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變土獸會傳達的第一個單字是不字,沒幾天又能傳達出一個好字,接著再過了一個月時,它才終於用出第三個單字。


    江潛聽到這個字進入腦海時愣住,懷疑自己有沒有聽錯。


    江潛有和呂蓉說自己和土獸交流的過程,呂蓉聽江潛說到土獸已能說出單字,並沒有懷疑江潛講的是不是真的,而去幫江潛一起跟土獸溝通。


    呂蓉比江潛更有耐心,江潛隻是修練到無聊時才來找土獸說話,講的內容也非常跳脫,想到什麽講什麽,呂蓉卻細細跟土獸解釋外麵世界的一切,每一件事物都講述的巨細靡遺。


    直到有一天,江潛和呂蓉一起坐在煉丹室門邊,江潛懶洋洋半躺在地上,聽呂蓉和土獸講話,土獸這次很長一段時間都沒哭泣,似乎呂蓉的說話能安撫它的情緒。


    江潛腦海中突然出現沒帶哭聲的第三個單字:「娘!」


    江潛震驚的轉向呂蓉,呂蓉依然帶著笑容在跟土獸說話,不過沒一會呂蓉也發現江潛在盯著她看,終於停下講話,害羞的問了江潛一句幹嘛。


    「你……你知道它剛剛說了哪個字嗎?」


    呂蓉看江潛不知所措的樣子感到奇怪,不像他之前講到能和土獸溝通時那興奮的樣子,心想莫不是江潛被困久心神錯亂了?便伸手摸摸江潛的頭,想以自己特殊的治愈能力安撫江潛。


    江潛腦海中又傳來下一個字:「爹!」


    江潛這次嚇得不輕,又轉頭看向土獸,嘴巴張大卻不知該說什麽。


    好一會兒後,江潛才鎮定下來,對土獸說道:「土獸老哥,你可是已經活了幾千年,我叫你一聲老哥都已經是僭越,可擔不起這稱唿。」


    呂蓉不知道江潛到底發生何事,擔憂的看著江潛。


    江潛腦海中卻聽到一陣急促的哭泣聲,比過往的哭聲更大,像是崩潰時的哭聲。


    「你別哭!別哭!好,就讓你這樣叫吧!」


    聽到江潛這句話,哭聲才慢慢變小,但還是抽咽不止,江潛連忙和呂蓉說:「你趕快再跟它說話,它喜歡聽你說話。」


    呂蓉皺了皺眉,但也隻好先忍住關心,依著江潛繼續和土獸說話。


    此後就在這奇怪的三人關係中日子一天天往下過,江潛始終沒告訴呂蓉他聽到什麽,隻說土獸聽的懂呂蓉說話,也喜歡聽呂蓉說話,到江潛感悟出悲歡離合的那天,土獸已經會說十來個單字,還學會了第一個單詞:不好。


    這天江潛又走了出來,像小山般的土獸雖麵無表情,卻將喜悅的情緒傳達到江潛腦海,並對江潛喊了聲爹。


    自從土獸會說爹和娘後,已經不再隻會哭泣,它雖然不會笑,但江潛能感受到那是喜悅的情緒。


    江潛左右張望確定呂蓉沒跟出來,先咳了兩聲才開口:「那個……土獸老哥,雖然我喊你哥、你喊我爹,讓我也不知道我們是什麽關係,但我終歸是想幫你。」


    此時江潛腦海中第一時間聽到另一個單詞:知道。


    江潛瞪大了眼睛,這土獸進步真快,已經能對話了,隻是還不太會表達。


    「我練了一招新招,可以幫你破開你想破開的地方,如果你想試試看的時候,可以跟我講,我們一起出手。」


    馬上又一聲知道傳進江潛腦海。


    「那我們現在馬上動手嗎?」江潛想說土獸現在這麽好溝通,心情又好,應該比較安全,沒想到馬上又兩個字傳進江潛腦海中:不好。


    「那要何時動手呢?」江潛問完這句,卻聽到土獸又開始哭泣,邊哭還邊喊娘。


    江潛這迴可頭痛了,又說道:「土獸老哥,是我才能幫你忙,不是呂……不是你娘。」


    土獸還是完全沒理會江潛,嗚嗚嗚哭個不停,邊哭邊重複著娘這個單字。


    江潛之後又和變異土獸溝通了幾次,每次的結果都一樣,隻要不提到動手,土獸都能跟江潛有問有答,一說到動手,土獸就哭個不停,一直喊娘。


    江潛無奈,隻能把這情況坦白跟呂蓉講。


    「你說它喊你爹,喊我……喊我娘?」呂蓉又害羞,又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江潛抓抓頭:「對啊,我之前擔心會讓呂姑娘覺得我在占便宜,所以一直不敢告訴呂姑娘這件事。」


    呂蓉噗哧一笑說道:「這有什麽好不敢說的,你不覺得它就像是一個新生的嬰兒嗎?正在牙牙學語,自然會把我們認成爹娘。」


    「它是嬰兒?它存在幾千年了,比我師祖還老!」江潛開始搞不懂呂蓉的腦迴路。


    「不,江少俠,這次你錯了。」呂蓉個性溫順,幾乎從不違逆江潛意思,也不會跟江潛爭辯,江潛對呂蓉突然直斥其非愣了一下。


    「以前創造它的人,隻把它當成殺戮的工具,和這煉丹室的陣法幾乎沒有差別,它隻是一個會移動的陣法,直到遇見我們,才開啟了靈智,才知道這世界上有別的東西,所以,它就是一個嬰兒,現在才開始接觸人間的一切。」


    江潛突然覺得呂蓉說的太有道理了,他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每天還在為到底你是我哥或我是你爹煩惱不已。


    「所以不隻我們有悲歡離合,這世上所有有靈之物都有悲歡離合,而我的馭靈,讓我能看到這一切。」江潛突然有感而發,喃喃自語。


    「對,江少俠的血脈武技雖不是用來戰鬥,卻是上天給江少俠最好的禮物。」


    呂蓉跟江潛相處到現在已經快要兩年,對江潛的諸多秘密已知之甚詳,關於武技功法江潛都沒瞞呂蓉。


    呂蓉又說道:「剛出生的嬰兒黏著娘親是天性,它知道即將要做的事情有一定危險性,若失敗了它的靈智可能再也無法存在,而你每次跟他商量時我都不在旁邊,它害怕若失敗了會再也見不到我,所以才會有你說的這種反應。」


    江潛越聽越傻,他覺得呂蓉今天講的每一句話都很有道理,但都是他從未想過的,若以一個嬰兒的角度去看,確實可能如呂蓉所說,希望在危及性命時娘親能在一旁。


    呂蓉看江潛還在發呆,白了他一眼說道:「走吧,我們上去,你這當爹的這次別讓它失望了。」


    江潛心忖呂蓉平時又矜持又溫柔,接受了自己是土獸的娘親身份後,一下轉變還真大,但還是乖乖的跟呂蓉走了上去。


    「那個……土獸老哥……」呂蓉聽到江潛開口喊老哥,就白了江潛一眼打斷他。


    「我來跟它說吧。」


    江潛隻聽呂蓉非常溫柔的叫土獸別害怕,她會一直在這邊陪它,叫它安心和爹配合,把它一直想破開的地方破開,江潛邊聽,腦海中傳來土獸越來越穩定的氣息,沒有哭,也沒有講話。


    突然江潛感到土獸下了什麽決心,四周的吞食之力又變的兇殘無比,朝著土獸身上的某一處集中轟去。


    如果說土獸是一座小山,它集中攻擊的位置在左邊山腰上麵一點,就像人類的心髒部位。


    江潛深深吸了一口氣,將他已經修練到六倍威力的真龍殺氣全麵展開,呂蓉的歌聲也同時傳到耳中,江潛靈氣大漲,神識也提升到平時的五倍,蒼龍一聲劍嘯,江潛就衝出大陣,朝著土獸攻擊的位置騰飛而去。


    土獸和四周的吞食之力見江潛衝出,又像往常一樣轉向攻擊江潛,但這次土獸身體內部的力量非但沒有止息,還更加強烈的衝擊心髒部位,空中的江潛也感受到土獸的決心,任由吞食之力攻進自己的護身靈氣之內,繼續咬著牙往前衝。


    這是江潛第一次在真實世界催動悲歡離合,蒼龍夾帶著如能撕裂空間般的氣旋之力,一擊轟向土獸的心髒部位。


    龐大的靈氣將江潛反彈震飛,但那部位出現了明顯的裂痕,正一道一道擴大。


    江潛見狀,再次一聲劍嘯飛向空中,吞食之力已完全攻破江潛的護身靈氣,對江潛造成傷害,但江潛一邊運轉銀霜不滅體修補傷勢,身上還泛起金光,皮膚表麵出現一層煉金抗衡吞食之力,向著土獸的心髒部位衝去。


    兩劍!三劍!四劍!五劍!


    江潛連續衝過去五次,到第五次時,土獸心髒部位終於被劈開,沙石紛飛,像在空中爆發了土石洪流。


    土獸的巨大身體開始崩解,重新化為塵土,四周的吞食之力也遁入地下,消失不見。


    一顆如人頭般大小的土黃色圓球從空中飛出,在空中轉了幾圈,傷疲交加的江潛感到一股從未有過的雀躍傳來腦海,土黃色圓球朝他飛來,江潛還來不及反應,圓球已化成柔軟的條狀物,圍著他的胸口纏了一圈,像是在擁抱他一樣。


    呂蓉見狀大喜,也跑出了陣法外麵,江潛落在呂蓉麵前,呂蓉輕輕撫摸纏繞在江潛身上的小土獸,小土獸又化為原本那顆圓球,跑到呂蓉懷裏。


    「我們先離開,把陣法毀掉。」江潛不確定這詭異的地方還會不會有變化,想先離開再說,呂蓉也不多說,開始摧毀陣法,小土獸掛在呂蓉身上。


    江潛一邊收起天地乾坤鼎,煉丹室陣法被毀,空中飄蕩了一條女子的白色緞帶。


    「這應該就是蘇茹前輩說的神兵莫離,你先收好。」


    …


    在剛剛江潛和小土獸合力攻破變異土獸的心髒同時,廢墟的吞食之力也快速消散,正在廢墟出口訓練大頭和小白的穆翔第一時間就發現,興奮的對呂進大喊一句:「走!江潛要出來了!去接他!」


    兩人一躍騎上大頭和小白,就朝廢墟深處奔去。


    …


    拿到莫離後江潛和呂蓉就要離開,小土獸突然傳來無比驚恐的情緒,江潛心神一震,剛剛消散的吞食之力又從四麵八方出現,被打散的異變土獸似乎也要重新凝結,土石又從地麵冒出,彌漫了整個空中,快速凝結。


    江潛牽起呂蓉就往出口處狂奔,但奔沒幾步已被吞食之力包圍,江潛舉起蒼龍全身靈氣散發,包覆了他和呂蓉。


    然而這組擋不了吞食之力一時半刻,現在大陣已毀也無處可躲,江潛和呂蓉眼看就要陷入絕境,突然兩個光影快速奔近,小白和大頭出現在江潛麵前。


    「江潛,快上來!」、「姐,快上來!」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江潛沒想到在絕境中穆翔會帶著兩隻異獸來救援,把呂蓉往小白背上一送,自己也跳到大頭背上,兩隻異獸帶著四個人往出口處狂奔。


    大頭和小白確實適應了吞食之力,倉促匯聚的的吞食之力阻止不了它們,但重新凝聚的異變土獸像一座山一般出現在他們頭上,江潛等人隻感到頭上漆黑一片,像是變成黑夜。


    已經能看到出口的位置,但變異土獸也朝江潛一行人壓下。


    倉促之間,呂蓉突然主動去拉起坐在大頭背上的江潛左手,一股精純的靈氣往江潛體內輸送,江潛胸前玉佩亮光一閃,兩隻異獸連同背上的四個人影變得模糊,變異土獸壓下的地方已再沒任何生物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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