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天一天往下過去,自江潛發現異變土獸在哭泣然後類似自殘後,又過了三個月,這段期間他仍每天嚐試和土獸溝通,土獸表達的方式從無規律的哭泣聲,變成哭泣聲有時大有時小,有時是連續而有時是抽噎,有時江潛會感覺他和土獸的連係並沒有斷掉,但土獸會暫停哭泣。


    土獸自殘的行為也每天都在發生,每當它哭泣一陣子,就會開始引吞食之力攻擊自己,問題是土獸本是由無生命的仙鎮所化,並沒有血肉,即便自殘時經常弄得驚天動地,仍沒有所謂受傷之說,仍像一座山守在煉丹室前麵。


    江潛晉升築基中期後,仗著皮膚上已能催化出一層煉金,一度想在土獸自殘時協助它抵禦那些吞食之力,但江潛一踏出大陣,非但吞食之力馬上轉向向他攻來,土獸也一掌從他頭上落下。


    他隻能又狼狽返迴陣法內。


    「土獸老哥,我是想幫你,你不放我出來我怎麽幫忙?」


    「你別看我修練的是仙體,其實現在隻是最初階,你那一掌打過來我馬上就得變成肉泥。」


    「你能不能把周遭那些吞食之力先收起來?那些不是好東西,打在你自己身上也不好。」


    江潛突然心中一凜,這次他聽到的不隻哭泣聲,他聽到一個很明顯的不字。


    「嗚嗚……不……嗚嗚……」


    …


    江潛和呂蓉當初被四大宗追進噬靈廢墟的事還是被傳開,各大勢力在後顰江附近發生了多次衝突。


    魔宗的屍鬼宗和蛇神宗,和玄武宗下轄的濁河劍派、雁迴宗,本來就是對立關係,在江潛呂蓉剛入噬靈廢墟時,四大宗是不想再讓更多人知道消息才暫時罷鬥,但唐衍和穆翔都在第一時間就發現江潛在噬靈廢墟,唐衍的智謀自不用說,穆翔雖然隻是十三、四歲少年,鬼靈精怪的點子卻不少,加上他是唯一能駕馭小白和大頭之人,上古異獸都說江潛在廢墟,也由不得其他人不信。


    四大宗的人最後隻留下少數人躲在暗處探查,無法在出口處埋伏,廢墟出口的掌控權被原本就是聖南最大勢力的銀鳶傭兵團拿下。


    而銀鳶在後顰江的最高指揮權,早已落在李妙瑄手上。


    一開始關離聽到李妙瑄要暫代江潛隊長職務時也皺眉,還派了第七分隊來協助,但沒幾天就被李妙瑄打發走,關離派第七分隊過去一方麵也是為了掌控特等分隊,卻聽第七分隊隊長迴報,李妙瑄把特等分隊打理的有聲有色,像林大順、鍾齊和一些散修都加入了銀鳶特等分隊,銀鳶的旗號在當地完全樹立權威。


    魔宗和玄武宗係統的幾個宗門,就是被李妙瑄帶人分進合擊打跑的,而聖南當地的宗族宗門、在聖南北部有很大影響力的儒林書院,都和銀鳶特等分隊相處融洽,讓後顰江形成銀鳶特等分隊能完全掌控的一張鐵網。


    甚至遠在晉陵的七晉聯盟盟主昊雲宗海嘯天,都公開表示支持銀鳶傭兵團,隨時可派人進入聖南協助銀鳶抵禦外敵,為此關離還特地前往昊雲宗拜會海嘯天,兩人把酒言歡。


    昌寧學宮息事樓沒交付贖金就贖迴雞冠尊者,即便心中記恨暫時也不敢找銀鳶傭兵團麻煩。


    隻是不少人都來勸過李妙瑄不用再固守噬靈廢墟,江潛不可能進去這麽長時間還活著,也有人勸關離將李妙瑄轉正,別再用代理隊長的名號,關離和李妙瑄都是不肯,兩人堅信江潛還活著。


    關離也有親自進入過廢墟,以他的修為可以短時間抵抗吞食之力,但他越往內部走,吞食之力的靈壓就越強,最後他隻能隱隱感到前方有很恐怖的存在,也沒辦法過於深入。


    所以即便關離和李妙瑄都不相信江潛死在廢墟,卻也沒辦法救援。


    玄武宗和魔宗係統的宗門都知道李妙瑄還派人守在廢墟出口等待江潛,他們雖然也覺得江潛和呂蓉生還的機會不大,但怕萬一發生時會無法和二皇交代,不約而同采取了同一種做法,對銀鳶傭兵團施壓,逼關離交出呂蓉。


    呂蓉是畔涯公主之事也早已傳開,李妙瑄等人雖不知道呂蓉身負靈氣之事,但也都猜測江潛在後顰燈會時已經發現呂蓉身分,所以才會有贈丹和擂台等一連串行為。


    麵對玄武宗和魔宗係統的施壓,關離和李妙瑄都絲毫不懼,莫說呂蓉並沒有在銀鳶手上,就算呂蓉真的待在銀鳶傭兵團,關離和李妙瑄也不會交人,因而銀鳶和兩方的衝突越演越烈。


    唯一沒放棄進入廢墟找人的是穆翔。


    「穆兄弟,你說的方法真有可能嗎?」呂進一臉擔憂問道。


    「你若想找迴你姐,聽我的就對了,要不是趙虎他們太笨,我也不會找你幫忙。」穆翔搖頭晃腦且露出一副不耐煩的樣子。


    呂進心中嘀咕,是別人都懶的理你才找上我吧,但嘴上卻說:「這吞食之力連關團長都無法深入,就算你的大頭和小白再有本事,修為也不會強過關團長吧?」


    「你以為上古異獸是喊假的嗎?經過這一年多訓練,大頭和小白都已經能開始適應吞食之力,估計再不用多久就能深入了,而且若有危險,我又怎會自己進去?」


    「所以按照穆兄弟的計劃,到時候是穆兄弟先騎大頭從空中吸引廢墟中那怪物注意,我再趁機跟小白一起進入尋人對嗎?」


    「對,小白若能進入廢墟,就能感應到江潛在哪,它最近在廢墟入口處訓練適應吞食之力,已經能隱隱感應到江潛了。」


    後顰江另一處一間比較偏僻的客店,蛇神宗的情公子秦慎兢兢業業的四下張望,完全不複平日的風流倜儻,確定沒人看到時才走進一間客房。


    「你這次怎這麽久才來?忘記我說每隔五天就要來迴報一次嗎?」一道如銀鈴般的女聲不悅的說道。


    「南月姑娘,這段期間銀鳶的人不但沒撤出後顰江,還越來越多人進駐,在下的身分敏感,實在很不方便在此走動,還請南月姑娘見諒。」秦慎異常恭敬的小心說話。


    「你不用跟我講這些理由,你若想讓我幫你解了天銷媚音的控製,最好別對我說的話有半分折扣。」


    「南月姑娘,說起來你我都屬魔宗之人,姑娘又何必靠天銷媚音控製在下?姑娘替在下解掉,在下一樣會用心替姑娘辦事。」


    「哦?你還記得我們都份屬魔宗?之前你想對我做什麽都忘了嗎?情公子真是好記性啊!」南月晴特別強調了情公子三個字。


    秦慎一時羞慚到說不出話,他當日無意間見到南月晴拿下麵紗,對其美貌驚為天人,玲瓏有致的身材更是讓秦慎控製不住獸欲,便想靠迷藥辦了南月晴,沒想到反被南月晴用天銷媚音控製。


    「好了,廢話不用多說,你好好辦事,等我要離去時自會解除對你的控製,李妙瑄那邊有在找進入廢墟的方法嗎?」


    「夢仙子……李妙瑄最近忙著應付各宗的施壓,前不久還帶人跑到後曼江一帶和屍鬼宗大戰一場,鬼穀一個武尊長老死在她手上,看來她是不把我魔宗各支逐出聖南不肯罷休。」秦慎說到夢仙子三個字時被南月晴瞪了一眼,嚇到馬上改口。


    「哼!她不設法先救江潛,看來江潛和她確實沒關係。」


    秦慎覺得江潛和李妙瑄有沒有關係好像不是此刻的重點,南月晴的目標是在呂蓉,卻也不敢多說什麽。


    「那姓唐的呢?他一身奇妙的半仙武技,也沒想進入廢墟?」聽南月晴的口氣似乎和唐衍鬧翻,也要透過秦慎去了解唐衍動向。


    「那唐衍還是一樣待在邱氏,整日和邱梓茵飲酒作樂,看來是沉迷在溫柔鄉裏。」


    「師尊對這男人真是看走眼了,你繼續盯著李妙瑄和唐衍,有任何風吹草動就來跟我迴報。」


    …


    自異變土獸能傳達單字之後又過了三個月,江潛已困在噬靈廢墟的煉丹室一年半,他除了穩固築基中期的修為外,也開始領悟紅塵劍法第五招。


    「土獸老哥的體內異狀越來越明顯,像是有什麽東西要破體而出,若要助它,必須要有強大的單點爆發力,我現在最強力的劍招隻有逝水流光的光球炸裂,但逝水流光打的範圍還是太大了,很難鎖定在單點。」


    江潛一邊想著,一邊揮動蒼龍,三道和幻身相同的劍意並沒有離體,而是從江潛的右臂鑽入蒼龍,並以旋轉的方式前進,最後透過蒼龍凝成一股爆破之力,在江潛一劈之下把乾坤鼎的靈土炸出一個大坑。


    乾坤鼎的靈土會自動填上,沒多久被江潛炸出的大坑又恢複原狀。


    江潛在還不能修練時就用丹火氣旋發招,有了真氣後練的第一個武技裂地九鑽也是氣旋的原理,雖然他在學了紅塵劍法後專注在精進劍意,但他對氣旋的領悟還是很深刻,也一直不願放棄第一招自創招旋風轟炸。


    「看來我已能用劍意凝聚出氣旋的效果了,這旋風轟炸的劍意版本也算有小成,接下來不需要練出一百道劍意,隻要能同時讓七八道劍意凝成氣旋,威力應該就能開山裂石了。」


    「不過這招要叫什麽名字呢?紅塵劍法都是以人生百態為名,芊芊和江婷又都嫌旋風轟炸不好聽,唉,芊芊如今不知身在何方,江婷也不知能否別被邪月控製,我被困在這裏,想去幫她們都沒辦法。」


    「南月晴和我那便宜師姐李妙瑄的一戰又不知如何了,真希望這一戰不用發生,她們其實都是背負宗門的宿命,這一戰並非她們自己想要的。」


    「還有呂蓉姑娘,隻因為傳承了萬法大帝的血脈,就被迫離鄉背井逃亡,她心地這麽好,真不該遭到如此命運。」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得走,我也煩惱不了這許多事,隻希望和她們再相聚的一天,能看到她們真正掌控自己的命運,露出一個歡欣的笑容吧。」


    江潛一邊想著一邊仍在揮舞蒼龍,一股惆悵之意融入了氣旋當中,而就在江潛想到幾位紅顏的笑容時,他也自發性的笑了出來,在惆悵之意後麵多了一股歡快之意來推動,氣旋轟出,比剛剛的威力更提升許多,弄出一個更大的大坑。


    江潛怔怔看著眼前被自己炸出的大坑,喃喃自語:「人生中總要經曆許多悲歡離合,當這些悲歡離合凝聚在一起,才是人生的全貌。」


    江潛再次舉起蒼龍,這次他對著天際,全身靈氣流轉,氣旋向上一轟,整個乾坤鼎的內部空間都被他一招晃動,原本在一旁靜靜打坐的呂蓉都被驚到,看著單手高舉蒼龍、全身金光閃耀猶如天神降世般的江潛。


    「這就是我的悲歡離合!」


    江潛對空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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