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潛一直不出招,因為機會隻有一次。


    他這半個時辰不是在迴複真氣,而是將真氣用盡,為了逼出玉佩迴饋一絲能量。


    終於在最後被他成功,帶著那一絲能量返迴比武台,但那絲能量無法留在丹田,隻能留在元焚,所以他一直沒出招,寧願挨打。


    薑鷹近距離挨到這發恐怖的目空一切,即使是在變身飛廉的情況下都難以承受。


    但薑鷹的速度太快了,在江潛目空一切扇形氣勁衝出的那一刹那,薑鷹已經拔地而起,雖然還是被轟了一身傷,飛廉變身也消散,但還是被他衝出目空一切的氣勁範圍。


    薑鷹憤怒的在空中大喊:「這就是你的殺手鐧嗎?那你可以去死了!」


    說罷頭上再次冒出青色修羅,憤怒的向江潛攻去。


    江潛完全沒有慌亂,冷笑一聲。


    此時元焚也已插在江潛麵前,很像是因為剛打出聲勢壯烈的一招而脫力,事實上江潛確實沒有真氣了,他為了索要玉佩的一絲能量迴饋早將真氣用盡,剛剛隻是用銀霜鐵衣迴複的少量真氣踏出星影步。


    在目空一切發招時江潛已讓元焚離手,開始在雙手凝聚丹火,此時不穩定的雙重丹火已控製在左手,右手再一重丹火出現,隻要將左手的丹火推過去就能使出旋風轟炸。


    江潛突然心中一個機伶:「不對!還不夠!」


    江潛在這次大比,主要靠著元焚和玉佩讓他遠遠超過表麵武士二階的戰力,但要說他有什麽是不靠外力而真正不輸武侯修為的,就是他的眼力。


    玉佩能量發動的目空一切從一開始就並非他的真正殺招,他知道薑鷹躲得掉,但他需要一個激怒薑鷹並消耗薑鷹的契機,讓薑鷹願意放棄閃躲和防禦,來迎接他的真正殺招。


    江潛一開始隻是閃避,是怕薑鷹留力能使出飛廉變,旋風轟炸不足以擊破飛廉兇獸,所以他寧願挨打,也要撐到薑鷹使出飛廉變再動手。


    一切都按照計劃進行,但最後關頭,江潛突然發現旋風轟炸拚不贏薑鷹現在的修羅變。


    江潛一咬牙,右手丹火往左手的雙重丹火上麵再堆棧,左手勉力控製著極不穩定的三重丹火,空出來的右手再凝聚出第四重丹火。


    青色修羅已殺到眼前,江潛兩手合一,四重丹火的旋風轟炸離手,一個誇張的丹火氣旋和青色修羅正麵對撞。


    轟!


    青色修羅潰散,薑鷹的身形以一道拋物線被甩出,躺在地上全身冒煙,一動也不動。


    江潛全身脫力,半蹲在地上,一手扶著插在麵前的元焚。


    勝負已分!薑鷹已無力再起!


    當執法長老宣布江潛獲勝,全場觀戰群眾像清醒了般,瘋狂歡唿,今天他們見證了一個奇跡,一個武士二階在臨淵宗宗門大比留下的奇跡。


    「我看這江潛好像也沒這麽壞,霧仙子和他也算登對。」


    「但他傷了荷仙子的心,還是罪該萬死!」


    「還有那江仙子,唉!江潛已經有霧仙子了又何必如此。」


    「我佩服江潛,但他還是不可原諒!」


    臨淵宗的男弟子們漸漸找到共識。


    吳青淇混在觀戰席中,腦海中突然有一種想法:「如果這些謠言是真的好像也不錯。」


    古荷依舊麵色鐵青,不發一語。


    江婷傷勢很重,無法站起,江潛在執法長老宣布的那一瞬間就轉頭尋找江婷,看到人群中的江婷笑容燦爛的看著自己,江潛才終於重重籲了口氣。


    隨即迴報給江婷一個微笑。


    倒是曾亦真目瞪口呆看著這一切,身旁人聲鼎沸,他還是一臉癡呆難以相信,喃喃自語道:「這是那個被我帶去迎香閣噴了整晚鼻血的江潛嗎?」


    直到身旁的開陽峰師弟提醒他,他剛剛因為不好意思讓師弟去幫他補買的一千兩江潛勝,字據還沒取去,曾亦真終於迴神:「我的三萬兩迴來了!」


    「哈哈!臨淵宗果然臥虎藏龍!一個武士二階竟然有如此神威,在玄武宗也未曾見過!」和韓飛揚同行的灰袍中年撫掌大笑。


    「哼!這武士二階確實厲害,但也是臨淵宗的武侯太差勁,玄武宗的武侯可不會打輸這種對手。」灰袍中年身旁的灰袍青年不屑地接話。


    「這武侯能使出降神算不錯了,也別看輕天下英雄。」灰袍中年叮囑灰袍青年,卻也沒很認真,轉頭向韓飛揚說道:「韓少,不如我們先去找無名前輩吧,先把你的終身大事談定。」


    韓飛揚連連點頭稱是,一行人向著龍湘去了。


    人群中另一道昨晚江潛聽過的女聲自言自語:「這玄武宗的人跑來白江幹嘛?難不成他們對白江也有興趣?」


    臨淵宗宗門大比是一種慶典活動,當然臨淵宗不會像蒼林千塢江氏這種商賈宗族般設有很多宴席,主要是各峰弟子自發性的交流,代表各峰參加大比的弟子主要也是爭取榮譽性質,由各峰自行頒發獎勵,大比唯一的獎勵隻給第一名,按照傳統,流雲真人會送出一顆成王丹和親自教授一門武學。


    修練者在後天三境武士、武師、武侯基本沒有門坎,隻是早到晚到的問題,但先天期以上就不一樣了,很多修練者終其一生卡在武侯境。


    先天期的境界也不像後天期每一境又劃分為九階,就隻分初、中、後三階,但每一個小境界都有障壁要突破才能晉升,到了大境界的突破更是千難萬難,以武侯九階晉升武王來說,需開通丹田和天地間的溝通,後天真氣開始質變為先天真氣。


    因此武王境武者最主要修練的就是真氣由濁化清的過程,丹田的包容力也不斷提升,等先天真氣完全由濁化清,並透過十二條正脈和兩條奇脈順利遊走全身三百六十五個竅穴,丹田會演化為丹田海,丹田海成型即從武王晉升武尊。


    修練者用於測試天賦屬性的血脈,就是兩條奇脈中的督脈,督脈連接脊髓,其內含屬性不用修練就與生俱來,因此被視為血脈,可提供最初的丹田所需。


    隻是修練者需要先練氣,練氣是讓督脈中無形的屬性凝聚成氣的過程,江潛便是在凝聚完成後發現當中不含任何已知屬性,因此沒有轉往丹田形成屬性真氣的方法。


    但人體兩條奇脈浩大精深,另一條奇脈任脈又被稱為第二血脈,後天期武者隻是做到打通通路讓真氣通行,要到了先天期後才能由先天真氣和奇脈進行相融,武者便有機會開發出屬於自己的血脈武技。


    江潛在書上看到,兩條血脈各有三個重要節點,第一血脈督脈是從命門到至陽再到百會,第二血脈任脈是從關元到氣海再到華蓋,隻要先天真氣融合到節點就有機會產生特殊能力,而這特殊能力就是血脈武技的基礎,所以理論上一個人最多能獲得六個血脈武技。


    隻是每一次先天真氣和血脈的相容,都是一次對天賦潛力的衝擊,正常人開發一次都千難萬難,更別說六次,臨淵七子都已經是武尊境以上,最多也隻開發出兩個血脈武技,而血脈武技也有強弱之分,像沈嵐的斷腸曲是將真氣化音進行包含幻術的攻擊,雖然刀劍之類的武器也能使用,但不如用樂器效果直接,因此沈嵐有了血脈武技後便換以數千年柳杉神木製成的柳杉琵琶做為武器,所以無論飛燕刀譜或玉胎劍對其都變可有可無。


    當武尊境武者丹田海完全成型,原本的丹田會完全虛化,虛化後的真氣海會分散到全身,原本的丹田會凝聚成一顆小小的靈元以隨時調動真氣,靈元出現就能踏入武皇境,也因此武皇境武者生命力極為頑強,靈元包含了意識在其中,隻要靈元尚在即便肉身毀壞,武皇的意識和修為都能保存。


    武王、武尊、武皇為先天三境,至於武皇再往上江潛就不清楚了,他看過的所有書籍都隻記載到武皇境,不過外界一直有傳言流雲真人已經突破武皇,到了更高境界。


    至於大比獎勵成王丹是一種六品丹藥,要玄階後期煉丹師才能煉製,臨淵宗隻有流雲真人本人能煉製,是幫助武侯衝擊武王境時以外力協助打通丹田和外界天地間的聯係。


    江潛現階段拿到成王丹自然用處不大,況且他走的不是尋常路,真氣並非由丹田產生,成王丹對他有沒有用也不知道,不過江潛早就對流雲真人手劄中記錄的一些隻聞其名、未見其法的高階武技很感興趣,心想等等一定要跟師祖「切戳」一下搞來一套高階武技。


    臨淵宗其他人對流雲真人又敬又畏,在其麵前頭都不敢抬,江潛可沒這層顧忌,身為流雲真人這百年來唯一的對手,雖然隻是口頭論戰,他可從來不知道什麽叫認輸,每每被流雲真人講的啞口無言,他都去翻閱更多書籍並以天馬行空的想法,在數天後再次迴擊,絕不輕言放棄。


    江潛也是臨淵第三代弟子中,唯一被流雲真人動手揍過的一個,有次他辯論辯輸後,氣急敗壞學著書中看到的江湖口吻大喊:「老家夥,我必勝你!」喊完馬上被流雲真人抓起來吊綁到一棵樹上餓了半日,江潛看到平日總是帶著慈祥微笑、仙風道骨的師祖竟然動手,即使餓到饑腸轆轆也不敢作聲。


    流雲真人放江潛下來後才鄭重告誡,修練之人追求的是心靈體魄進入更高的層次,但不代表可以忘卻俗世中的禮義氣節,尊師重道是人之根本,不可逾越這條界線,而會不會越界去不擇手段達成目的就是正邪之別。


    江潛將流雲真人這段話記在心裏,從此辯論歸辯論,不敢再對流雲真人不敬,但江潛也有自己對正邪之別的一套解釋,以邪道之物行正道之事,對江潛來說不算越界,隻是這話他也不敢對流雲真人提起就是了。


    江潛後來長年待在臨淵集,也已經一段時間沒找流雲真人討教,從昨日見到流雲真人遠遠在見證席上,他就心心念念一定要去跟流雲真人報告自己這段時間的收獲,在江潛的心目中,這位仙風道骨的祖師地位比爹娘師父師丈更獨特,爹娘師父師丈在他幼時和無法修練時,都是以長輩的視角關心他,但並不會像流雲真人這般和他平等對談,不斷啟發他各種想法。


    也可以說,江潛的個性養成和流雲真人有很大關係。


    因此江潛獲勝後,隻簡單問了師父江婷的狀況,得知無大礙後就留下一句我要去找師祖,興高采烈的往見證席去了。


    流雲真人最早對他平等交談,但也隻有在流雲真人麵前,江潛可以當迴那個不用顧忌別人想法、不用背負什麽的少年。


    當江潛走近見證席,除了長春門無悲道人、韓氏三長老、湖幫邰雲山仍在旁邊交談之外,江潛也看到龍湘、公孫立、韓飛揚和三位灰袍人在流雲真人近前,不知在說些什麽。


    隻聽流雲真人說了一句:「諸位都是臨淵客人,不妨同去天樞殿一敘。」


    眾人皆稱是,便往天樞峰大殿移動。


    流雲真人和公孫立交代一句:「去把你師弟師妹們也一起找來。」


    再轉頭對江潛微笑:「潛兒你也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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