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你放心,我一定會讓你看到迅若流星!”


    蕭北夢看著江破虜消失的背影,沒有說話,卻暗暗下定了決心。


    他修煉的《真血訣》,在突破下境、踏入上三境之前,不蓄元力,隻錘煉體魄,修煉踏星步,再合適不過。


    ……


    第三日正午,旅館斜對麵的周家終於有了動靜。


    數十名腰挎長刀的天順騎兵緩緩地停在了周家大門前,而在騎兵的後麵,跟著兩輛馬車。


    前麵的一輛馬車上坐著鄭必易,周三貫從後麵的馬車上緩步下來,臉色雖然不複之前紅潤,但步伐仍舊矯健。


    鄭必易有說有笑,將周三貫送進了周家大宅,親自交到周童的手中,才揮手離去。


    原本,蔡河也是要來的,但是,他的兒子蔡晶昨夜不知所蹤,蔡河現在心急如焚,正派人四處找尋。


    蕭北夢靜靜地站在旅店二樓的露台上,目送鄭必易的馬車漸行漸遠。


    隨即,他出了旅店,去到了周家。


    周三貫和周童父子正坐在客廳當中,見到蕭北夢進來,俱是驚訝萬分。


    “多謝蕭特席救父親於水火之中!”


    周童第一時間朝著蕭北夢下跪,卻被蕭北夢給攔了下來。


    “蕭特席。”


    周三貫眼神複雜地看著蕭北夢,在迴來的路上,鄭必易已經向他提及過一些事,他已經知道了蕭北夢的身份。


    “周老爺子,都怪我慮事不周,連累您遭了這一迴罪。”蕭北夢向著周三貫拱手致歉。


    周三貫也連忙拱手,麵現慚愧之色,道:“蕭特席,你可千萬不要如此。是我對不住你,將你的事情全都招供了出來。”


    蕭北夢微微一笑,道:“民不能與官鬥,周老爺子身陷囹圄之中,我能理解。”


    “蕭特席大**義,你是我們周家的大恩人!”周三貫再次朝著蕭北夢拱手道謝。


    蕭北夢輕輕揮手,道:“周老爺子,感謝的事情,就不要再說了。我今日過來,是有要事與你商量。”


    “蕭特席,請坐下相談。”周三貫將蕭北夢引到了主位之上。


    蕭北夢也不客套,坐下後,說道:“周老爺子,你今日雖然能夠脫困,但你們周家仍舊處在危險當中,我擔心,州府或者青葉城日後還會找理由來對付你們。”


    周三貫和周童聞言,齊齊變了臉色。


    “他們之所以暫時放過你,不過是迫於學宮的壓力。但風頭一過,保不齊他們就會挾私報複。”


    蕭北夢麵現歉意之色,道:“周老爺子,你們若是能舍得周家的產業,最好還是離開青葉城吧。”


    周三看了一眼周童,歎氣道:“我們周家的產業,也沒有舍不舍得,隻要調配香料的技藝還在,我們去哪裏都能重振旗鼓。


    而且,青葉城吏治腐敗,我曾經也動過搬遷的念頭。


    最關鍵的問題是,我們周家隻是平頭百姓,在天順的地界,我們又能搬去哪裏。”


    蕭北夢稍作思索,道:“不知道周老爺子有沒有考慮過聖城?”


    周三貫眼睛一亮,周童的臉上也現出了喜色。


    不過,周三貫隨後搖著腦袋歎息道:“蕭特席,能夠去到聖城,我們自然是願意的。


    但是,我聽聞,外人想要在聖城落腳,可是需要得到聖城城主府的手令,……。”


    蕭北夢微微一笑,道:“隻要周老爺子願意去聖城,把這封信送去學宮,自然可以輕易拿到聖城城主府的手令。”


    說完,蕭北夢從懷中取出了一個黃皮信封,遞給了周三貫。


    周三貫和周童父子齊齊激動起來,臉上的喜色不可抑製。


    “蕭特席,謝謝您,您對我們周家的大恩,我們周家永世不忘。”周三貫拉著周童,就要對蕭北夢行跪拜禮。


    “周老爺子,你可別折煞我了,此事因我而起,這是我應該做的。”蕭北夢連忙阻止了周家父子倆,並說道:


    “此去聖城,並非坦途,周老爺子也請不要掉以輕心。我會在青葉城再住上幾天,等到你們收拾妥當離開青葉城,我再離去,這樣一來,鄭必易和蔡河即便有心阻攔,也不敢妄動。”


    周三貫連連感激地拱手,“蕭特席,我即刻就命家人們去收拾,最多三天的時間,我們便去往聖城,不敢耽誤您的寶貴時間。”


    蕭北夢搖了搖頭,道:“你盡量收拾妥當,去了聖城,你們周家要重新開始,可不容易,準備得越充分,將來遇到的困難就會少一些,我可以多等一些時日的。”


    一番寒暄後,蕭北夢告辭離去。


    周三貫也邀請蕭北夢入住周家,但卻被蕭北夢給拒絕了。周家現在要忙著搬家,他住進去,不是給他們添麻煩麽。


    蕭北夢仍舊住迴了旅店,耐心地等待周家處理完青葉城的事務。


    “小子,南寒手握天下第一雄獅,隨隨便便一場戰役,流血漂櫓,多少家庭支離破碎。你倒好,為了區區一個周家,勞心費力。


    你未來是要做南寒王的男人,做事卻是如此的心軟婆媽,真要讓你掌了南寒,南寒十有八九會毀在你的手裏。”江破虜聽聞蕭北夢還要在青葉城留上幾天,當即便嘲諷出聲。


    蕭北夢現在對江破虜的性子已經很是了解,不以為意,緩聲道:“前輩,一碼歸一碼,不一樣的。”


    “你就嘴硬吧,有什麽不一樣?你小子,就不是幹大事的料,我算是知道蕭風烈為何遲遲不立你為世子了。”


    江破虜搖了搖頭,道:“不稀得再說你,你愛幹什麽就幹什麽吧,反正,不要把小命給折騰掉就行。”


    蕭北夢微微一笑,也不再說話。


    當晚,青葉城全城戒嚴,通緝蒙麵大盜,弄得全城人心惶惶。


    隨後,城內流傳著一個重磅消息:都督蔡河之子蔡晶,被蒙麵大盜給打傷,在城郊被找到的時候,腦袋腫得像個豬頭。


    聽到這個消息,諸多百姓無不暗暗拍手稱快。


    蔡晶在青葉城,自稱第一才俊,而百姓們卻稱他為第一毒瘤,又喚他笑麵虎,外表看上去謙虛溫和,彬彬有禮,實則吃人不吐骨頭,不少青葉城良善被他給弄得家破人亡。


    如今,蔡晶被打成豬頭,自然是大快人心。


    周三貫迴到青葉城的第二天傍晚,鄭必易和蔡河聯袂而來。


    兩人喬裝打扮後,進到旅店,要拜訪蕭北夢。


    蕭北夢知曉兩人的來意,不等兩人開口,直接告訴兩人,在他離開青葉城之前,會去一趟城守府,告知藏寶圖的下落。


    周家的動作很快,兩天不到的時間,就將城中的香料鋪子給轉讓了出去,大宅也找到了買主。


    速度如此之快,其原因自然是折價賤賣。


    周三貫如此行事,當然是不想讓蕭北夢久等。做人得有自知之明,蕭北夢何等身份,為周家所做之事,已經是仁至義盡,周三貫自然不能在銀子上考慮太多的得失,從而耽誤蕭北夢的行程。


    第三日,周家準備妥當,要啟程前往聖城。


    但是,周三貫和周童父子倆有些犯愁了。他們想要和蕭北夢道別,卻是不知道該去哪裏找尋蕭北夢。


    正當周家父子一籌莫展的時候,蕭北夢出現了。


    周家父子見到蕭北夢,自然是喜出望外,感謝不止。


    蕭北夢也不多話,隨著周家的車隊一起上路,直接將他們送出了青葉城。


    周家在青葉城也算有一定的地位和影響力,他們突兀又是賣鋪子,又是賣老宅的,自然引起了他人的注意,其中便包括城守府和都督府。


    今日,周家收拾家當,拖家帶口上路,誰都知道,周家這是要搬離青葉城了。


    城守府和都督府一大早便派人守在了周家附近,時刻監視著,顯然是沒什麽好心思。


    蕭北夢突然出現,並將周家一路護送出城,這些人便不敢輕舉妄動,連忙把消息傳迴各自的主子。


    消失傳到都督府,蔡河得知消息後,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連忙驅馬直奔城門。


    周家搬走事小,藏寶圖的下落可是大事,他生怕蕭北夢也要離開青葉城。


    若真是如此,州府震怒,他和鄭必易輕則官位不保,重則人頭落地。


    周家的車隊剛剛走出城門洞,蔡河便追了上來。


    “周老這是要搬家離開青葉城麽,要去往何處?”


    蔡河先是和蕭北夢拱手見禮後,一臉疑惑地看著周三貫。


    周三貫點了點頭,也不隱瞞,道:“承蒙蕭特席指點,我們周家將搬去聖城。”


    蔡河頗有些詫異,聖城乃是天下第一城,青葉城與其想比,猶豫螢蟲相較於皓月,周家能去聖城紮根,未來的發展定然會遠超在青葉城。


    而且,周家搭上了蕭北夢,等於是搭上了學宮,想不飛黃騰達都難。


    想到這裏,蔡河不由有幾分羨慕周三貫,羨慕他這一迴算是因禍得福了。


    “周老要走,應該知會一聲都督府的,我也好提前來相送,現在急匆匆地趕來,連薄禮都沒備上,實在汗顏。”蔡河一臉歉意地說道。


    “豈敢,我周三貫隻是平頭百姓,哪裏敢驚動都督大人。”周三貫強裝出笑臉應付著。


    正在這個時候,一輛奢華馬車急急趕來,車上坐的乃是城守大人鄭必易。


    聽聞蕭北夢跟隨著周家的車隊往城外去了,鄭必易與蔡河的反應一樣,立馬往城門追來。


    隻不過,他的馬車跑不過馬匹,比蔡河要晚到了一會。


    “周家翁,怎麽說走就走呢,若是我鄭必易在施政上有錯漏的地方,您直接指出來,我必定立馬改正。你們周家可是我們青葉城的名門望族,你們這一走,可是我們青葉城莫大的損失。”


    鄭必易跳下了馬車,和蕭北夢見禮後,一臉痛心地看著周三貫。


    周三貫正要迴話,蕭北夢卻是不想再看鄭、蔡二人的拙劣表演,他重重地咳嗽了一聲,嘴角帶笑地說道:“兩位大人,我不過是來送送周老爺子而已,現在還不會離開青葉城,二位無需如此緊張,放心便是。


    我蕭北夢言出必踐,離開青葉城之前,會去一趟城主府。我與周老爺子還有一些話要說,二位還請迴避一二。”


    鄭必易和蔡河對視了一眼,達成共識後,朝著蕭北夢拱了拱手,轉身返迴青葉城。


    至於周三貫,兩人轉身時,看都不曾看一眼,蕭北夢已經把話挑明,他們哪裏還會周三貫虛情假意。


    待到鄭必易和蔡河入城,蕭北夢輕聲道:“周老爺子,此去聖城,青葉城的問題雖然已經解決,但怒風原也是一個大的考驗。


    怒風原乃是兇匪雲集之地,其間隻有一座怒風城相對安穩。你們拖家帶口,行進緩慢,必然要在怒風原的荒野上留宿,兇險異常。”


    周三貫和周童父子聽到這裏,臉色甚是凝重。


    青葉城臨近怒風原,對怒風原上的事情,他們自然沒少聽聞。同時,他們知道怒風原的兇險,已經花了重金雇傭了幾位元修護送。


    蕭北夢掃了一眼策馬行在前頭的四位元修,他們修為最高也不過是三品。


    “還真是要銀子不要命哩!”


    蕭北夢在心中暗暗出聲,就這麽四個人,若是在怒風原上遇到危險,莫說保護周家,他們就連自保的能力都不具備。


    “周老爺子,過怒風原的事情,我已經有了準備,隻是,你們的行程得聽我的安排。”蕭北夢緩緩出聲。


    周三貫和周通此際對蕭北夢已經是感激涕零,齊聲道:“蕭特席,您盡管吩咐就是,我們周家老小永世感念您的大恩。”


    蕭北夢擺了擺手,道:“你們現在出發,正午之前,應該就能達到怒風原的邊界。


    到了那裏,你們就要停下來,不要進入。一直等在那裏,直到有人來接應你們,你們才能動身。在路途上,一定要聽從接應之人的安排,他們會護送你們平安通過怒風原。


    算算時間,日落之前,你們應該能見到他們。”


    “蕭特席,您是大人物,您的大恩大德,我們周家以後肯定是無力報答的。我們一家老小,隻能日夜祈禱,希望蕭特席好人有好報,一輩子大富大貴,平平安安!”


    周三貫說到這裏,一雙眼睛裏已經噙著淚花。


    “周老爺子,我還要得提醒你一件事情,你們周家在聖城紮根下來之後,萬不可對他人說起我和你們周家的事情,以後即便我迴到學宮,也不要想著報答,去聯係我,最好是不要再與我有牽扯。”


    周三貫和周童聞言,臉色都有了大變化。


    “蕭特席放心,我們周家不會再去麻煩你的。”周三貫的神情明顯安黯然了幾分。


    “周老爺子,您誤會了。”


    蕭北夢自然知道周家父子的心思,連忙說道:“我自然不是怕麻煩,而是擔心你們的安全。


    青葉城之事,便是最好的例子,我一個疏忽,差點給你帶了滅頂之災。


    將來會發生什麽,我也不能預料,隻希望不要再連累到你們。”


    蕭北夢很清楚,自己將來的路,必定荊棘叢生,周家不過是凡俗人家,與他牽扯過多,很容易就會陷入萬劫不複的境地。


    周三貫聞言,知曉自己誤會了蕭北夢,連忙朝著蕭北夢一拱手,道:“蕭特席,您是好人,老天會庇佑你的。”


    蕭北夢微微一笑,道:“周老爺子,時候不早了,你們趕緊啟程吧。”


    周家父子再次向著蕭北夢行了一禮,各自上了馬車,緩緩遠去。


    蕭北夢目送著周家的車隊漸行漸遠,長鬆一口氣。


    午時剛到,蕭北夢正在房中打坐,房門卻是被人直接推開,一位身材高大卻幹瘦的老者徑直闖了進來,正是江破虜。


    “我這趟就不該出來,遇上你這麽一個多事精,我的這一雙老腿都給跑斷了,這才幾天的功夫,就跑了兩趟怒風原。”江破虜一進來,一屁股坐到了躺椅裏,氣鼓鼓地說道。


    今日一早,蕭北夢去周家之前,就使出渾身解數,說動江破虜跑了一趟怒風原,讓他調動血劍樓的高手過來護送周家一行。


    怒風原乃是龍蛇混雜之地,周三貫一家是尋常百姓,依靠著那四個修為低下的元修,十有十二是過不了怒風原,鐵定是一個人死財空的局麵。


    蕭北夢好意讓周家去往聖城,可不想他們落得如此一個淒慘下場。


    再加上藏寶圖之事,蕭北夢自然得謹慎再謹慎,即便被江破虜一直罵婆媽、心慈手軟,他也不在意,愣是磨著江破虜又跑了一趟怒風原。


    “前輩,辛苦您了。”


    蕭北夢從床上下來,把周三貫的話送給了江破虜,“好人會有好報的。”


    “現在這世道,你這句話說出來,連廟裏的泥塑菩薩都不信。”江破虜把嘴一撇。


    “反正我相信,前輩定然會有好迴報。”蕭北夢笑嘻嘻地給江破虜端上一杯茶,問道:“前輩,血劍樓那邊派出的人靠譜麽?”


    “鳳離親自過來,你覺得靠不靠譜?”江破虜的嘴角現出了笑意。


    “鳳離教習?”蕭北夢心中升起不妙的預感。


    江破虜嘿嘿一笑,“她讓我問你,迴學宮之時,你準備怎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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