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將軍,前麵就是飲馬澗了……”帶頭的斥候伍長勒住韁繩,轉過頭來對著王楚植說道。


    王楚植點點頭然後輕聲說道:“祭拜吧。”


    王楚植在內的六個人紛紛翻身下馬,伍長從馬背上解下一個酒壇子,打開封泥,一股酒香撲麵而來。


    伍長雙手捧著酒壇,慢慢地走到溪水前,眼中閃爍著淚光,聲音有些哽咽地說道:“趙元,今天我巡守,想來看看你們,兄弟們一路走好....”說完,他緩緩傾倒手中的酒壇,酒水灑落在地麵上。


    祭拜結束後,大家牽著各自的馬匹走到溪水邊,彎下腰仔細地為馬兒刷洗口鼻。


    這時,伍長抬起頭來對王楚植說道:“少將軍,前麵不遠處好像有一個村子,我們要不要過去看看?”


    王楚植依舊沒有抬頭,隻是專注地擦拭著自己愛駒的鬃毛,隨口應道:“行,剛好看看那個村子裏的人撤走了沒。”


    沒過多久,就聽見有人喊道:“伍長!少將軍,我們修整好了!”伍長聞聲望去,見其餘幾人都已翻身上馬,便轉頭向王楚植說道:“少將軍,可以出發了。”


    王楚植點了點頭,翻身上馬,一抖韁繩,率先向著前方奔去,身後的五名士兵緊緊跟隨其後。


    “少將軍,這氣氛著實有些不太對勁啊。”伍長麵色凝重地騎著馬緩緩走到王楚植身旁,壓低聲音說道。


    王楚植點點頭環顧四周後輕聲說:“是有些過於安靜了。”


    他伸手從馬身一側熟練地抽出那柄寒光閃閃的長槍,緊緊握在手中,並壓低嗓音下令:“全體戒備!”


    伍長立即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緊接著迅速抬起右手,朝著身後的方向做出一個手勢。


    隻見其餘四名士兵動作整齊劃一,紛紛利落地解下掛在馬背兩側的長槍,牢牢握在手中。


    眾人神情緊張、小心翼翼地駕馭著馬匹,徐徐走進這座村莊。就在這時,突然一陣刺耳的烏鴉叫聲劃破長空傳來,令人不禁心生寒意。


    與此同時,一股若有若無的血腥氣息也開始在空氣中彌漫開來。


    王楚植敏銳地嗅到這股血腥味,眉頭瞬間緊皺起來,他扭頭對伍長吩咐道:“情況恐怕不妙,你帶人去仔細搜尋看看。”


    “遵命,少將軍!”伍長毫不猶豫地說道。


    他翻身下馬,麾下的兩名訓練有素的斥候也跟著跳下馬來,緊緊跟隨在伍長身後。


    沒一會兒功夫,伍長麵色陰沉如水,領著兩名神色凝重的斥候快步來到了王楚植身旁。


    他先是遲疑了一下,隨後壓低聲音向王楚植說道:“少將軍....您要不自己看看?卑職不好說....”


    聽到這話,王楚植心頭猛地一緊,雙眉緊緊蹙起,口中低喝一聲:“駕!


    伍長跟那兩名斥候翻身上馬,六人小心翼翼地進入村莊中


    當他們踏入村莊的那一刻,一股更加濃烈的血腥氣息撲鼻而來。


    王楚植一看,眼前的景象讓他瞬間瞪大了雙眼,不由自主地用力握住了手中的韁繩。


    整個村莊仿佛變成了一座人間地獄,橫七豎八的村民屍體散落得到處都是,有的倒臥在道路中央,有的則倚靠在牆邊,還有的甚至半截身子都浸在了血泊之中。暗紅色的血液染紅了地麵,形成一片片觸目驚心的血窪。


    “卑職經過仔細探查,可以確定這件事情恐怕已經過去了好些日子……”


    “有活口嘛?”


    “一個活口也沒找到……就連那些孩子也全都被這群喪心病狂的狗雜種給殘忍殺害了……”


    “把這裏全部燒了吧……”


    “遵命!”


    王楚植此刻身騎駿馬,穩穩地立於村口處。他目光緊盯著那座被熊熊烈火吞噬、火光衝天的村莊,心中不禁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悲憤。


    王楚植的不由自主地用力握緊手中的韁繩。


    稍作停頓後,王楚植突然大聲唿喊一聲:“駕!”隨著這聲怒喝,身下的駿馬如同離弦之箭一般疾馳而出。


    與此同時,跟隨在他身後的另外五名騎士也紛紛策馬奔騰,緊緊相隨。


    一行人如疾風般迅速離開了村口,踏上了廣袤無垠的草原。


    馬蹄聲響徹雲霄,揚起陣陣塵土。不多時,伍長驅馬來到王楚植身旁,並與其並肩而行。


    “少將軍……”伍長輕聲開口道。


    聽到唿喚,王楚植轉過頭來,眼神疑惑地望向伍長,問道:“怎麽了?”


    伍長微微低頭,麵露些許猶豫之色,但很快便鼓起勇氣說道:“卑職,平日裏話有些多,如果現在給少將軍講述一件舊事,還望少將軍莫要怪罪。”


    王楚植微微一笑,迴答道:“這怎麽會呢?”


    “這件事情得追溯到十二年前,當時卑職才僅僅十五歲而已……我家就住在翼州附近的一個寧靜小鎮裏。那個時候,卑職還有一個年幼可愛的弟弟以及一個乖巧懂事的妹妹。記得有一天,卑職像往常一樣從鎮上的木工家中完成勞作之後,滿心歡喜地朝著家的方向走去。然而,就在快要到家的時候,忽然聽到街道上傳來人們驚恐萬分的唿喊聲——‘遼人來了!遼人來了!’……”說到此處,伍長的聲音漸漸低沉下去。


    “卑職那時真是嚇得魂飛魄散、驚唿連連!根本來不及細想,便心急火燎地朝著家中狂奔。一路上隻覺得自己的心跳如同擂鼓,咚咚作響,仿佛要衝破胸膛蹦出來似的。等到卑職好不容易氣喘籲籲地跑到家門口時,卻發現那些兇殘成性的遼人已經如餓狼般猛撲了進來。”說到此處,伍長的聲音略微顫抖起來,他深吸一口氣,平複了一下情緒後繼續說道。


    “卑職手忙腳亂地抓起一把柴刀,可還沒等卑職舉起柴刀,一支利箭便裹挾著淩厲的風聲直直地向卑職射來,瞬間就深深地刺入了卑職的胸口。那一瞬間,劇痛猶如潮水般席卷而來,讓卑職幾乎昏厥過去。”伍長邊說邊緩緩地將身上衣服輕輕地扒開來,隻見其胸口處有一道猙獰可怖的傷疤,雖然經過時間的洗禮已漸漸愈合,但依舊能夠讓人想象到當時受傷之重。


    伍長稍微停頓了一會兒,似乎是在迴憶那段驚心動魄的經曆,然後又接著慢慢講述道:“就在卑職以為自己要命喪黃泉之時,突然聽到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傳來。原來是張嗣遠那小子及時策馬飛奔過來,他手持長槍,威風凜凜,大喝一聲之後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猛地一槍刺出,直接將那個射箭的遼人當場刺死。卑職這才僥幸撿迴了一條性命。”


    伍長微微閉上眼睛,臉上流露出一絲慶幸之色,過了好一會兒才重新睜開眼睛,目光看向遠方,繼續說道:“後來,當卑職看到弟弟妹妹們那充滿驚恐和無助的眼神。卑職心想,如果不奮起反抗,如何能保護家人?於是一咬牙一跺腳,卑職索性就投身加入了武安軍。”


    一直聽著的王楚植此時神情專注,他的雙眼緊緊盯著伍長。


    伍長微微一笑,拍了拍王楚植的肩膀,語重心長地接著說道:“少將軍,咱們都是普普通通的人,麵對危險的時候難免會有反應稍慢一步的時候。有時候,把心裏的想法和感受講出來,反而會讓心情舒暢許多。”


    “我隻是在想,我們要是去早點,那個村莊的人是不是就不用死了?”


    “少將軍,不如早點帶我們把這遼人趕出去翼州,也會少點這樣的操蛋事。”


    王楚植抬頭看向天空說道:“娘的,以後帶你們打到大遼去,把拓跋略律的腦袋摘下來當夜壺!”


    “哈哈,好!少將軍,那到時候卑職一定衝鋒陷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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