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薑,你到底幾個意思?”


    等魂不守舍的宗弋離開後,魏玄才忍不住質問:“你為何要送宗弋荷包?”


    扶薑眉頭微蹙,“我不是說了,給他當賀禮嗎?”


    “你撒謊!”魏玄惱道,“荷包是送給心上人的,你喜歡宗弋?”


    “不喜歡。”扶薑迴答得幹脆,澆滅了魏玄一半的怒火。


    “那我呢?”他不依不饒,“你騙了我這麽久,是不是該給我一個交代?還有麓山書院那一晚……”


    “那一晚我們什麽都沒發生。”扶薑迅速截斷他的話,目光沉冷,“至於我騙你之事,於你我之間的交易而言,重要嗎?”


    猶如一盆冷水兜頭澆下,魏玄因她而亂了幾日的心在此刻徹底沉寂了下來。


    他看著她,跟若無其事、淡漠平靜的扶薑相比,他這幾日的焦灼、忐忑、羞惱,以及那一絲微弱的歡喜,都顯得無比的可笑。


    是啊,她不說,他都快忘了,他們之間從一開始,不過一場交易。


    她可以為保護謝玉琅豁出性命,也可以送給宗弋親手縫製的荷包。


    在她眼裏,魏玄又是什麽?


    一個在鬥獸場裏長大的奴隸,一條她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野狗而已。


    魏玄一言不發地轉身離開,滿身的煞氣,嚇得周圍的人退避三舍,也引得謝景鬱心生好奇。


    “他這是咋了?挨扶薑罵了?不能吧,我瞧著他比扶薑兇多了。”


    宗弋這會心很亂,沒有搭理謝景鬱的話,吞吞吐吐地試探道:“如果有一個人送你荷包,你覺得對方是什麽意思?”


    謝景鬱雙眸一亮,“荷包?哪家姑娘送你荷包了?”


    “沒、沒有!”宗弋紅著臉矢口否認,慌慌張張地把手背到身後,“我就是隨口問問。”


    “三歲小孩都知道,女子送男子荷包,代表的就是喜歡。”謝景鬱嘖了一聲,一臉憤世嫉俗,“隻可惜京城的姑娘都有點眼拙,竟然沒有人送我荷包!”


    宗弋脫口而出:“那要是男子送的呢?”


    “男子送的……”謝景鬱的話戛然而止,驀然往後一仰,驚愕地盯著他,“你手上那個醜荷包是男子送的?”


    宗弋臉頰一紅,欲蓋彌彰地把荷包往袖子裏塞,“你瞎說什麽?”


    宗弋生得劍眉星目,素日裏又愛板著個臉,頗有幾分冷酷,看起來便不太好接近。


    但是此刻,他臉頰熏紅,眼眸水光泠泠,氣惱的模樣更顯生動,活脫脫一個俊俏生豔的少年郎。


    謝景鬱卻嘶了一聲,悄悄地捂緊了自己的衣裳,壓低了聲音問道:“你實話告訴我,你是不是斷袖啊?”


    宗弋黑了臉,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瞋目切齒:“再胡說八道,老子斷了你的頭!”


    謝景鬱誇張地嗷嗷大叫,趕緊喊沈熾來幫忙。


    “沈熾,宗弋非禮我,快來救我!”


    “謝景鬱你閉嘴!”


    兩人打打鬧鬧,冷不防撞到了一個人,宗弋袖中的荷包掉在了地上,他立即俯身去撿,卻被一隻手搶了先。


    宋橋夕捏著那個荷包,眼眸中泛著兇光,唇角卻勾著淡淡的笑意。


    “好醜的荷包,小宗公子的品味還真是獨特。”


    宗弋也顧不上禮貌,直接上手把荷包搶了迴來,警惕地盯著宋橋夕。


    “跟你有關係嗎?”


    “我跟你當然沒關係。”宋橋夕意味深長道,“隻不過,我跟送你荷包的人有點關係。”


    宗弋麵色一冷。


    謝景鬱揉著脖子,皺著眉道:“你們倆打什麽啞謎呢?”


    沒人搭理他。


    宋橋夕懶洋洋道:“此番長信侯府送的是洛南核桃,小宗公子若是沒事,還是多吃點補補腦子,至於其他的,最好還是別染指了。”


    他把宗弋羞辱了一番,轉身便走。


    若是以往,隻怕宗弋的拳頭早就揮過去了,而現在卻站著一動不動,雙眸都在噴火。


    謝景鬱不滿:“宗弋,你吃錯藥了?這你就都能忍?”


    宗弋深吸一口氣,故作平靜道:“今日是我生辰,這兒又是在宗府,沒有主人打客人的道理。”


    謝景鬱嗬了一聲,“去年你的生辰宴上,就因為渠廣王世子出言不遜,把他揍得連親媽都認不出的人是誰?”


    宗弋是正兒八經的紈絝子弟,脾氣差,性子傲,從來學不會給人好臉色看,更別說忍氣吞聲了。


    故而此刻,見他在宋橋夕的羞辱之下還能保持平靜,謝景鬱隻能驚唿一句“活見鬼”了。


    如謝景鬱所言,宗弋確實很想錘爆宋橋夕的狗頭,但是他不能這麽做。


    一旦鬧大了,勢必會牽連出扶薑,到時候更加說不清楚了。


    此刻他手中還捏著那個荷包,心緒早已亂了一團。


    扶薑她到底什麽意思?


    莫不是……真的喜歡上了他?


    好不容易堵住扶薑的宋橋夕也問了同樣的問題。


    “薑薑,你我之間關係如此親密,你都不曾贈我荷包,憑什麽宗弋那小子有?難不成你喜歡他?”


    觀風廊下,宋橋夕的語氣帶著一絲委屈和受傷,掩藏在其下的,卻是強烈的占有欲。


    這是扶薑今日第二次被追問這個問題了。


    說不上來是因為陰魂不散的宋橋夕,還是因為一言不合就鬧脾氣的魏玄,扶薑的心情格外差勁。


    “宋橋夕,你又發什麽瘋?”


    宋橋夕目光灼灼看著她:“你怎麽知道我想你想得快瘋了?我聽說你去了麓山書院,日日都在猜忌,你是不是和宗弋他們朝夕相處,同榻而寢?有時候我甚至在想,該怎麽才能把你身邊的男人都殺了,讓你的眼中隻有我一人。”


    “……”


    正想說什麽,後方的小樹林內忽然傳來了一聲曖昧的嬌吟,隱隱還有些熟悉。


    扶薑擰眉。


    果然,每次跟宋橋夕碰麵都沒好事。


    宋橋夕眼眸眯著一絲促狹的光,似笑非笑地感慨道:“薑薑,你說這算天意嗎?難不成老天爺也在暗示我們,讓我們早日交頸纏綿?”


    扶薑冷笑,“我倒是可以讓你早日投胎轉世,你想試試嗎?”


    正說著,那於牆後私會苟合的男女走了出來,冷不丁撞見他們二人,立馬嚇得失聲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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