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前的一天,董雷用自行車馱了一袋子麵,快到縣中心小學的門口路過時,忽然聽到後麵有一個女生在喊:“快停下,快停下,撒完了,撒完了。”


    聽到喊聲的董雷急忙下了車,當他扭頭往後看的時候,臉一下子全紅了。


    車後麵站著一女孩子,正在看著他往地下灑著麵粉的袋子。


    原來麵粉袋被自行車的輻全磨爛了,騎過來自行車的軌跡上,全灑的是白麵,灑了一路。


    董雷急忙撐起自行車,看著那個盯著自己麵粉袋的女生。


    看起來有20來歲,戴著一個大口罩,看不清模樣但是那一雙會說話的眼睛顯得是那麽的明亮和清澈,長長的眼睫毛上下在動著,似乎和洋娃娃的眼睛一樣讓人看起來著迷。


    懷裏還抱著幾本書,穿著一件紅色的夾克上衣,裏麵有一件高領的黑色毛衣,下麵穿著一條黑色的褲子,腳上穿著一雙黑色的皮鞋。


    看到董雷看自己,那女古的眼睛裏透著一絲疑惑和不解,仿佛在告訴董雷,你是幹什麽的?麵都灑了,你還沒有發現一直往前騎行。


    女孩走到董雷的跟前,用戴手套的手把麵袋子輕輕的拍了一下說:“快把麵袋子翻過去,要不然就撒完了。”


    愣在那裏,不知所措的董雷,忽然好像一下明白了什麽似的,他馬上把麵袋子翻過來,但是袋子的腳下已經磨爛了,還在往外流著白嘩嘩的麵粉。


    看到這種情況,那女的急忙從自己的口袋裏拿出一根紅頭繩說:“先用這個把爛了的地方軋起來吧。”


    著急的董雷接過女孩遞過來的紅頭繩,把麵粉袋子那破了的地方用那紅頭繩軋了起來,完了以後,董雷不好意思的迴過頭對女孩說:“謝謝你啊。”


    女孩說:“謝什麽?”說著就往前走去。


    董雷一陣懵圈了,不知說什麽好,就說了一句:“你真是個好人。”


    聽到這話,那女孩扭過頭了,哈哈大笑了起來:“我也是學雷鋒的,做好人好事的。”


    說完,女生一右轉進了縣中心小學的大門。


    望著女孩遠去的背影,董雷心裏高興的說,世上還是好人多啊。


    “怎麽這裏還用女人的紅頭繩軋起來了?”


    迴到家,董雷把麵粉剛放在廚房,做飯的母親第一眼就看到麵粉袋上的紅繩線。


    “什麽紅頭繩?”董雷不知道媽媽說的是什麽意思?


    “你麵粉袋子上拴的這個紅頭繩是哪來的?”


    董雷就把自己的經曆講了一遍。


    聽了兒子的敘說,媽媽高興的說:“那那個女孩和你是不是有緣分了?他在哪上班?”


    “哎呀,我的老媽,我哪知道,我就是看見他進了縣中心的小學了。”


    董雷雖然是這樣說著,但是那女孩那一眨一眨的大眼睛,還是在他的心裏留下了難以忘懷的印象。


    “你真是個瓷錘,20好幾的人了,也該找媳婦了。”母親邊做飯邊說。


    董雷笑了笑說:“還早著呢,急啥呢?”


    在一旁的小妹說:“哥,你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去,小孩子胡喊什麽?”董磊瞟了一眼小妹。


    吃完飯後,該上班的去上班了,弟妹外出找同學玩去了。


    董雷媽媽把家裏收拾停當以後,他就從麵粉袋子上把那根紅頭繩解了下來,畢竟兒子也老大不小了,也該找媳婦了,作為母親的她,認為女孩子能把紅頭繩拿給你應急,用來在麵粉袋子,也算是一種緣分吧。


    行不行?我下午先去見見。


    想到這,董媽媽拿上包好的紅頭繩,買了些水果就來到了縣中心小學。


    80年代的學校管理都不像現在這麽嚴,董媽媽輕而易舉的就進了學校。


    放了寒假的學校,現在冷冷清清,似乎根本就沒有人一樣。


    董媽媽漫無目的的在操場上轉著,這時候走過來兩個幹部模樣的人,其中一個人問她:“你在這兒是找誰?”


    “我是來找人的。”董媽媽說著便把紅頭繩拿起來給麵前的人看。


    兩個人麵麵相覷。


    “你這是?”其中一個不明就裏。


    “我找一個做好人好事的人。”董媽媽幹脆的說。


    “好人好事?”那人似乎還不明白。


    “我早上不是買了一袋麵,走在學校門口的時候灑了,是你們學校的一位老師,把她的這個給了我,讓我把袋子軋起來了,我現在給他來還這個東西。”


    聽了董媽媽的敘說,兩位幹部模樣的人麵麵相覷:“你問沒問她叫什麽名字嗎?”


    “當時著急沒有問。”


    “衣著打扮有什麽特征?”


    “紅色夾克,黑褲子。”董媽媽記得最清的一句話就是兒子說給她的。


    “噢,張國鳳。”一個老師突然喊出了名字。


    “哦,對,是國鳳,她今天值班。對,是的是的。


    “你們說的老師他姓張。”


    “對對對,他一直在值班。”


    董媽媽順著那兩個人給她指的方向,來到了學校的教師宿舍旁。


    當她走近第三個房間的時候,遠遠就聽到了錄音機裏放著的媽媽的吻的歌曲。


    董媽媽敲了敲門,裏麵的歌聲小了一點:“誰呀?”


    “張老師您好。”


    門開了一條縫,麵容姣好的女孩的模樣出現在董媽媽的麵前,看到這清澈透明的眼睛,一閃一閃的時候,董媽媽的心都快被融化了,竟有這麽漂亮的女孩子?


    “你找誰?”那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問著他


    董媽媽趕快把手中紅頭繩展示到那女孩的麵前:“給你送頭繩來了。”


    女孩看到紅頭繩,又看了董媽媽一眼,顯得很是驚訝:“給我送頭繩?”


    女孩苦笑了一下說:“我就沒打算要,你還辛苦的給我送來了,你咋知道這是我的?”


    “紅夾克黑褲子,戴口罩的女老師,我孩子告訴我的。”


    沒想到世上還有如此重視退還物品的人!


    女孩把門大,讓董媽媽進了房內。


    進了女孩的宿舍,一股香氣撲鼻而來。


    董媽媽把水果放在一遝書上,第一眼就看見女孩的床頭上貼著小虎隊的海報,旁邊還有孟庭葦的海報。


    窗戶旁放著一張桌子,桌子的旁邊放著一張單人床,房子的中間放著一個火爐子。


    房子雖然小,但,顯得很溫馨,很幹淨


    “你真是個有心人,還把我這給我送過來了。”


    “你這就是好人好事,值得表揚的好人好事,我能不給你送過來嗎?帶水果就是我的一片心意。”


    “姨你坐吧。”女孩把辦公桌前的椅子轉過來,放在董媽媽的麵前


    “東西給你送到了,我的心事也了了,不欠人情就安心了。”


    董媽好說著就坐在了椅子上:“小張老師,你是哪的人?”


    “漢川。”


    “哦,那還有點遠。”


    “姐妹幾個?”


    “一個弟,一個妹。”


    “你還沒有男朋友吧?”


    董媽媽的這句話一出口,國鳳的臉馬上紅了起來,他很不自在的小聲說:“目前沒有。”


    董媽媽爽朗地笑了起來:“年輕人事業為重,好好幹事,沒事,我就隨便問一下,別介意啊。”


    國鳳莞然一笑,沒吭聲。


    有了國鳳的那句話,董媽媽的心裏有了底,她站起身來說:“我還要迴家做飯,就不坐了啊,今天來就是專門感謝你的啊,我走了,我走了。”


    國鳳把董媽媽送出了宿舍的門,董媽媽心裏美滋滋的,向國鳳搖著手說:“快進去,外麵太冷了,小心感冒,快進去,我走了。”


    董媽媽哼著小曲迴到了家,今天見到的那個女孩,她從心裏是喜歡這個孩子的,無論是長相還是性格,都符合她的要求。


    為了兒子的婚事,董媽媽有了一個大膽的計劃。


    1989年的除夕夜幕降臨,天空中飄著雪花,紛紛揚揚地灑落在縣城的大街小巷。鞭炮聲、煙花聲此起彼伏,齊鳴交織,仿佛在演奏一場熱鬧非凡的交響樂。


    街道上,人們紛紛走出家門,身著厚厚的棉衣,臉上洋溢著喜悅的笑容。孩子們在雪地中嬉笑玩耍,追逐著五彩斑斕的煙花,手中揮舞著鞭炮,歡快的笑聲迴蕩在整個縣城。


    董雷一家四口聚在一起,包著餃子,準備著年夜飯。他們欣賞著絢麗多彩的煙花表演,感受著新年的喜悅氛圍。


    煙花在空中綻放,如同一朵朵盛開的花朵,將整個縣城裝點得如夢如幻。鞭炮聲震耳欲聾,仿佛在訴說著人們對新年的美好期望和祝福,董媽媽卻在一步步實施著她的計劃。


    在這熱鬧的景象中,人們忘卻了一年的疲憊和煩惱,沉浸在歡樂和祥和的氛圍中。他們期待著新的一年裏,生活更加美好,幸福安康。


    董媽媽和孩子們包完餃子吃完年夜飯以後,在廚房裏準備了一些肉,一些菜,一些包子,一些餃子放在一個籃子裏麵,然後上麵蓋上籠布,對董雷說:“你跟我一會出去一下,給我的一個朋友送一點飯。”


    幾個孩子一愣,大過年的,給誰送飯?


    “父親的靈前我不是把飯都獻了嗎?墳頭今天我們也燒過紙了,你是給誰送飯?”董雷問。


    媽媽神秘的說:“一會到了你就知道了。“


    董雷極不情願的提著籃子陪著媽媽出了門,走在雪花漫舞,煙花絢爛的大街上。


    “媽,你看這雪下的,你這又是幹啥呀?給誰送?“董雷問。


    “下雪咋了?這叫瑞雪兆豐年。開春肯定是個有好運的一年。”


    母親看了看董雷手中的籃子:“我非常要好的一個朋友,他今年過年不放假,一個人在單位裏很冷清,我就想著過年了,咱們給他送點吃的去,母親邊走邊說。”


    “哪有這除夕讓人送飯的?這可是你第一次在大年除夕夜,讓人出門啊,真搞不明白。”


    母子倆走著說著,向縣中心小學的方向走去,董雷似乎心裏明白了什麽?他突然感到一陣心跳,腦海裏立馬冒出那個女孩子那一眨一眨的眼神:“你是給那個女老師送嗎?”


    “你咋知道我是給那個老師送?”


    從兒子的話語裏,母親讀出了兒子還是對那個老師有較深刻的印象,便故意說:“你是不是覺得那女老師不錯?不過不是她,是我認識的一個朋友也在這裏。”


    說完看著兒子。


    董雷似乎失落的說:“哦,我還以為是她呢。”


    “她是誰?”母親明知故問。


    “我以為是前幾天給我用紅繩子,幫忙軋麵袋子的那個老師。”董雷誠懇的低著頭。


    “虧你還是一個懂得感恩的人,沒忘人家的幫助。”


    “那肯定忘不了,那天麵灑了一地,讓許多人看笑話了,把人能羞死。”董雷又想到了那天臉紅的情景。


    到了學校門口,母女倆發現學校的大門是關著的,咋迴事?


    “師傅,麻煩開一下門。”董雷搖著連接大小門的鐵鏈子,衝著學校門口的值班室喊著。


    一位穿著黃軍用大衣的人走了出來:“你找誰?”


    董雷看著母親。


    母親說:“我找張國鳳老師。”


    聽了董媽媽的話,穿軍用大衣的人想了想:“啊,國鳳老師,今天晚上他們聚餐去了。”


    “去哪了?”母親忙問。


    “去哪兒了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幾個值班的老師全部去在誰家吃飯去了?”軍用大衣看著他娘倆說。


    聽到軍用大衣人的話,董雷媽媽心裏涼了一截子,沒想到自己想給張老師來個驚喜,留給自己的卻是失望。


    “那今天晚上她迴來嗎?”董媽媽問,在她心裏還想見見小張老師,主要是讓兒子和她見麵認識一下。


    “估計迴來就遲了,你們這大過年的有啥事?”軍大衣關心的問。


    “哦,是這,我是想給國鳳送一點吃的,娃一個人在這兒,遠天遠天的。現在既然人沒在這,你看能不能把這些東西放在你這?她迴來了,你交給他?”


    軍用大衣的人拿鑰匙開了大門上的小門說:“可以,那你給我吧,他到時候迴來交給她。”


    說著就把董雷手中的籃子接了過去。


    他把籃子放在地上,鎖著門問:“那我給張老師咋說,說你們是誰啊?”


    “你就說是給你送紅頭繩的那個媽媽送給你的。”董媽媽說。


    “送紅頭繩的媽媽?送紅頭繩的媽媽?”黃軍用大衣的中年人反複的嘮叨著這句話,他鎖著門,似乎還不明白,看著門外這母子倆。


    “你就給她說是送紅頭繩的媽媽,她就知道。”董媽媽說。


    “啊,啊,那好,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在迴家的路上,母親告訴董雷:“你明天再過來一趟。”


    董雷一驚,突然停下了腳步:“啊,讓我過來幹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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