銳利的箭矢,在跟前一尺的距離,被迫停下。


    握住箭頭的手指縫隙裏,流著汩汩的鮮血。


    那一刻,風已經停止,世間一切仿佛盡皆石化,隻有溫婉微微眨了眨眼睛,看著一滴鮮血落在白色的狐裘上。


    鮮血是沈禦的,被鮮血沾染的狐裘是溫恩的。


    兩個男人反應都很迅速,沈禦徒手抓住箭頭,溫恩躬身環住溫婉,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傾盡全力保護著她。


    那一刻,溫婉心髒漏跳了一拍,隨即,又瘋狂似的劇烈跳動。


    澎湃的感情,撞擊著她的靈魂,生死存亡的險象成了催動這份感情的毒藥。


    一個她無法抵擋的所愛之人,一個闖進她嶄新人生裏的親人,兩個人對她來說都太過重要。


    “你們是不是傻!”


    溫婉簡直不敢想,但凡他們的動作有任何差池,就會把命交代在這裏。


    沈禦扔掉手上的箭頭,扯著她的胳膊將她從溫婉懷中拉起來,抬手又在她眉心戳了一下。


    “你才傻,連躲箭都不會。”


    不等她反駁,他就將她護在身後,又抽出腰間的軟劍抵擋周圍黑衣人的攻擊。


    溫恩懷中一空,臉色沉沉的看向沈禦,他嘴唇動了動,卻最終什麽也沒說。


    侍衛們第一時間聚集在溫恩的周圍,身為漠北皇子的他,隻要刺客沒有近身,根本無需他親自動手。


    突然衝出來的黑衣人下手狠辣,不過一會兒的功夫,跟來祈願的宮人就死傷大半。


    但宮人並非黑衣人們的目標,黑衣人的主力幾乎都是衝著溫恩去的,在他周圍,黑衣人一批一批的往他跟前衝。


    溫恩站在侍衛中間,遙遙的看向溫婉,大聲喊了一聲。


    “姐姐。”


    溫婉一轉頭,就見溫恩向她扔來了一個黑漆漆的東西。


    她雙手接住,發現竟然是他先前祈願的時候捧著的那塊黑色小石頭。


    她不解,複又抬頭望去,正對上溫恩帶著淒然的笑在打手語。


    在邊城的時候,為了和啞婆交流,院子裏的人多少都會些手語,溫恩極其聰明,學東西很快,雖然待的時間比溫婉短,但他學的手語卻比溫婉多。


    他用手語比劃著:


    “往東南方向下山的小路走,有人接應,他會帶著你們離開漠北。”


    “姐姐,再見。”


    “姐姐……”他比劃到這裏的時候,停頓了一下,似乎是在猶豫什麽。


    一個黑衣人衝進了侍衛的包圍圈,在他的刀即將碰到溫恩的時候,被旁邊的侍衛一劍刺中心髒。


    被這個黑衣人擋了一下,溫婉沒有看清溫恩最後比劃的那個動作。


    似乎是……


    我愛你?


    可溫婉不敢確定,等她再想抬眼看仔細的時候,溫恩已經放下了雙手。


    時間緊迫,沒有給她多餘的思考時間,趁著沈禦抵抗黑衣人的時候,溫婉將溫恩給出的信息告訴了沈禦。


    沈禦應聲,便邊打邊退,往東南方向的小路去。


    於黑衣人而言,一個奴隸,一個花匠都並不重要,所以隻有寥寥兩個黑衣人追擊他們。


    沈禦出劍果斷,兩劍斬殺黑衣人之後,搶了一匹戰馬帶著溫婉一路狂奔。


    溫婉摟著沈禦的腰,在離開半山腰的時候,迴頭看去。


    就見溫恩的身影隱沒在黑衣人的包圍裏,越來越小。


    她抬手擦幹淨不知道什麽時候流下的眼淚,哽咽著對沈禦說:


    “阿柴,如果……如果有一天,端朝的軍隊踏破了漠北王庭,能不能……不要傷他。”


    沈禦聽她聲音帶著哭腔,猶豫了一下,粗聲粗氣的說:“我盡量。”


    他無法給她一個不確定能否做得到的承諾。


    但為了她,他會盡力去做。


    *


    兩人一馬連續跑了半盞茶的時間,果然看見前方的岔路口停著一匹馬。


    馬背上的人一身黑色罩袍,隻露出一雙眼睛,他背脊挺得很直,身後背著包裹,看見沈禦和溫婉,馬背上的人激動的揮舞雙手。


    “小婉姑娘!”


    “大……周校尉!”


    溫婉一怔,立刻就認出了這個聲音。


    她激動的搖著沈禦的胳膊,“是阿貴!你聽見了嗎?是阿貴!”


    沈禦也沒想到,溫恩口中,那個在這裏等著接應他和溫婉的人,竟然是失蹤許久的阿貴。


    他們都以為阿貴早就死在了漠北人的手裏,沒想到,他竟然還活著!


    這或許是他們這一趟漠北之行,最大的收獲吧。


    阿貴策馬迎來,沈禦也勒緊韁繩停下。


    兩個男人抬手碰拳,沒有多餘噓寒問暖的話。


    因為彼此都知道,隻要活著,往後餘生就是過命的兄弟了。


    阿貴在前方領路,“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邊走邊說。”


    阿貴似乎對周圍的地形很熟悉,帶著他們穿梭多條小路之後,便順利進入草原。


    天黑的時候,阿貴取下馬背上的包裹安營紮寨。


    他熟練的點燃篝火,拿出提前準備好的食物。


    一個精致的食盒打開,裏麵有幹糧、點心和零嘴。


    溫婉拿起一顆蜜餞,滿眼震驚,“阿貴,這些都是你準備的?”


    阿貴憨憨的笑了笑,“我可沒這麽細心,這些都是溫恩……不,是漠北小皇子鬱祁霆準備的。都是你愛吃的零嘴,他說死裏逃生以後,就該吃點兒甜的。”


    提起溫恩,溫婉眼神一暗。


    “是他救了你?”


    阿貴點頭,“嗯。當時我被當成奴隸,受了很重的傷,那群漠北人以為我快死了,就將我扔在大街上喂野狗,是溫恩的馬車路過,認出了我。”


    寥寥幾句話,足見當時驚險的情況。


    阿貴繼續說:“他救了我之後,便把我安置在一間院子裏養傷,他偶爾會來看看我,跟我聊聊天,聊的……”


    他心虛的看了一眼沈禦的方向,見將軍麵色一沉,他竟有些不敢說下去。


    溫婉卻想到了什麽,笑道:“聊的我?”


    “對。”阿貴硬著頭皮點頭,“他說,姑娘曾對他說過,說我的日子過得苦,要他對我好一點兒,所以他便找了最好的大夫,用最名貴的藥材,從閻王爺手裏搶迴了我一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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