲,依照快傳方式編碼。鼓角十裏相聞,尤其在夜深人靜時,想必鼓聲也能傳遞很遠,你們可以考慮一下。”


    “朕下一個問題,當下軍中戰傷的救治是如何做的?”


    馮劫迴答:“軍中都配備有傷醫,傷者會撤到營中由傷醫救治。”


    “那麽,”胡亥皺了皺眉,“如果我軍戰敗潰散,傷者就無從救治了?”


    馮劫窒了一窒:“呃,確實如此。如果潰敗,傷醫隨同後退,前線傷者確實顧不上。”


    胡亥馬上把話接了過去:“我想也是如此,但我不希望如此。戰場軍卒潰散,也不全是個人四散奔逃,往往都是幾人、十幾人、幾十人一起逃散,是不是?”


    馮劫、王離等人都點頭。


    “我的想法是,給每名軍卒配備一個傷藥包,傷藥包中有裹傷布、金創藥和浸了蜂蜜的麻布塊,還可考慮加上受創後身體發熱治療的藥物。這樣一來,潰散的軍卒小隊可以在相對安全的地方相互裹傷。”


    “我為什麽要提裹傷布呢,因為戰場裹傷在沒有傷藥準備的情況下,士卒們必定隨手在麻衣上撕下一塊布來裹傷,這會導致泥土汙物等不潔之物進入傷口,會讓傷處紅腫化膿惡化,有時候小傷都會因此送命。我所說的裹傷布,要事先在藥釜中煮過,然後晾幹裝入傷藥包,蜂蜜對傷口則有防止潰爛的功效,把傷口衝洗幹淨貼上蜂蜜布再裹上。傷藥包要用不透水的東西製作,比如浸蠟的麻布、小皮袋、竹筒等。我相信,如此可救迴很多本不會死的傷卒。”胡亥眼中顯現的是不容置疑的堅定。


    在場的將軍們聽了都大為意動,暗想皇帝真是為軍卒想得周到。


    “對於肢體受傷已經發黑壞死的,傷醫就需要截去肢體傷端以製止傷毒蔓延全身。所以傷醫所用的器具,如刀鋸等,也應事先在藥釜中煮過,並且在為一個傷者處理過之後,要用藥湯衝洗擦淨後再用於下一個傷者,不然前一個傷者的血汙之物,會導致下一個傷者汙染。煮裹傷布和擦洗治傷器具的藥湯,要選有很強清熱涼血解毒效用的藥草。”


    這位胡亥以前聽人談過點兒中醫的事情,知道古時並無“發炎”這個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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