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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霽月見我的反應,驚歎道:“還真是阿姨包的?這麽遠的路程還熱著呢!”


    她說完,瞟了我眼,似笑非笑道:“三爺真是有心了。”


    十七也接過話,“那天你不還說想吃阿姨包的餃子,你多吃幾個。”


    她一個勁的往我碗裏夾。


    可能是因為喝了酒,身上每一根神經都被放大。


    也許是梵迦也不遠萬裏,為我帶來了媽媽的味道…


    總之總之,這一刻,我覺得他身上都在閃光。


    如臨謫仙。


    梵迦也將剝好的蝦,順其自然的放在我麵前,隨後慢悠悠的從紙巾盒裏抽出一張,在指尖搓了搓。


    仿佛我們好像以前一般,在眾人麵前扮演著恩愛的情侶。


    那些爭執、爭吵,從沒有發生過。


    他清冷的眸子看向不染,“我聽說你要約我?找我什麽事?”


    我的情緒還沒緩過來,聽到這裏下意識反應過來,不染今天能來玄武城,應是和家裏說有事情要辦。


    而這個事情,便是要找梵迦也。


    那梵迦也今晚過來呢?


    也是為了見不染嗎?


    不染伸手拿起梵迦也麵前的酒瓶,隔著霍閑往梵迦也麵前的空杯裏倒,“公事,還是有機會我們單獨說吧。”


    霍閑趁機接過話,“你要是不愛說,我可說了!


    三叔,我想在天梯巷租間鋪子,目前還有空位置嗎?”


    梵迦也想沒想,一口答應,“去找柳相給你安排。”


    梵迦也並沒打算放過不染,再次看向他,不急不緩的說,“你想要熔河我知道。


    不過,我有條件。


    那晚我和你說的,你考慮清楚了嗎?”


    他抬眼緊盯著不染,故意要不染給他個迴答似的。


    那晚…?


    不染生病那晚?


    他們到底說了什麽?


    隻見不染垂下眸子。


    好一陣,他苦笑了下,頷首道:“當然,人本該順從天命,不該求的東西,求不來。”


    梵迦也身子懶散的靠在椅背上,彎唇心情頗好似的,“那好,熔河解開後,航線給你。”


    不染眸子裏閃過一抹震驚。


    梵迦也又補了一句,“可我等不了太久。”


    他們之間的談話內容,我們幾個外人都聽不懂,但隱約能看出好像是達成了某種交易。


    這件事情說完,在霽月頻頻暖場搞氣氛下,大家才又熱絡起來。


    可我的心裏總是覺得不踏實。


    不知由來。


    *


    當晚大家都喝醉了,不染被司機接走,住在玄居酒店。


    霍閑留宿在我們這,十七輕而易舉的將他背起來,在空房間安頓下來。


    霽月附在我耳邊,小聲丟下一句,“姊妹,你自求多福。”


    她說完拍了拍我的肩膀,跟逃命似的跑迴房。


    最後屋內隻剩下我和梵迦也。


    我們默不作聲,氣氛突然尷尬起來。


    我身體不受控製的晃悠著起身,準備打掃一下戰場。


    梵迦也隨著起身,按著我的肩頭讓我坐下。


    “我來。”


    他卷起袖子,有條不紊的收拾著桌上的殘羹剩菜和碗筷。


    我雙手托著下巴,傻呆呆的看他忙碌的身影。


    竟有一瞬間覺得,他這樣不食人間煙火的人,幹這種在尋常人家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事,對他是一種褻瀆。


    我想我真是瘋了。


    我望著他的背影問道:“你去我老家了?”


    他淡淡的‘嗯’了聲,然後又說,“替你給你家人都帶了東西,你姥姥、姥爺身體都不錯,不用惦記。”


    我淺淺的彎起嘴角,很真誠的說:“三叔,謝謝你。”


    他轉過頭別有深意的看了我眼 ,待收拾完後,修長的身子靠在島台,拿出一根煙。


    他抬起眼皮仿若不經意的說,“改稱唿改的挺快。”


    我尷尬的話鋒一轉 ,“穆鶯…怎麽樣了?我正打算明天去看看她。”


    “老五把她帶走了,目前不在玄武城。”


    我急著問,“去哪了?”


    “養傷。”他言簡意賅。


    “真的隻是養傷?”我再次與他確認。


    梵迦也眉峰不耐地蹙起,吐出煙霧不疾不徐,“不然呢?難道我經常騙你?”


    我被他突如其來,如台風一般的情緒搞得一愣。


    我頓了頓,小聲解釋道:“你沒有經常騙我,隻是有什麽事你都愛瞞著我,我也隻是想確認一下,沒有別的意思。”


    梵迦也像公正嚴明的行刑者,又全然紳士麵貌,微微眯起眼睛。


    我感受到這撲麵而來的壓迫感,毛孔變得局促,又緊緊合上。


    我望著他的眼睛,像被潮水拍上岸的魚,感受逐漸稀薄的空氣慢慢窒息。


    我拄著桌麵,艱難的起身道:“我有些累了,我…送你出去?”


    屋內安靜極了。


    我看不出是不是我明目張膽的趕人,令他生氣了。


    我們倆對視片刻,最後是我敗下陣來,低下頭盯著自己的鞋麵。


    他嗓音低沉道:“符三,我不會自以為是和你說,我做什麽都是為你好。


    我更清楚,你不需要這些所謂的‘為你好’。


    你工作上的事,我從不插手。


    你有自己的野心,你足夠頑強,像燒不盡的野草。


    我和你說過,你想知道什麽,問我。


    我對你知無不言。


    可你對我心裏有氣,為什麽遲遲不問?”


    我放置在身側的手攥了又攥,恨不得將指甲鑲入掌心,像一個被老師訓話的孩子。


    之前以為他故意傷了不染,最後印證是我誤會了扶硯話裏的意思。


    他興許是看出了我此刻內心的掙紮,走到我身邊來,將手中的煙擰滅。


    他歪著身子,濃黑的眼睛片刻不挪的看著我,薄唇微啟,“符三,為何你信任的人,從不是我?”


    我微微蹙眉,眼底閃過被冤枉的薄怒。


    “我怎會不信任你?”


    “從小到大,我最相信的人就是你,不是嗎?”


    他似乎要開始和我清算,眼眸冷了冷,像是介意了許久,一想起這件事兒就不太爽利。


    “你對我是毫無保留的信任嗎?


    像你對霍閑那樣?


    即便你知道是霍閑曾有意透露我,你心裏喜歡的人是不染的消息,你可曾問過他一句?


    又或者,像你對不染那樣?


    縱使你心裏清楚,他有事情在隱瞞你,你依舊可以拿他當一家人,除夕夜坐在這裏談笑風生。


    像你對霽月,對穆鶯?


    甚至今天我突然過來,你都未曾懷疑過,是不是十七在給我通風報信。


    因為你相信他們無論做了什麽,都不會害你。


    相比之下。


    符三,你對我,是不是太苛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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