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他浮浮沉沉的意識裏,腦海裏全都是許念知。


    雲縣城區內,一家還算得上有檔次的咖啡店裏,每個角落都飄散著咖啡的醇香味,讓人心情不得不愉悅放鬆起來。


    但許念知此刻的心情談不上輕鬆,她對麵坐著吊著一隻胳膊的少年,少年用完好的左手端起咖啡杯的把手,端到嘴邊輕輕喝了一口。


    好香,一杯咖啡已經喝的見底,每一口都很好喝,陳戈想。


    他探頭瞧見許念知麵前的咖啡幾乎沒怎麽動,懷疑自己是不是喝的太快了,咖啡這種東西可能得需要慢慢品嚐。


    陳戈喝得算慢的了,因為他們已經在這裏等了將近一個小時,等林景深結束會議來這邊找他們。


    在林景深到來之前,陳戈在這舒適放鬆的環境裏,感覺整個人都是輕飄飄的,咖啡廳人並不多,可以說是安靜,周圍的裝潢精美,舒緩的音樂靜靜流淌。


    店主養的一隻胖滾滾的大橘,時不時過來這邊,絲毫不怕生地跳到陳戈腿上。


    陳戈順勢把貓抱進懷裏,坐在對麵的許念知就伸過手來摸,修長白淨的手指覆上貓咪橘色的毛發,距離近的仿佛直接摸在了他身上,陳戈覺得整個人都雀躍了起來。


    忽略掉許念知望向窗外時麵色的冷淡,和時不時打開手機看消息,陳戈覺得現在像是約會的場景。


    他一點都不在乎所謂的醫藥費補償,事情發生到最後隻要許念知安然無恙,自己的任何損傷都可以忽略不計,因為本來就是自己要去救的。


    做出決定的那一刻,也可以說根本沒有思考決定,救許念知是本能,是不知道什麽時候就已經刻進了自己的dna裏。


    奶奶死後,自己唯一想親近的人就是許念知。


    所以無論是幹什麽,隻要能和許念知單獨相處,那麽一切都變得美好起來。


    一陣清脆的風鈴聲響起,咖啡店門被推開,一個西裝革履、氣質不凡的高大男人走了進來。


    即使外麵烈陽高照,男人的穿著依舊一絲不苟,顯出幾分矜貴的氣質來,而陳戈還是穿著他那件不知道洗了多少次的黑色背心。


    這件發白的黑色背心是他昨天迴到家裏,脫下來用一隻手費勁洗了很久才洗幹淨的,在外晾曬了一晚,今天又重新穿上了。


    他夏天的衣服本來就不多,因為好洗且容易幹,算上上次在兼職的地方落下的,就更少了。


    陳戈麵朝門口,看到男人向他們這桌走過來,直覺這位就是他們要等的人,也就是許念知的男朋友。


    高大的男人沒幾步就走到了他們這一桌,略帶微笑地看了陳戈一眼,隨後拉開了許念知身旁的椅子。


    許念知聞聲轉過頭去,隻見林景深將椅子拉出來後,又往許念知身邊移了移,坐下後兩人挨得很近,胳膊與胳膊的距離不到一厘米。


    許念知沒有多餘的動作,默認了這種顯得親密的行為。


    陳戈剛剛還飄忽的心倏的就落了地,還砸了個坑。人要是能一直活在幻想裏就好了。


    “抱歉,讓你們久等了,知知,你給我發消息的時候,我剛剛進的會議室。”


    林景深邊說邊將閃著璀璨光芒的寶石袖扣解開,向上挽了幾下袖口,露出強健的手臂。


    “沒事,習慣了。”許念知淡淡開口,自從兩人在一起後,林景深一直都很忙,大部分時間都是許念知在等他。


    她很能理解林景深的工作性質,也從來不會有抱怨他太忙,而沒有時間陪自己的想法。


    仔細想想兩人確定關係到現在,好像沒有一次單獨出去約過會,更多的相處都是在家裏。


    繞是許念知第一次談戀愛,現在也意識到了兩人的戀愛關係跟普通情侶不怎麽一樣。


    陳戈低頭將見了底的咖啡一口喝光了,他不是沒聽到那聲親昵的“知知”,眼前的所見所聽,都能刺痛他的心。


    陳戈早就知道了許念知有男朋友這迴事,也做好的見她男朋友的心理準備,但再怎麽心理暗示,到了親眼所見的那一刻,還是徒勞。


    服務員上遞了菜單,林景深接過來邊看邊說:“我跟你們聊完還要趕下趟會議呢。”


    許念知喝了口已經涼了的咖啡:“嗯,那我們就長話短說。”


    “這位是知知的學生吧,你還要喝點什麽嗎?”


    林景深已經注意到了陳戈麵前空了的杯子。


    陳戈這才抬頭,剛想要拒絕,林景深就說已經替他點過了。


    在等咖啡的過程中,三人就談起了正事,大部分都是許念知和林景深說著,陳戈在一旁聽,並不多說一句話。


    許念知將那天發生的事原原本本地講了一遍,林景深聽後問的第一句是:“知知,你確定是鳴鳴幹的?他跟我說的和你說的不一樣,我該相信誰?”


    許念知聽後隻想破罐破摔,非得等她真的毀容了,林景深才會相信嗎,她想直接來一句,不信就算了,跟你談戀愛還有人身安全的風險,分手吧。


    但她今天叫上陳戈,就是為了給他作主的,陳戈本來就夠不容易的了,事情拖到現在走法律程序隻會耗時耗力,多賠給他點錢也是好的。


    於是她理智戰勝感情用事:“你不信的話可以調監控,大街小巷到處都有監控,都可以看到林金鳴跟那兩個歹徒交頭,而且這也被陳戈看到了。”


    “再不濟也可以查查他的手機,總有方法證明是他做的,是他雇人整我的。”


    “而且陳戈那天在醫院的檢查單還在我這。”說著許念知就開始翻起了包。


    “知知。”


    林景深這一聲叫的有點重,意思是不用再看了,許念知停止翻包的動作,抬起頭看到了林景深刀削般的側臉還有微皺的眉頭。


    林景深一方麵難以置信自己的乖兒子會幹出這樣的事,另一方麵也不想聽到別人對他寶貝兒子的控訴。


    許念知語氣立刻就冷了下去:“你什麽意思?是不想查嗎?”


    陳戈在桌下握了握拳頭,出聲卻是很禮貌:“叔叔,我可以證明,我當時去救許老師的時候,您的兒子還拽住了我,阻止我過去。”


    這一聲叔叔叫的林景深抬眼看了他一眼,他沒有迴應陳戈,而是對許念知說:“不是我不想查,隻是這段時間太忙了,鳴鳴也已經迴他外婆家了。”


    和許念知在一起並沒有多久,戀人之間的熱戀期都還沒過,林景深不想因此跟她鬧,否則得不償失。


    於是他握住許念知的手,聞聲道:“等忙完這段時間可以嗎?到時候我一定讓那小子把這件事交代清楚,讓他給你道歉好不好?”


    許念知沒有抽出自己的手,現在正是提錢的好時機,她緩緩說道:“那你看我學生的胳膊都被打成這樣了,總該有點補償吧。”


    林景深黑眸幽深,看向陳戈的眼神帶有冷意:“好啊,你想要多少錢?”


    這句話的語氣明顯帶有鄙夷,不像是主動賠償,更像是陳戈故意跟他討要,一時間陳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許念知聽後立即抽出了手,語調提高了幾分:“你這話是什麽意思?陳戈是為了救我才傷成這樣的,是被你兒子雇人給打的,還是說,你認為我們是演的這一出,故意訛你的?”


    “知知,你最近是怎麽了?怎麽這麽容易生氣啊,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


    “我會在乎那點錢嗎?連十萬塊……”


    “林景深!”許念知製止了他接下來的話,她不能讓陳戈知道當初手術的錢是借林景深的。


    “老師,沒事的,多少錢都行,我胳膊都快好了,別生氣了。”


    陳戈並不想許念知因為自己的事生氣,他的聲音本來就清澈,用這種聲音哄人,更是顯得十分溫柔。


    連許念知聽了都覺得舒心了點,但還是語氣嚴肅:“陳戈,什麽叫快好了,傷筋動骨一百天呢,還有十來天你就要高三了,耽誤了寫字怎麽辦?”


    見許念知又拿學習說事,陳戈無奈笑笑:“總會好的老師,別擔心。”


    林景深不想再看到師生兩人再互動下去,許念知還想要再說些什麽,就被他出聲打斷了。


    “好了,我給你五千塊,就當替我兒子給你賠罪了,你還是學生,這件事在你這就算翻篇了,這樣以後也好把全部心思都放在學習上。”


    陳戈聽後下意識看向許念知,他覺得五千塊還是有點多了。


    許念知替他迴答:“好,就這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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