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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將天梯巷的事講給霍閑,他這才知道一整個天梯巷都姓梵。


    他琢磨了下,頷首道:“行,那我找機會問問三叔。”


    “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你,鄧家也落腳在天梯巷。


    你最好安排個明白人過來,師途就算了。


    勾起他不好的迴憶,或者再被鄧嘉嘉纏上,都犯不上。”


    “她們竟然還敢在外麵招搖?可真是沒臉沒皮!”


    過了片刻,霍閑欲言又止的問道:“三叔他…不陪你過年嗎?”


    我手中的鏟子一頓,若無其事的迴道:“他有事,今天不過來了。”


    *


    五個人,我做了八個菜,討個吉利。


    我們圍著桌子坐了下來,剛開始迴來時,大家還有點生分,這會兒鬥地主三人已經對彼此很熟悉了。


    看樣子十七輸得最慘,被貼了滿臉的紙條。


    大家剛要吃飯,我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我一瞧,是我媽。


    早晨起來時,我便給她發過拜年信息,估計這會兒她才忙完看見。


    電話裏她說能理解我不迴去過年,還囑咐我照顧好自己的身體之類的。


    我們倆熟悉又疏離的寒暄著…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仿佛她心裏對我就隻裝滿了愧疚。


    我感受得到。


    除了不同意我和梵迦也談戀愛以外,她處處對我小心翼翼,甚至還有些客套。


    而我對她,大多的記憶隻停留在十三歲前。


    要說不親,她一個人含辛茹苦把我拉扯大,怎會不親?


    要說多麽親昵,倒也沒有。


    她越是客氣,好像就把我推得越遠。


    有時候還挺懷念小時候,我一淘氣,她就嚇唬我,要掐我的大腿裏子。


    把我嚇得夾著腿到處跑。


    很多時候,我也想不清楚我們之間到底怎麽了。


    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錯。


    我隻能平靜地接受這一切,接受血脈至親彼此越走越遠的事實。


    我重新迴到桌上,他們瞧出了我情緒上有所波動。


    霽月主動問了句,“怎麽了?”


    “沒事,我媽,問我和誰過年。”


    霍閑:“是不是想家了?”


    我搖搖頭,笑著招唿道:“這不就是家麽?我們吃飯!”


    窗外的煙花騰空而起,“嗖”地一聲綻放,點亮夜空,碎屑飄下。


    鞭炮聲劈裏啪啦,奏響新年的樂章。


    我們連說話都需要加大音量,不過每個人都表現的自在歡愉。


    酒過三巡又三巡,大家臉上都染了些紅暈。


    我們誰也沒說過往,沒憧憬前方,隻享受當下的團圓。


    我見桌上沒有酒了,便起身去廚房拿酒。


    剛從廚房出來,門突然被人從外麵拽開。


    梵迦也邁著步子進來,我正好對上他的視線,一瞬間僵在原地。


    他的眼眸最薄涼,也最清醒。


    “我敲門了。”他說。


    外麵的炮仗煙花的聲音一浪高一浪,院外有人敲門,我們在屋裏肯定是聽不見的。


    以至於梵迦也都進了門,其餘的人還沒有感知到。


    我有些手足無措,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想半天擠出一句,“你怎麽…來了?”


    他一個人,手中拎著一個黑色的塑料袋,“給你加個菜。”


    他不由分說的塞進我懷裏,然後闊步朝餐桌走去。


    我兩隻手拎滿著酒,隻能抱著他帶來的東西。


    當他坐下那一刻,霍閑一迴頭正好看到了他,嚇得差點沒跳起來。


    “三叔,你走路怎麽沒聲兒啊?”


    梵迦也脫掉外套隨意搭在椅子上,似乎習慣了他的一驚一乍,“嚇到你了?”


    霍閑:“當然了,如因不說你今天有事不來了嗎?”


    我心裏一驚,很怕他會當眾說出我們分手的事,拆我的台。


    他看向我,笑得意味深長,“天大的事,過年不也得迴家麽?”


    好似在刻意給我留餘地,沒說破我們的關係。


    緊接著他幽深的眸子掃了一圈眾人,問道:“打架了?”


    霍閑尷尬的笑笑,“沒,試試身手。”


    他笑的心知肚明,但也沒戳穿。


    霽月主動起身道:“我去給你拿碗筷。”


    下了桌,她邊走邊衝我擠眉弄眼,壓低聲音道:“怎麽迴事啊?”


    我站在梵迦也的後方搖了搖頭,“我怎麽知道?”


    我將酒放下,想將他帶來的東西裝進盤子。


    打開塑料袋,裏麵是一個嶄新的保溫盒,打開一看裏麵裝的是餃子。


    還是熱的。


    我心裏疑惑,為什麽是餃子?


    之前聽十七說,他不是不過節的麽?


    我將餃子裝進盤子中,便和霽月一起出去。


    迴去的途中,霽月伸手在盤中拿了一顆餃子,塞進嘴裏。


    她連連點頭稱讚,口齒不清地說,“好吃哎!”


    大家各自有了位置,我將餃子放下後,隻能坐在梵迦也身邊。


    “你喝什麽?”我問他。


    “都行。”


    我拎起地上的啤酒往他麵前一放,‘鐺’的一聲。


    “隻有這個了。”


    他平時喝的酒,我都不知道哪來的。


    我也叫不上名字。


    畢竟他不是‘凡人’,沾著仙兒的,不食人間煙火的。


    不知道這東西,他喝不喝得慣。


    他想也沒想,將筷子反過來拿,單手壓著筷子,熟練的將酒起開。


    我心裏一直在琢磨,他突然過來是搞的哪一出?


    也正因他的到來,大家都表現的有些拘謹。


    我主動給十七夾了一顆餃子放進碗中,之前和人家描述了怎樣過年,但今天卻沒讓她吃上餃子。


    “嚐嚐。”


    她放入口中咬了一口,抬眸道: “好吃。”


    大家紛紛夾著,即便不是剛出鍋的水餃,也都讚不絕口。


    隻有我心事重重的沒動筷子。


    梵迦也夾了一顆放進了我的碗裏,隨後放下了筷子。


    “你也嚐嚐。”


    我食不知味的送入口中。


    咬了一口。


    我驚訝的抬眸看向他,見他噙著嘴角,等待著我的點評。


    我不確定的又咬了一口。


    喉嚨仿佛被什麽堵住了一般,鼻子泛酸。


    “這餃子…鮁魚餡的…?”


    玄武城的水餃店沒有鮁魚餡,隻有我老家才有。


    梵迦也抬眉詢問,“你不是愛吃這個?”


    我仿佛明白了什麽,追著問他,“這是不是…我媽包的?”


    他沒說話,伸手夾了一顆蝦,矜貴的剝了起來。


    我還沉浸在餃子的味道中,我太過熟悉。


    是家的味道。


    它能讓每一個在外的遊子,在過節時痛哭流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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