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家最近的規矩很有一點鬆散。


    裴敘與林清瑤輪換著風寒。


    痊愈之後又繼續風寒,病不至死,但總歸是失了精氣神。


    等林清瑤想起許久不見的好大兒之時。


    裴紹人都走五天了。


    “嬤嬤,你說紹兒是嫌我這做娘親的丟人嗎?”


    言語間絲毫沒有對七歲孩童獨自出門遠行的擔憂。


    裴平有時候懷疑。


    林清瑤是不是失去了生子的記憶。


    當初有裴敘的阻攔,林清瑤對原主不上心,可裴紹畢竟是她親生子,她的表演居然能這麽浮誇。


    “少爺怎會嫌棄您呢?他可是您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心頭肉,這出遠門避避風頭也是情有可原...就是不知道老爺把少爺安排去了哪個莊子裏”


    林清瑤嬤嬤很會腦補,直接給裴紹定好去處。


    “有裴郎管束紹兒,我再放心不過。嬤嬤我病了好多天有點餓了...”


    “...”


    至於上一個假兒子,早已被她拋之腦後。


    假兒子裴平跟爹娘在府城瞎逛。


    周翠翠鼓起勇氣,找閑漢小乙打聽到裴家事,這才敢確定,真是那個年輕老爺換的自家孩子。


    “袁旺,我說什麽來著,難怪這裴家沒來找咱們”


    “沒來找咱們還不好?難怪柱子教不好,都是隨了裴家的根!”


    “我就是心疼咱們攢的一點銀錢和吃食”


    “哎呦,心疼這幹嘛?平子不也從裴家帶東西迴來了...你可悠著點,不要氣著自己,不然你捶我解氣也行”


    “這倒大黴的裴家”


    閑漢小乙適時開口。


    “您怎麽知道他家倒黴的?確實啊,這裴老爺也不知道是不是走背字,風寒好多天都不見好,其他商戶都以為他命不久矣了...結果...”


    他的說話聲越來越小。


    周翠翠秒懂。


    其他商戶想瓜分裴家,結果人一直不死。


    這就和村裏死了男人的寡婦家一樣招狼。


    接著小乙又給周翠翠惡補裴敘與貴人小廝二三事。


    這都是裴平在村裏不好說的事情。


    聽得周翠翠一愣一愣,深覺當初雨夜一起生產就是個錯誤。


    “都是孽緣啊!”


    迴村路上,周翠翠一直在感歎。


    袁旺手中的獨輪車倒是空了。


    裴平總算有了個專座,不過他懷裏還有打瞌睡的狗統子,狗統子懷裏是一隻被它摔暈的野雞。


    周翠翠大為滿意。


    恨不得認小狗當兒子就好。


    用她的話說。


    這狗兒子可比村裏那群真兒子貼心。


    這輩子她多吃的幾口肉,全是狗兒子給她掙來的。


    爭強好勝的心起。


    接下來一段時間,裴平在石井村爭當好兒子,給每個走過路過的村民解釋自己才是袁家子。


    村裏沒有出息人。


    也沒人聽說府城的風風雨雨。


    畢竟袁旺家真兒子長得和袁家是真像。


    也不曉得柱子爹娘是不是眼瞎,愣是把人養到七歲才找到親生子。


    不過袁旺家真兒子迴來這消息倒是不如村裏誰又扒灰來得刺激。


    不對。


    應該是扒灰未遂。


    被三個兒媳痛毆。


    “老王別愣神,快來這邊,給這婆媳幾個拉開。”


    “哎你們別打了,要打就打家裏老不死的...”


    村民也是很會勸架的。


    扒灰這事都多少年沒見過了。


    嘖。


    傻吧。


    鬧這麽大。


    要是在其他村子,說不得要被浸豬籠。


    犯了錯的老頭子麵如死灰。


    他不過是想給兒媳一個孩子這也有錯嗎?


    好在村長明事理。


    給他家斷官司斷的是分家。


    “村長!為啥是俺一個人被分出來?俺隻是想又沒幹成”


    村長老神在在。


    “你家裏人都同意了,不然你想浸豬籠去找官爺也行”


    老頭子一下又恢複了老實人麵貌。


    被三個兒子推進了茅草老房子。


    家裏三個兒媳婦,不把老頭子分出來那就隻能分家,分家又沒錢蓋房子,還是分老頭吧。


    裴平目瞪口呆。


    這村長思想怪先鋒的咧。


    狗統子掃描掃描。


    “小世界土著!不過他姑娘在女帝手底下當差!”


    一人一狗把女帝胡亂誇了一通,就去給老頭子做了閹割手術,免得他心思太活絡,壞了村中名聲。


    又是做好事不留名的一天。


    老頭子一覺睡醒發現不對還不敢聲張,內心惶恐覺得是菩薩神佛降下的懲罰。


    沒有他鬧事。


    石井村總算歸於平靜。


    府城的裴家卻一直熱鬧不斷。


    裴敘與林清瑤病中相見,這一見天雷勾動地火,也不顧上風寒未愈了,二人於床榻間和好。


    榕小樹不愛看又不能換台。


    隻好給他們都痔瘡了。


    林清瑤低頭發現被褥上全是血給自己嚇暈。


    裴敘有經驗,讓心腹去取藥。


    榕小樹拍手,她一棵小綠樹,總算不用看不健康的內容了。


    發現端倪的下人互相擠擠眼睛。


    猜測是不是老爺拉著夫人走旱道。


    哎呀不能想不能想。


    可憐那莊子裏的小廝喲,怕是沒什麽機會再迴裴家。


    之後很長一段時間。


    裴敘與林清瑤都離不開恭桶。


    一離開痔瘡就嘩嘩掉血,但是人又沒有生命危險,看大夫人家說勸說,房事不要太激烈頻繁,生病了還是歇一歇。


    裴家風評再次被害。


    裴紹遠在京城還不曉得假爹親娘也拉血。


    進京之後他就開始用女子月事帶。


    免得褲子遭難。


    裴平好心替他碰瓷貴人親爹。


    沒享受兩天就被女帝一起抓住下了大獄。


    下大獄並不是終點,穿越來的女帝給他們這群野心家全家都拉去勞動改造去了。


    裴敘夫妻也是被拉去勞改才曉得裴紹惹了大麻煩。


    由於身份不同。


    夫妻倆勞改地離裴紹十萬八千裏遠。


    想暴打兒子都做不到。


    榕小樹能做到,但是榕小樹不做。


    它會好好給裴家三人續命,叫他們下半輩子活著就是吃苦受罪。


    裴家事發。


    裴平特意找借口和爹娘進城一趟。


    周翠翠再次偶遇閑漢小乙。


    這閑漢好似還記得周翠翠,主動提起裴家家破之事,說是裴家真少爺也是假的,真少爺的爹是京裏貴人,貴人犯了事,裴紹在貴人邊上,所以裴家兩口子才被連累。


    他說完又感慨一句,人一倒黴起來還真就沒完沒了。


    倆人聊完告別。


    周翠翠帶家裏男人兒子去吃府城的餛飩包子麵條。


    一家能吃的人,進城就是造造造。


    心裏卻在慶幸還好兒子機靈跑出了裴家。


    同時鬆了一口氣。


    柱子不在府城,自己想去看也無能無力,這可不能說是自己不念舊情。


    ...


    裴平這輩子好兒子當了許多年。


    等親弟弟出生,家裏又有狗統子看著,他放心的去了府城,跟著小乙當閑漢。


    周翠翠不解,周翠翠大為震撼。


    袁旺默默給小兒子洗尿布。


    兩口子倒是不擔心平子能不能行,畢竟老爺們桌上有啥這小子都能薅迴來。


    裴平薅到爹娘頭發都白了才住手。


    迴到石井村,把倆人接到自己房子裏養老送終。


    送完爹娘又把自己送走。


    隻留中老年小弟嚎啕大哭,後悔自己生得太晚,沒趕上哥哥爹娘這一波離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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