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意思?”


    “我奉節帥之令,來守捉城鎮守,為了確保守捉城的安全,帶領這裏的居民修建城池,認真履行駐守職責,這怎麽是對抗節帥呢?”


    “可是你……販賣私鹽,私製甲胄,這都是死罪。”


    李淩雲幽幽問道:“邵兄,我的這些罪該由誰定奪?”


    “自然該由朝廷……”邵旭說到一半,不由愣住。


    他一直認為,李淩雲私自製鹽,製作甲胄實乃大逆不道,這些事都應該上報給安山知曉。


    可是,李淩雲犯的錯,最應該上報的是朝廷啊。


    如何處置李淩雲,也該由朝廷決定。


    李淩雲笑道:“沒錯,我的確有罪,但這罪該由朝廷定奪。節帥交給我的任務是駐守巫閭守捉城,保衛我大夏邊疆。而我一直也在這麽做,不是嗎?”


    邵旭想說不對,私自製鹽不對,私造甲胄也不對,這些東西都應交給節帥,如何使用由他來定奪。


    可轉念一想,這些都是李淩雲的東西,人家為什麽要平白無故的交出去?


    這就好比,自己手上有一門賺錢的手藝,可忽然有一天,有人過來說,你這手藝應該獻給上官,不獻就是大逆不道,就該被討伐。


    可這東西原本就是人家的啊,為什麽要獻出去?


    一時間,他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一方麵,自己受節帥之令前來監督李淩雲,就該將這裏的一切所見所聞上報去營州,否則就是不遵軍令。


    另一方麵,若自己真的這麽做了,將恩人推入萬劫不複之境地,那他還有何臉麵待在這裏?


    李淩雲見他糾結萬分,便問道:“邵兄,我能問問你,節帥讓你來這裏的目的是什麽嗎?”


    邵旭躊躇片刻,咬牙道:“盯著你,看你有沒有投靠……和朝廷方麵有接觸。”


    “那你覺得我和朝廷有接觸嗎?”


    邵旭輕輕搖了搖頭。


    他來這裏也有段時間了,並沒有發現朝廷的人,而且,以李淩雲手裏掌握的技術,也根本不需要朝廷暗地裏的扶持。


    李淩雲往他水杯中添了點水,笑道:“節帥讓你來盯著我,是怕我被朝廷拉攏,關鍵時刻壞了他的事。可結果你也看到了,我並沒有私下裏和朝廷的人接觸。”


    邵旭若有所思的望向李淩雲,沒有開口說話。


    李淩雲的意思他明白。


    節帥給他的任務是來巫閭城盯著安山,看他是否和朝廷方麵的人有接觸,是否已經倒向了朝廷。


    那麽自己就隻需要向營州匯報這方麵的內容即可。


    至於李淩雲私自製鹽和製作甲胄的事並不在他的任務裏,大可不必上報。


    這麽一來,他既不違背軍令,也不用破壞道義,可謂是兩全之策。


    可是……


    節帥派自己來的時候並不知道李淩雲還有這種攬錢的手段,若知道了,定然是要讓自己監視李淩雲的一舉一動,將他的所作所為書寫成冊送到營州去的。


    李淩雲見他有所鬆動,趁熱打鐵道:“邵兄,你覺得自己在盧龍軍中的地位如何?”


    邵旭瞥了他一眼:“邵某今年二十一,已經是虎嘯營的營指揮使了,你說呢?”


    二十一歲能在軍營擔任營指揮使的人不在少數,但自己是安山一手提拔上來的,擔任的又是虎嘯營這種精銳隊伍的指揮官,將來的成就不會低。


    他原本想著李淩雲會誇他年輕有為,可卻聽李淩雲說道:\"我覺得你的未來並不是一片坦途,相反,可能會很曲折。\"


    邵旭眉頭輕輕皺起,疑惑道:“為什麽?”


    “安山提拔你,確實有看重你的原因,可你別忘了,你原本就是有軍功的,參加過十幾場大大小小的戰鬥,理應獲得指揮使或者更高的官職。”


    他自己才帶人打了兩場仗就得了個守捉城守捉使的職位。


    雖然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沒人願意來,自己這個守捉使也比不上盧龍軍精銳團的營指揮使,但邵旭可是參加過不少次戰鬥的,若真算下來,營指揮使都有點配不上他的軍功。


    “安山可能真的很信任你,才派你來這裏盯著我。但是你現在遠離營州,離開了權力中心,不在安山眼皮子底下晃了,他還能時刻記得你嗎?”


    邵旭沒說話。


    李淩雲的話不無道理。


    自己來這裏之前,節帥拍著自己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讓自己安心在守捉城駐守,不用為糧草擔憂,這些小事他都會解決。


    可結果呢?


    若不是李淩雲施以援手,虎嘯營的士兵差點餓死凍死。


    他不信節帥是真的忘了自己,但正如李淩雲所說,自己不在他麵前,就不能被他時刻想起。


    也許他想到要給自己送糧草時,已經進入了深冬,道路被封,車隊進不來了。


    但長此以往的下去,有一天自己真的會被邊緣化。


    李淩雲見他眼神透著迷茫,繼續說道:“再一個,虎嘯營沒有糧草,卻能安然度過寒冬,你說,這是什麽原因?”


    邵旭抱拳道:“還得多謝李兄施以援手,才得以讓虎嘯營的眾人活下來。”


    李淩雲輕聲道:“你說,靠我的幫助才活下來的虎嘯營,安節帥還會像以往那樣信任你嗎?”


    邵旭臉色一變,瞳孔驟然收縮。


    安山派自己來是為了監視李淩雲,可全虎嘯營的士兵都是通過李淩雲的接濟才得以活命的。


    也就是說,李淩雲現在是虎嘯營的恩人。


    讓士兵們監視自己的恩人?


    那得到的情報還能是真的嗎?


    至少有關恩人的那一部分內容存疑也實屬正常吧。


    安山會因為李淩雲擴建了守捉城而懷疑他,那也會因為自己受恩於李淩雲而懷疑自己。


    想到這兒,他心中有些惶恐又有些低落。


    李淩雲拍拍他的肩說道:“邵兄,如今這世道並不太平,要我說,自己手裏有兵才是硬道理,這守捉城遠離營州,正是你我安心發展的好地方。”


    邵旭訥訥道:“你的意思是?”


    “咱們聯手,先安心發展一段時間,哪怕最後依然要給安山當馬前卒,至少也得有自保的能力和不被他秋後算賬的資本。”


    邵旭凝眉思索片刻,開口:“容我想一想。”


    說罷他也不等李淩雲說什麽,起身告辭,離開了營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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