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上雙溢滿霧氣的淺色秋眸。


    “棠茵,你這是……”


    程行六神無主,腦子一片混沌。


    下一瞬,一陣清香撲鼻而來,霸道地鑽入他的鼻腔。


    程行閉眼,冰涼軟綿在他眼眸上。


    輕柔的,芬芳的……


    程行驚得扭頭。


    棠茵看他,一副受傷的表情,怯聲問:“程行哥……你……是不是嫌棄我被周知青……”


    程行連連搖頭,伸手堵上她的嘴,他哪裏舍得啊!


    捧到手心怕磕碰,含在口中怕化了,照顧她三年,一直規規矩矩地守著,生怕被她厭惡。


    隻不過……


    他一直將她當成妹妹的,突然親密起來,有些手足無措,才會慌亂躲開。


    程行放下手,棠茵傾身,“你要是不嫌棄……”


    對上執拗的模樣,程行猜她是病急亂投醫,受了刺激,才會這般任性。


    程行沒敢輕舉妄動,棠茵抿著嘴,哭得稀裏嘩啦,比之前還要兇。


    她原本就身體差,情緒大起大落很容易傷神,這會兒哭得久了。


    人看著暈乎乎的,氣也上不來,眼淚糊了一臉,可憐兮兮的。


    程行心疼壞了。


    心疼的結果就是被牽著鼻子走。


    這一次是程行主動,沒想到最後是他自己上了癮。


    *******,**************。


    棠茵泄了力氣,像抓著湖邊的救命稻草,摟著程行的脖子。


    渾身散發濃厚荷爾蒙的強壯男人,糊裏糊塗地,被嬌柔病弱的美人輕而易舉地拿下。


    “棠茵,好些了嗎?”


    意猶未盡地舔舔嘴,眼裏染上了從未出現過的顏色。


    這具身體的底子太差了,棠茵真的被親昏了。


    半夢半醒間聽到有人叫她,努力睜開眼,“程行哥,你別走……”


    “不走。”


    事到如今,他哪裏舍得走。


    將香甜吸入肺腑,反複迴味。


    輕拍哄著她入睡。


    這層紙是捅破了,但口子不大,程行是個死腦筋,如果沒有成婚,他是不敢碰她的。


    不過兩人也算邁出了這一步,等他妥協是遲早的事。


    蟋蟀在窗外偶爾傳來幾聲,棠茵借著月光,看了眼身側熟睡的側臉,攥著他的手緩緩閉上眼眸。


    程行一直說當她是妹妹。


    誰家妹妹和哥哥在一個熱炕頭。


    一覺睡到第二日。


    棠茵病了。


    身體在發燒,抖動著喊冷。


    程行打算起來幹活,側過身看到棠茵痛苦地攥著他的手指。


    抬手摸了摸額頭,驚人的滾燙。


    去將毛巾用冷水打濕,敷在她額頭,又去打開棠茵經常放藥的鐵皮罐子。


    裏麵是空的。


    程行在她耳邊囑咐,“棠茵乖,哥去給你買藥,你乖乖躺著。”


    趕緊去找到楊芳翠,托她照看棠茵,一路小跑到村頭的衛生所,買了兩塊錢的感冒藥和棠茵常吃的幾種藥。


    他急著往迴趕,走到半路,被李叔攔下。


    “叔,我急著給棠茵送藥。”


    把手裏的藥攤開給李叔看。


    對方唉聲歎氣,“唉,你不管是什麽理由現在都得跟我走一趟。”


    李叔是村長的幫手,很多時候代為傳話,村裏人見他都客氣幾分,隻要村長不在,李叔就是小文村最大的領頭。


    他現在親自來找程行,肯定是出了大事。


    見就他一人來,“對不住了叔,我是真急。”


    程行一溜煙跑得飛快,李叔追不上也沒追,唉了幾聲搓著頭叫人去了。


    程行把藥送到時棠茵才醒不久,楊芳翠帶了些飯,熱給她吃,看著人硬是咽下幾口,才肯作罷,“不吃飯沒力氣,你還病著,一口不吃這哪能行。”


    棠茵胃裏也難受,眼裏發脹,喝了口溫水靠著牆假寐。


    見程行來,弱弱地喚了聲,“程行哥……”


    程行拿藥給她,端來水,喂著她一口口喝下。


    結實的手臂上泛著一層細汗,鼻子裏唿出熱氣,一看就是跑來的。


    “你著急啥,人有我照看著,你還不放心?”楊芳翠笑眯眯地打趣了一句,端著碗收拾去了。


    昨日被丟在玉米地裏的碗和碟子被程行洗幹淨放在桌上,楊芳翠一同帶著準備走。


    臨走時不放心又去看了眼棠茵。


    她換了身長袖的褂子,縮在程行懷裏喊著冷。


    楊芳翠“哎呦”一聲飛快偏過頭,“瞧我這眼力見,真是。”樂嗬了兩聲幫兩人關好了門。


    兩人依偎在一處,棠茵不舒服,嘀咕著說著胡話,程行有話必應,情緒價值拉滿。


    藥勁上頭,棠茵靠在他懷中困得眯起了眼。


    “睡吧,哥守著你。”


    程行替她找了一個舒服的位置。


    隔壁院裏傳來幾聲狗叫,不一會兒來了一堆人。


    他們從窗戶經過,看到程行在裏頭,直接推門而入。


    “出來吧程行,來外頭說話。”


    是村長的聲音。


    棠茵也沒睡成,昏著頭,黏糊著嗓子問,“程行哥,是誰來了呀~”


    強壯的臂膀發力,將棠茵輕輕放在枕頭上,“村長找我有事,你睡你的。”


    高大的身形擋住一束陽光,又很快移開,程行出門後棠茵也撐著身子起來。


    院子裏除了周君傑,還有一道跟來的於清清和斐元文。


    他們兩個特意請了假,就是為了來給周君傑撐腰。


    要見程行,於清清特意打扮了一下,穿了身時髦的背帶裙和圓領白襯衫,頭上別了個小卡子,是黃色的。


    程行沒看她,視線略過幾人,看向周君傑。


    英俊的臉稱得上萬裏挑一,表情卻冷極,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戾氣。


    身側的雙手緊了緊,村長一看,過來擋住視線,“哎,程子啊,怎麽才不過三天,又把人給打了?”


    周君傑被斐元文攙扶著過來,抖著手指向程行,“村長,這次可不能輕饒,我這吐了整整一晚,要不是兩位知青路過,昨晚就死玉米地裏了!”


    “你無緣無故打他幹啥,上次讓你說你就不肯。”


    李叔恨鐵不成鋼地擰了程行一眼,蹲到了一旁的陰涼處。


    打一次也就算了,打了兩次。


    這次他也幫不了程行。


    跟來的幾個男人也一起拎著鋤頭蹲了過去。


    幾人蹲在那裏抽煙,煙是周君傑塞的,程行認得,是個貴牌子。


    他哪裏還能不明白,周君傑這次是衝著他來的。


    程行冷冷地看了眼周君傑,嚇得他一激靈。


    “隨便你們處置,我們去外頭說,別吵著棠茵休息。”


    揮揮手,準備往前走,突然“咯吱”一聲,披散著長發的美人推開了門。


    日頭剛上來,光線柔和又明亮,灑在棠茵身上像是鍍上一層光。


    所有人都扭頭去看她。


    程行心頭一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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