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於祁漠寒的寡言少語,老爺子頗有親和力,很快就令外婆放鬆下來。不一會,潘秘書拎著大包小包的禮物現身,原來剛剛他是去準備禮物了。


    “早就想來看看你,結果我家那臭小子硬是攔著,說你術後還有很多治療,擔心我過來擾人清靜。”


    “唉,怪我身體不爭氣。”外婆瞄了那些禮物幾眼,發覺都是昂貴的補品時立刻麵露喜色。雖說她當年在鎮子上也算一號強勢人物,但終歸沒見過什麽大世麵,“讓你跟小寒費心了。”


    在她的認知範圍內,禮物越昂貴代表夫家對溫錦越重視。之前她總感覺祁漠寒和溫錦之間的相處十分別扭,懷疑兩人並非真正意義上的夫妻,如今老爺子出現,心裏懸著的那塊大石頭總算落了地。


    尤其老爺子當著她的麵將溫錦大誇特誇,代表著豪門家族的認可,老太太頓時比喝了蜜還要美滋滋,破天荒跟著說了外孫女幾句好話。為了討老爺子歡心,她禮尚往來地將祁漠寒大肆誇獎一通,漂亮話不要錢似地往外冒。


    如果被她知道祁漠寒現在正陪著另一個女人,不知該作何反應。


    “老太太有點虛弱。”外婆昨天剛做了治療,明顯有些精神不濟,坐上車後,老爺子叮囑潘秘書,“再從國外請兩名專家過來。”


    “二少組建的醫療團隊已經是最頂尖的了。”


    “那就好。”老爺子有些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丫頭,外婆的事情我能夠幫忙,你哥哥的事就交由小寒跟蕭颯處理吧,多方介入收集證據的話反而容易亂套。”


    “哥哥的事情我一直在跟進,目前也有了些眉目,您無需操心。”原來老爺子一直在關注自己的事情,這令她有了一種漂泊在外的旅人遇到舒適床鋪的歸屬感。


    “我這幾個孫子,江唯身體不行,小乾心術不正,小睿~算了,不提也罷。”老爺子喝了口溫水潤嗓子,“隻有小寒最得青睞,我自然也最希望他能夠幸福。”


    “他會幸福的。”幸福的定義千人千麵,溫錦不知該如何迴答,幹巴巴來了一句。


    “你們兩個能夠好好過日子,對我而言也算一種幸福。”老爺子意味深長地瞧了她一眼後拍了拍前座,“潘秘書,幫我把東西收拾收拾,待會迴大宅。”


    “您不開心在我家住了?”溫錦頗為詫異,冷不丁的老爺子就要搬迴去,是自己哪裏做得令他不滿意嗎?


    “家裏還有一堆事等著我處理,跟你們住幾天是想增進一下感情。”老爺子笑著安慰她。脖子上的吻痕和兩人近乎拉絲的眼神都傳遞了某種信息,自己就不再繼續打擾小兩口了。


    唯一的麻煩就是那個胡麗麗,想到這,老爺子眼神裏迸出鋒利的光芒。不過,有些事情他不便插手,雄鷹若想翱翔於藍天,必得先承受住翅膀未長成前一次又一次的墜落。


    “舍不得爺爺。”車子停到正門口,溫錦探頭瞧了一下,見潘秘書正忙著下車指揮譚姨等人幫忙打包行李,一個念頭陡然升起,“您還想吃炸雞嗎?”


    原本正襟危坐的老爺子迅速把身子側過來,“其實我更想吃燒烤,配著小龍蝦跟啤酒。”


    光想想就美滋滋。


    溫錦瞧了瞧頭頂上鉛灰色的雲層,“現在是冬天,燒烤攤都歇業了,而且這個季節喝啤酒,腸胃受不了。”


    老爺子委屈巴巴地低下頭擺弄手指,那模樣活脫脫一個沒要到糖吃的小孩子。


    溫錦忙在手機上一通搜索,“用烤肉拌飯代替如何?或者炸串。”


    “好,就這個吧。”老爺子指著一家專賣炸貨和臭豆腐的店鋪雙眼晶亮,“咱們怎麽去?”


    兩人都清楚,如果這時候上祁漠寒那家店吃東西一定會被告狀,所以絕不能將其置於選擇列表中。


    “偷偷去。”溫錦迅速規劃出逃跑路線圖,她的車就停在這輛車右後方不遠處,趁著潘秘書不備之際,兩人彎著腰偷偷鑽下來,借助車輛的掩護順利逃到車上,之後一腳油門逃之夭夭。


    吸了一肚子尾氣的潘秘書從未想過兩人會當著自己麵做出如此厚顏無恥之事,一時間險些氣得用頭撞牆,被譚姨死死攔住。


    “趕快告訴少爺處理。”


    一句話點醒夢中人,潘秘書帶著哭腔撥通了祁漠寒的電話。


    正坐在狹窄客廳內的祁漠寒掛斷電話後眉頭緊鎖,胡麗麗的母親見狀趕忙給他續上茶水,“祁總,如果有事的話去忙吧,我和麗麗能照顧好自己。”


    “您辛苦了多半天,吃點飯。”胡麗麗端著熱氣騰騰的飯菜從廚房走出來。


    祁漠寒站起身,“不吃了,我還有點急事需要處理。”


    “可是我害怕您一走的話,他們又來鬧事......”胡麗麗的眼睛裏頓時彌漫起水霧。


    “麗麗,祁總是大忙人,我們已經浪費他太多時間了。”胡母拽了她一下,扭頭對祁漠寒笑道,“這孩子膽小,祁總不要見怪。”


    “他們會在暗處保護你們,有問題會隨時聯係我,不必擔心。”祁漠寒打開門,將門口的兩名黑衣保鏢喊進來,“還是盡快搬家為好,我可以尋找一處比較安全的房子安排你們住下。”


    “謝謝祁總好意,我們在這裏住慣了,暫時沒有搬家的打算。”胡母搶在胡麗麗之前開口,衝著保鏢鞠了個躬,“有勞二位了。”


    “媽,明明有更好的房子住,您幹嘛拒絕?”祁漠寒剛走,胡麗麗便極其不開心地向母親抱怨,“祁總一定會派專人照顧我們,到時候您專心養身體就行。”


    “別人的房子再好,那也是別人的。”一陣冷風順著窗戶縫隙鑽進來,胡母忍不住咳嗽起來,胡麗麗接了杯溫水遞給她,她一口氣喝完後,咳嗽總算減輕了些,“麗麗,做人不能貪得無厭。”


    “我沒有。”胡麗麗撫平沙發上的痕跡,那裏似乎還殘存著祁漠寒的體溫。


    “祁總的各種幫忙,都屬於分外之事。”胡母探頭向外望,在巷子拐角的隱蔽處發現保鏢的蹤跡,頓時覺得心裏十分踏實,“咱們不能滋生出其它想法。”


    “我不懂您的意思。”


    “你懂,因為你從小就比同齡孩子成熟。”胡母歎了口氣,指著即將落下的夕陽,“他是高高在上的太陽,咱們是牆角無依無靠的野草,可以靠著陽光的溫暖生長,卻永遠不可能飛到天上去。”


    “我不服。”胡麗麗攥緊雙手,幹枯蒼白的手背上道道青筋盡顯,“明明她也是棵出身和我差不多的野草,憑什麽她就能與太陽肩並肩,我卻隻能躲在暗處承受風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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