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門關並非法外之地。


    相反,這裏有邊軍駐紮,更設有鎮撫司衙門,乃是朝廷勢力所及的重地。


    此外,西北更有封地親王坐鎮。


    秦王,以驍勇善戰,威震西北著稱,乃是唯一領兵參將的王侯。


    他坐鎮西北期間,無論是西陵諸國,亦或是北莽蠻族,皆是秋毫無犯。


    當然,百姓不知道,


    但沈翊卻是知道。


    若非聖僧以一己之力震懾西陵活佛。


    縱是這位秦王有定鼎之功,西北也未能有如今的安然之局。


    話雖扯遠。


    但其實想說的是,


    沈翊和李嘯天與血衣樓剛起衝突,消息便傳遞如飛,送到邊軍大營和鎮撫司衙門。


    緊接著,邊軍精銳,玄衣千戶便緊急召集人馬,向著街道客棧奔湧而來。


    沈翊身在客棧,耳朵微微一動。


    便聽到遠處甲胄行進的隆隆之聲。


    他鏘的一聲長劍歸鞘,一手拎起四肢被廢的殺手小二,身形一轉來到大街。


    一把將剛從地上掙紮爬起的李嘯天拽起,此刻長街兩側,已然有大批兵卒靠近。


    有人長聲大喝:


    “何人膽敢在此鬧事?!”


    沈翊不想多生事端,當即真氣流轉,帶著兩人提身一縱,便如鵬鳥高飛上了屋頂。


    幾個縱躍便消失在街道之上。


    此時,邊軍統領和玄衣千戶望著屋頂上遠去的身影,堪堪來遲。


    他們自是知道是誰出手。


    沈翊一進玉門關。


    青衣淩厲,腰配刀劍,胯下玄馬,迅速讓各路探子鎖定了他的身份。


    麒麟第一入關的消息瞬間傳遍四方。


    雖然沈翊有通緝在身,但邊軍和西北鎮撫,根本沒想過去招惹這位猛人。


    隻想安安穩穩看顧這位離開。


    沒想到臨了到頭,還是出了事兒。


    身披兵甲的士卒將兩名身死之人抬到邊軍統領和玄衣千戶跟前。


    一個是樣貌普通的行商貨郎。


    死於胸口一針,針上有毒,此刻全身發黑,衰竭而亡。


    另一個是屠夫模樣的大漢,以兩柄拴著鐵鏈的飛斧作兵刃,被一劍穿胸而死。


    負責驗屍的玄衣衛一一查驗。


    當即拱手迴稟:


    “”一個是奪魂針,一個是飛索梟首,都是血衣樓裏極為出名的殺手,皆是外罡。”


    “根據目擊,應當還有一人與沈翊交手,不過是被沈翊帶走了。”


    玄衣千戶喃喃道:


    “血衣樓……”


    “沈翊想必是帶人去問話了。”


    “此間事有蹊蹺。”


    “快快傳訊王爺,請他定奪。”


    馬下玄衣立即拱手應是。


    邊軍統領問:


    “那這沈翊,咱們還追捕嗎?”


    玄衣千戶斜睨了他一眼:


    “根據我的經驗,你要是想多活兩年,那就離這個沈翊遠些,否則,神仙難救。”


    邊軍統領訕訕一笑。


    沈翊的兇名。


    麒麟榜上曆曆在目,他自是沒心情用命去驗一驗真偽,當即長喝:


    “收兵!”


    ……


    關外的小樹林裏,一身小二打扮,折了四肢,點了穴道的殺手被扔在地上。


    沈翊和李嘯天則是盤膝坐於一旁。


    他雙手抵著後背,運轉九玄極意功,為李嘯天療愈經脈損傷。


    此刻絲絲縷縷的白氣自李嘯天的頭頂冒出,內傷的致命處皆被沈翊穩住,已是無有大礙,剩下的便是他自行搬運周天,徐徐恢複如初即可。


    沈翊收手起身。


    將目光落在空地上的殺手身上,他並沒有著急幫他解開穴道訊問。


    而是先以真罡裹手。


    不顧殺手眼中屈辱的神色和不甘的嗚咽,裏三層外三層將他的衣袍扒開。


    上上下下搜了一遍。


    於是,沈翊便收獲了一塊腰牌。


    幾張銀票,和一袋碎銀。


    銀票銀子沒什麽特別,自是據為己有,收了起來。


    那塊腰牌卻是呈暗紅,不知是什麽木料。


    正麵雕刻一座五層高樓,


    矗立在墳山屍海之上。


    背麵則是,鏽劍蝕心,右下角還雕刻著一個血字。


    沈翊微微眯起眼,小二被扒開的衣服裏,最裏麵一層便是一件血色衣裳。


    看材質,與當日在白帝城外襲殺沈翊的厲血身上披的血衣,倒是一般無二。


    據說血衣樓有七位身披血衣的殺手,獨立於其他殺手之列,是血衣樓的精銳王牌。


    沒想到繼厲血之後,


    竟又有一血衣落到了他的手中。


    “鏽劍蝕心嗎?”


    沈翊屈指一彈,一道勁風掠出,將殺手鏽劍的穴道解開,似笑非笑道:


    “我知道你們血衣樓的規矩。”


    “也知道你們極重信譽。”


    “但仍然還是順嘴問一句,你可知他的身份?是誰委托你來殺他。”


    沈翊伸手指點李嘯天。


    李嘯天此刻也睜眼醒來。


    抬眸便看到鏽劍被扒得衣衫不整,眼含屈辱地望著沈翊,悲憤道:


    “血衣樓殺手,亡而有信!”


    “休想從我口中得到任何情報。”


    李嘯天有點發懵,難不成在他打坐的這片刻功夫,沈翊做出了什麽傷天害理之事。


    竟然惹得對方如此悲愴。


    沈翊微微頷首,也早有預料:


    “那便送你上路吧。”


    隨意探手屈指,一道劍氣驟然從指尖竄出,自眉心掠入,將對方的腦漿震得粉碎。


    一代血衣宗師,就這麽死了。


    【斬殺宗師武者,獲得潛修時間,十年。】


    【潛修】剩餘32年零9個月


    沈翊眸光一轉。


    將鏽劍的腰牌和那柄表麵鏽跡斑斑,實則材質不凡的鏽劍收起。


    然後,他便去扒殺手身上的衣服。


    此情此景,李嘯天看著於心不忍,之前倒是沒聽說沈翊竟還有這般癖好。


    看了一陣,他實在忍不住道:


    “沈少俠,畢竟死者為大……”


    他們東廠都沒這麽侮辱人的。


    此時沈翊已經將對方的一身血色衣袍扒了下來,疊好放在隨身包裹中。


    這才抬頭問道:


    “什麽死者為大?”


    “你想埋了他?”


    李嘯天恍然,原來是想扒衣服。


    那沒事兒了。


    “埋了也好,遮掩行藏。”


    沈翊也沒管李嘯天是怎麽將“死者為大”和“遮掩行藏”聯係起來的。


    亦是著手轟出一個坑,就像埋了厲血一樣,將鏽劍也埋了。


    做完這些事,沈翊方才神色嚴肅,對李嘯天一字一頓道:


    “爾等一行發生了什麽?”


    “事無巨細給我講來。”


    李嘯天微微頷首。


    他頓了頓,緩緩開口道:


    “我們乃是秘密迴京,剛出玉門關,行過西北郡城,便遭遇了歹人伏殺。”


    “我等所帶的東廠精銳和小樓大人調撥的鎮撫司好手盡皆身亡。”


    “向督主護我逃出,如今亦生死不知。”


    “我奔逃之際,督主傳訊事有蹊蹺,無人可信,須動身折返,找沈少俠求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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