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文且帶著冷意的眸子一抬,朝桌上其他幾個人問道:“你們呢?現在是醉著,還是醒著?“


    “醒著!都,都醒著……”


    其他幾人比那漢子還不如,點頭如搗蒜地迴道。


    “既然醒了,那咱就來算一下銀子和損失吧……”


    陸文且恢複了一臉的和氣生財,“一兩六錢銀子的烤串,喝了三壇酒二百四十文,還有這一壇砸了的,加上壇子一起,就算你們二兩好了……”


    滿桌子人聞言,一臉全是苦澀。


    不想,就這還沒完,隻聽陸文且接著說道:“還有,你們這一鬧,對我生意的影響自是不必多說,總要賠償一點兒損失吧,像剛才那桌客人,就因著你們來這一出,可能這輩子都不會進我家鋪子了。”


    “他們不會進不說,還得說給親朋好友聽,親朋好友又他們有親人好友,這般利滾利下來,我的損失,簡直不可估量啊!”


    一邊說,一邊掰起了手指頭,那架勢,不狠訛他們一頓,這事兒過不去似的。


    那桌客人大驚失色,漢子戰戰兢兢地站起身,哭喪著臉問道:“陸哥,都怪我們有眼無珠,您可千萬別跟我們這幾個小嘍嘍計較……”


    “我們幾個,其實一直崇拜您來著……”


    其他人也連忙附和,“對對對!咱們幾個都是您的小迷弟,隻要您一句話,我們立馬跟著您混,您讓我們往東,我們不敢往西……”


    陸文且卻不耐地揮揮手,“滾滾滾!少給我在這兒攀親帶故,不過,我也不是不近人情的人,既然都是一條道上吃飯的,我也不獅子大開口往多了要,一起給個五兩銀子,意思一下吧。”


    幾人苦哈哈地對視一眼,“沒,沒那麽多。”


    陸文且抬手在他後腦勺上掃了兩耳屎,“沒那麽多,還敢給老子囂張!”


    “四兩總有吧?”


    “少了四兩,就每人切下一根手指頭,我全給你們用油炸炸,再讓你們帶迴去吊床頭,每天睜開眼睛看一眼,也好吃吃教訓,省得你們沒個眉眼高低,啥人都敢惹。”


    幾人再也坐不住了,撲通往地上一跪,苦苦哀求道:“陸哥饒命啊!”


    “陸哥,我上有老下有小,中間還有個母大蟲,求求您高抬貴手,饒了我們這一次……”


    “對對對,我家老母八十歲了,小兒才三歲不到,媳婦兒還被隔壁王哥惦記,我這要是出點兒啥事,就真要家破人亡了啊!”


    陸文且對他們的乞求視而不見,反而捏了捏拳頭,惡狠狠道:“都給老子住嘴,趕緊給銀子!”


    他們的話,他連一個字兒也不信,討饒的時候,自然是往慘了說。


    這都是他當年玩剩下的。


    一通威逼之後,五六個人的衣兜翻了個底朝天兒,隻掏出來一兩多銀子。


    就這,還是那漢子趁自個兒老丈人家沒人,翻了人家的衣櫃,偷出來的。


    原本是想在幾個兄弟麵前裝逼的,不想逼沒裝成,連帶著幾個兄弟,都叫他給裝進去了。


    陸文且捏了捏手裏的碎銀子,對身後幾個兄弟道:“你們這段時間有啥不順心的,就在他們幾個受氣包身上,好好發泄發泄吧。”


    說完,又指了指那幾個瑟瑟縮縮的受氣包,“不剁手指也可以,給我站那兒老實挨頓打,再給老子把這鋪子都收拾幹淨,老子高興了,興許善心大發,放你們幾人一馬。”


    說完,自個兒先朝那漢子踹了一腳,這一天忙下來,踹上一腳解解乏先。


    畢竟是打開門做生意,他也不想往大了鬧。


    幾個街溜子兄弟眸子一亮,紛紛摩拳擦掌,開始上手,你捶一拳,我踢一腳……


    揍得幾個受氣包嗷嗷叫。


    見他們想要往桌子底下鑽,陸文且又喊道:“不許動!都給我老實站那兒挨著!”


    等每個兄弟都得手幾次之後,他就叫了停,連喝帶罵地讓他們去收拾,該洗洗,還涮涮,連菜櫃裏的犄角旮旯都不能放過。


    牛媽手裏拿著一塊抹布,站在那兒很是為難。


    這原本都是她的活計,現在全被人家幹了,


    她要不要和他們一起幹?


    不幹吧,怕火冒三丈的主子爺覺得她偷懶;幹吧,又怕影響主子爺發威,再遷怒到她。


    掉頭迴後院就更不敢了,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的。


    終於,陸文且發現了她的坐立難安,大發善心道:“牛媽,這些銀子拿去,明兒早點起床,把菜買迴來,肉就不用了,我跟屠夫和買雞鴨的打好了交代,明兒上午會直接送過來。”


    “是。”


    牛媽如釋重負地上前,伸出雙手接過主子爺手裏的銀子。


    陸文且又問:“知道買啥菜嗎?”


    牛馬好歹做了那麽久的生意,聞言點點頭,“知道,和今天的一樣……”


    菜場差不多就這些菜,今兒生意好,每樣多一點兒就是了。


    陸文且點點頭,又挑了幾樣賣得快的出來,讓多買一些,這才揮了揮手,“時辰不早了,早些迴後院睡覺去。”


    那幾個在家啥活不幹,幹坐著等吃的受氣包,生怕手指頭被油炸了,幹得很是賣力。


    一開始還磕磕碰碰,被陸文且嗬斥幾聲後,竟然幹得有模有樣了。


    陸文且看得心下很是滿意,眸光一亮,燒烤鋪子的活計不但熱,還繁雜,媳婦兒和江娘子二人帶娃子,肯定指望不上。


    隻他和牛媽兩人,確實有些忙不過來,今天這頭一天,生意就這般好,還好有幾個街溜子兄弟在場。


    思索了一陣,朝他們問道:“你們喜歡吃燒烤?”


    幾個受氣包愣了一下,互相看了幾眼才反應過來,陸哥說話的對象是他們,忙點頭道:“喜,喜歡。”


    “還崇拜我?”


    “崇拜,崇拜!老崇拜了!!”


    “那跟著我幹。”


    “……”


    幾人不太想,也不敢明著拒絕,生怕再挨一頓揍,苦著張臉,一聲不吭地幹活。


    陸文且眉眼一瞪,“咋?不願意啊?”


    幾個街溜子兄弟揮舞著拳頭,紛紛出言道:“這是還沒打服呢!”


    “再揍一頓就老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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