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錦被祁漠寒拽著坐上車後,才發現駕駛位上有人,正是先前自己被趕下車時充當司機的那位左助理。


    祁漠寒一上來就按下隔板,將座位上兩個精致的袋子遞給她,“換上衣服。”


    “在這裏?”兩人同處後座空間內,溫錦絕不可能在男人麵前赤身裸體。


    祁漠寒握住拳輕咳一聲,借此掩飾自己的失誤,“先披上外套,剩下的等迴家以後再換吧。”


    “您不是打算讓左助理帶我去找人事談工資事宜嗎?還有,蕭律師那裏......”


    “我今天有事情,過幾天聯係你。”此刻的兩人都沒想到,壓根用不了幾天,在48小時內,他們會再次見麵。


    將溫錦送到樓門口後,祁漠寒的車迅速離開,溫錦望了一會車屁股,隱約記起昨晚上他和蕭遙聊天時說起的什麽畫展。


    原來他並沒有帶著她出席畫展的想法,一大早喊她起床,無非打算順路將她送迴來。


    也對,呆在那個空蕩蕩的房間裏,還有位虎視眈眈的譚大媽,真的會讓人壓抑。


    早上8點50分,在展覽館的休息室裏,各路人馬已經聚齊,祁家除了老夫人外幾乎全都來了,就連最德高望重的老爺子祁震鴻,也大馬金刀地坐在主位上喝茶。


    他身側的長子祁北左右望了望,馬上有眼力見快的工作人員一路小跑過來,“祁董,您有什麽吩咐?”


    “漠寒呢?”


    “那個,祁總的電話打不通,想必應該快到了吧。”工作人員為難地搓著手,他們幾乎要將祁漠寒的電話打爆了,可是根本沒人接。


    “左助理的電話也關機了。”滿臉擔憂的後母於中潔走過來,“漠寒該不會有事來不了吧?我聽說他身體似乎出了些問題。”


    “今天是他媽媽生前作品的首次展出,就算爬他也得爬過來,繼續聯係。”祁北臉色極端難看,下一秒就要電閃雷鳴。


    “北哥,孩子的身體最重要,你別太苛刻。”於中潔柔聲安撫著丈夫。


    “小寒的身體出了問題?”老爺子放下茶杯同大兒媳婦聊天,“難為你有一顆關愛繼子的心,不錯不錯,這才是當家主母的樣子。”


    得到表揚的於中潔,淺笑著給老爺子把茶杯滿上,“爸您過獎了,我一直都把漠寒當親兒子看,隻是後媽難當,很多事情做得不太妥當,所以才惹了漠寒的嫌棄。”


    “那小子天生壞脾氣,性格差嘴巴毒,怎麽做都討不了他的歡心。”提起二孫子,老爺子頓時氣得胡子一翹一翹。


    “爸,剪彩儀式馬上開始了,咱們還等不等漠寒?”一旁的二兒子祁東湊了上來。


    剛剛老爺子表揚大嫂時,他立刻用胳膊肘碰了碰身側的媳婦,示意她也上前爭寵。誰知她根本沒接收到他的信號,同一位發小聊得火熱。


    沒辦法,祁東隻好親自上陣在老爹麵前刷存在感。


    老爺子舉起腕表瞧了瞧,“不等了,走吧,說9點開始就9點開始,做人不能言而無信。”


    “畢竟事關姐姐,我怕漠寒留遺憾。”於中潔本想扶老爺子起身,卻被他做手勢阻止,他身子骨還很硬朗,不想被當成老態龍鍾即將埋入黃土之人。


    “人生總歸不會太圓滿。”老爺子這句話像是在迴應大兒媳,又像是教育身側的兩個兒子,“適當留點缺憾也不算壞。”


    祁北對父親的話無感,握著手機一門心思要找到二兒子。祁東見狀忙湊上來“勸慰”,“大哥,沒聽爸說嗎?漠寒不來就不來,反正他從小叛逆,不像你的侄子侄女那麽聽話。唉,老實人總歸容易吃虧。”


    “放心,有你這麽個好父親,他們吃不了虧。”祁北把“好”字咬得極重。


    “說來我們就比打工人好一點,也沒有什麽大誌向,隻求大哥把啃剩下的骨頭勻兩塊出來些,不至於餓肚子即可。”


    “打工人,你還真會比喻。”祁北冷笑出聲,“誰家打工仔敢背著老板私下裏搞各種小動作?我要是有這種手下,早就踹得遠遠的了。”


    “你們兩個,當我聾嗎?”走在前麵的老爺子忽然停住腳步,礙於周圍人太多,他低聲嗬斥道,“子女不和,老人無德,你們這是當眾打我的臉。”


    “爸,您別生氣,大哥跟我開玩笑呢。”祁東這人能屈能伸,在老爹麵前極盡諂媚,在老哥麵前像隻刺蝟,“興許是我哪句話又惹大哥不高興了,您知道的,他一向行事作風霸道......”


    “一個霸道,一個陰險,總之沒一個好東西。”老爺子又邁步向前走去。


    “怎麽搞的,手機打不通那就打座機,座機打不通就派人去公司和家裏找,連點腦筋都不肯動,公司花錢請你們養老嗎?”祁東攻擊祁北失敗,又將矛頭對準尚未露麵的祁漠寒,想在老爹麵前幫自己兒子刷存在感,因此嗓門巨大,幾乎現場所有人都知道了祁漠寒的缺席。


    老爺子眉頭皺起,本打算批他一頓,隨即又搖了搖頭。


    祁東見剛剛的試探沒引來老爹的反感,氣焰又囂張了幾分,斜睨著祁北繼續挑釁,“要我說漠寒壓根不想來,咱們就別硬逼著人家露麵了......”


    “管好你自己,別人的事少操心。”老爺子終於爆發,今天這場畫展開幕式,表麵上由大兒媳於中潔以祁北的名義出麵張羅,實際發起人其實是他。


    “我這不是替漠寒著想嘛。”祁東小聲反駁,沒注意一道高大的推著輪椅的身影已經等候在出口。


    “聽說有人盼著我來不了。”冷冰冰又帶著些揶揄的聲音響起,老爺子頓時如釋重負,今天這場合如果孫子不露麵,即便強勢如他,也很難壓住各路牛鬼蛇神的興風作浪。


    祁漠寒推著輪椅上前,見到輪椅上的人,老爺子又一臉心疼,“江唯,你應該在醫院好好靜養才是,由小寒全權代表即可。”


    輪椅上的男人盡管臉色蒼白,麵部表情卻相當堅毅,“我來見證媽媽的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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