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篤篤篤!”


    敲門聲響起,宗弋上前拉開了房門,雲月就站在門外。


    “小宗公子,這是謝公子讓我帶給諸位的書冊,謝夫子說了,明日聽學務必準時到場。”


    宗弋頷首,“有勞雲姑娘。”


    為了避嫌,雲月並未進屋,但寒山齋內的學子卻因為她的出現而騷動起來。


    宗弋冷眼掃了一圈那些躁鬱的學子,那群人立馬跟王八似的把腦袋縮迴去,唯恐惹了他們這群惡霸。


    扶薑看著雲月離去的背影,眼神中透出一絲銳利。


    “她怎麽也來了?”


    謝景鬱輕哼,“她非說麓山嚴寒,怕我哥撐不住,所以死活要跟過來。”


    沈熾若有所思,“我還從未見過謝夫子身邊出現過女子,謝夫子該不會……喜歡雲月姑娘吧?”


    “不可能!”


    “不可能!”


    扶薑和謝景鬱異口同聲,兩人對視一眼,又惹來了屋外另外三人好奇的目光。


    謝景鬱懶懶道:“我猜我哥肯讓雲月跟著,肯定是因為賀山長的女兒賀采薇,你們是不知道,那個女人一直糾纏我哥,煩都煩死了!不過也奇了怪了,她怎麽到現在還沒動靜?”


    扶薑不動聲色地挑眉。


    賀采薇啊,這迴估計還在爬山呢。


    不過說迴雲月,扶薑可不認為,她和鍾離越同時出現在麓山書院是巧合。


    入夜,霧深雪寒,麓山上鬆風濤濤,細雪如鹽。


    一抹黑影悄無聲息地出了寒山齋,如貓兒般在書院內穿梭。幾名巡夜的弟子提著燈籠打著嗬欠走過,忽感身側襲來一陣疾風,他們瞥了一眼,並未發現任何異樣。


    等腳步聲遠去,扶薑才從暗影處走出,輕輕鬆鬆躍過了高牆。


    一名白衣女子正巧從身前經過,扶薑踏出去的腳步又收了迴來,借著竹影掩映,避過了那一道探究的視線。


    雲月警惕地掃了那叢竹林一眼,手搭在了後腰藏著的匕首上,試圖上前查看,身後傳來了青和的聲音。


    “雲月姑娘,主子請你進去。”


    “來了。”


    雲月收迴目光,若無其事地進了屋。


    扶薑屏住唿吸,透過竹葉間的縫隙,望著那間燃著燈的屋子,靜悄悄地往後撤離。


    屋內,暖爐溫香,餘煙嫋嫋,鍾離越將批閱好的折子交給青和,才將注意力放在雲月身上。


    “在謝府這些日子,可查到了什麽?”


    雲月垂首,恭敬的聲音帶著一絲沮喪:“迴大人,謝公子雖然對我毫不設防,但是謝府內確實並無異樣,我也沒有發現謝公子身邊有什麽奇怪的人。”


    鍾離越並不意外:“正常,若我是那些人,也不會光明正大地跟謝玉琅聯係。”


    雲月糾結片刻後道:“這段時日謝公子一切如常,會不會是大人想錯了,也許謝公子他……”


    “雲月。”鍾離越打斷了她的話,目光沉靜如潭,“你忘了十四娘和被燒毀了兩次的公主府了?”


    雲月眸光一凜,“自然沒忘!”


    “若無人在背後挑唆,你覺得十四娘和謝玉琅會做出這種事嗎?”


    她猶豫片刻,才搖頭。


    “那個人絕對就藏在謝玉琅身邊,想辦法把她找出來,並殺了她!”


    雲月頷首,鄭重道:“雲月明白。”


    “謝玉琅沒懷疑你吧?”


    “沒有,我按照大人的指示,直接跟謝公子實話實說,他果然沒有起疑。”


    “謝玉琅很聰明,而且我不確定十四娘有沒有跟他說什麽,與其留下漏洞,倒不知直接跟他挑明了。”鍾離越盯著她,“看在薑薑的份上,他不會虧待你,你可想過,日後就留在謝府了?”


    雲月頓時慌了,立即道:“雲月不想!雲月隻想追隨大人!”


    “謝玉琅與薑薑是故交,也許跟著他,對你更好。”


    雲月堅決道:“從一開始,雲月這條命就是大人救的,雲月此生別無他想,隻願跟著大人,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鍾離越沉默片刻,才道:“待此事過後,你便到我身邊伺候吧,這些年也委屈你了。”


    雲月大喜過望,漂亮的眸子泛起了晶瑩的光,“雲月不委屈,隻要能跟著大人,雲月做什麽都願意。”


    鍾離越不置一詞,在她臨走之前道:“日後崔故就跟著你了,若有什麽事,盡管找他。”


    雲月看著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房門外的黑衣男子,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


    心不在焉地出了屋子,寒風冷雪撲麵襲來,雲月下意識地看一眼牆角處的竹叢,卻未注意到,在屋簷之上,一抹消瘦的身影已然踏雪離去。


    “吱呀!”


    寒山齋內,扶薑推開了房門,屋內冷不丁響起了一道冰冷的聲音。


    “你去哪了?”


    扶薑腳步一頓,看著坐在床鋪上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的宗弋,反手關了房門,阻隔了外麵的風雪。


    她漫不經心迴道:“上茅房。”


    黑暗中宗弋目光如炬,“我方才就是去了茅房,並未看到你。”


    “我初來乍到,找不到茅房,逛了一圈就迴來了,有問題嗎?”


    “撒謊!”宗弋壓低了聲音,如潛伏的獵豹一般,亮出了尖銳的爪牙,“扶薑,你到底去了何處?”


    扶薑神色冷厭,顯然也沒耐心跟他周旋,正準備開口,一聲不滿的嘟囔從謝景鬱的被窩裏響起。


    “大半夜的你們幹嘛?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兩人相視一眼,皆不動聲色地熄了戰火。


    扶薑脫了靴子上床,和衣躺下,無視宗弋投來的銳利的目光,閉著眼默默思索著今晚鍾離越和雲月的對話。


    宗弋無心睡眠,對扶薑的懷疑越來越重,從前的扶薑與現在的扶薑之間猶如劈開了一道深不見底的裂縫,無論如何都無法將二人相合在一起。


    假寐的沈熾則悄悄鬆了口氣,緊攥的拳頭鬆開,方才若非謝景鬱被吵醒,他便打算出聲替扶薑解圍了。


    至於謝景鬱,待周遭都沒了聲音,他才睜開眼睛,隔著兩個位置,盯著扶薑的側臉,眼眸清澈灼亮,哪裏有方才的迷糊惺忪?


    同一間屋子,同一張床榻,四人各懷心思,了無睡意。


    唯有陳不言,側對著扶薑,在被窩裏蜷縮成一團,打著細弱的小唿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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