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焱淩慢慢悠悠走迴宮中那一處院子的時候,看到屋內前廳聚了幾個人,似乎是在商討什麽事,臉上有激動之情,薑焱淩看起來優哉悠哉的,一時不知所以,沒法和他們融入到一起。


    李長空見他迴來,走出門問道:“你那隻三尾妖貓呢?”


    他隨意地一攤手,道:“放生了啊。”


    李長空麵色一黑,有些不滿,道:“把妖獸帶進宮裏來,真有你的,現在不需要那隻貓了,我已經找到瘟疫源頭了。”


    說罷,拿出一根深棕色的羽毛,薑焱淩一眼便認出,這是夜鴉身上的羽毛,李長空竟也尋到了夜鴉的下落?


    “兩個多月前,萬永之和朝中好友在家中聚餐,看上了好友家裏的一個丫鬟,為表達傾慕之意,還作了一簾詩。”


    李長空拿出一張畫卷,那天萬永之他們酒後起興提出作畫,萬永之便把好友家的丫鬟畫了下來,左下角還題了詩。


    “西施謾道浣春紗,碧玉今時鬥麗華,眉黛奪將萱草色,紅裙妒殺石榴花,新歌一曲令人豔,醉舞雙眸斂鬢斜,誰道五絲能續命,卻知今日死君家。”


    薑焱淩看後啞然失笑,文采是好文采,可惜看上的紅顏是個禍水。


    不難猜出,萬永之看上的這個丫鬟,就是假扮成人類想混進宮中的夜鴉。


    “我今日去萬永之家中搜尋線索,在他小妾房中找到此物,他說他家小妾已經失蹤多日了,從這羽毛上的妖氣來看,那個丫鬟多半是妖族。”


    “你隻找到了羽毛,又沒找到更多線索,如何能下定論?又如何配置瘟疫解藥?”薑焱淩反問。


    李長空微微歎氣,麵色一沉,道:“現下還沒尋到那妖物,你在妖族中見多識廣,可知道這羽毛是何妖族身上的?”


    薑焱淩笑了一聲,從懷中拿出另一根羽毛,這一根微微發白,是夜鴉脖子上的羽毛。


    李長空見了羽毛,微微露出吃驚的神色。薑焱淩這段時間看上去閑著,竟然和他同時找到了瘟疫的線索。


    “夜鴉血液性寒,唾液性熱,其二者在夜鴉體內得以中和,但若單獨為凡人所觸碰則有害,萬永之因和夜鴉有了肌膚之親而咽下其體液,所以肺和咽喉出現燥熱之症,咳嗽數月都不見好轉。”


    他轉而看向顧雲清,問道:“雲清,若出現此症,當如何醫治?”


    顧雲清常年生活在山裏,對草藥之理有些理解,他思索一番,迴答道:“當用枇杷葉,甘草,百合,桔梗,川貝入藥。”


    “再加入定風草下藥,用以抑製夜鴉體液中的靈力。”薑流補充道。


    顧雲清點了點頭,自然地拉起淩珊的手往太醫院跑去,薑流一愣,他這幾日沒注意,兩人的感情何時這麽好了?


    等兩人走後,薑焱淩迴頭看了眼李長空怔怔的神情,攤了下手,很得意的樣子。


    李長空搖頭笑道:“我還真不習慣,你居然在以凡人的方法做事。”


    顧雲清和淩珊前腳剛走,後腳就來了一個來訪者,他戴著蓋住頭臉的兜帽,進門之前沒有暴露長相。


    兩人正納悶深夜中怎會有人上門,就見來者摘下了兜帽,竟是驃騎將軍李元朔。


    薑流和他對視一眼,道:“李將軍還真是著急,竟深夜來訪。”


    “本將心係國家,得知二位在瘟疫一事上有大進展,自是十分上心,畢竟……隔壁就是那妖後的寢宮,恐有殺人滅口的風險。”李元朔冷冷地望了一眼隔壁曲沄楓的寢宮,寂靜得連平日烏鴉的叫聲都沒有。


    李長空麵色一凜,看著薑流,用眼神示意了下李元朔。


    “你叫來的?”


    薑流不置可否,麵帶笑意,對李元朔道:“區區小妖,奈何不到我和李掌門,我們也已找到了能令李將軍滿意的線索。”


    他把那根從夜鴉身上拔下來的羽毛給李元朔瞧了瞧,李元朔雖不認識妖族,但他認得曲沄楓宮裏的烏鴉,一見這羽毛,便兩眼放光,道:“可是從那妖後宮中搜出的?”


    “並非如此,但它可以是。”薑流道。


    李元朔心領神會,點頭冷笑道:“和薑公子這樣的聰明人說話,就是輕鬆。”


    “明日一早,二位去魏相府上稟報,將此證物呈上,證明那曲沄楓是禍國殃民的妖後,本將在陛下下令之前就會率兵進入鳳鸞殿,將那妖後誅殺!”


    “夜鴉羽毛於常人屬於有毒之物,用銀針一試便知。”薑流附和著李元朔道。


    “薑公子所求之物,無非是那妖後手上的赤田暖玉吧?等我割下那妖後項上人頭,那塊玉必然是公子的。”


    薑流眼神微變,但未收起笑容,道:“李將軍的情報挺準確啊。”


    李元朔露出冷酷殺伐的笑容,停頓一下,觀察著薑流的表情,問道:“薑公子以為,此計如何?”


    薑流滿意地笑著,說出一個能令李元朔大吃一驚的消息:“七日之後,便是鳳鸞殿最為空虛之時,將軍莫要錯過機會。”


    李元朔笑容消失,神色一凝,定睛看著薑流,他突然發現對方城府深的可怕,居然在進宮這麽短時間內,就知道了一個自己花了十幾年才探到的秘密。


    曲沄楓每年都會有幾日將自身禁閉於鳳鸞殿,足不出戶,寢宮更是門窗緊鎖,最短一日,最長三日,每次結束禁閉見到她時,她的氣色看起來都很差,整個人十分虛弱的樣子,但麵容,卻會比禁閉之前顯得更加年輕。


    曲沄楓在掩蓋此事上警惕非常,李元朔花了十幾年功夫才從安插在宮中的眼線口中探得這個秘密,雖不知對方是在做什麽,但一定是見不得人的事,而且做完後她會變得虛弱。


    此事,薑流是如何得知的?況且,據李元朔計算規律,曲沄楓至少還有半月才會禁閉,為何薑流說是七日?


    而且,對方這是在暗示他不必等皇帝聖旨,直接先斬後奏?想不到,竟有人比他還希望曲沄楓死。


    見李元朔麵露疑色,薑流道:“將軍若是不信,自可盯緊鳳鸞殿,將軍手眼通天,定能知道薑某所言非虛。”


    淩珊下一次發病的日子,大概就在七日後,七日之內,他必須把曲沄楓脖子上的赤田暖玉摘下來,不論用何種方式。


    李元朔收起疑色,點了點頭。


    李長空聽了這一整個毒計,對薑流投去十分的不滿眼神,他蜀山派向來光明行事,現在居然要跟著他做這種勾心鬥角的計謀,自是非常抗拒。


    “你這是做什麽?!”


    薑流沒有迴應,第一時間對李元朔道:“李將軍請先迴,李掌門這邊我來說服。”


    等李元朔走了,薑流才扭過頭來直麵李長空深度不解和憤怒的眼神。


    “我還以為你轉性了,不殺人了,合著現在改借刀殺人了?!為了一塊玉,要搭上一整個鳳鸞殿人的性命?!”


    聽完李長空的咆哮質疑,他也不迴避,迴答道:“你可知道曲沄楓為何整日帶著赤田暖玉,連就寢沐浴都不取下來?”


    “關我何事?!我……你還偷看人家就寢沐浴?”李長空的眼神逐漸離譜起來。


    “她用汲血咒吸幹了夜鴉王的血,所以整日畏寒,黑暗中也能視物,整日頭頂上都跟著幾隻烏鴉……那些夜鴉把她當做鴉王了。”


    他自知心中無愧,便也不躲閃李長空質問的眼神,繼續道:“一個用邪術汲取妖血以求長生不老之人,你們蜀山派會怎麽定義?逆天而行?邪魔外道?莫非蜀山派對萬物一視同仁的大愛已經廣闊到這種地步,連害人利己的惡徒也要相護?隻因為,她不是妖?”


    麵對薑焱淩咄咄逼人的陰陽怪氣和質問,李長空一時沒從這血淋淋的現實中迴過神來,隻能問道:“你從哪得知的?”


    薑焱淩又拿起手中羽毛晃了晃,道:“一個被架空了勢力,被迫變成孤家寡人的下一任夜鴉王告訴的,我阻止了她進宮報仇,李掌門現在可願意聽我的道理了?”


    李長空冷靜了一下,道:“你若是想要那塊玉,解決了瘟疫之禍,求陛下賞你便是了,何須這樣借刀殺人?”


    薑焱淩失笑,覺得李長空作為常年接受正道思想洗腦,思路還是有些許頑固和天真。


    “那是曲沄楓保命之物,如何願意給我?這等吸幹他人血液以換來自己長命百歲的奸人,難道李掌門認為不該受到任何懲罰?”


    李長空知道此事涉及到妖族被迫害,也難怪薑焱淩胸有怒火,便另尋一話茬,道:“惡人自有天命懲戒,何須李元朔來代天授命?”


    “李掌門,李元朔和曲沄楓積怨已久,此宮廷之亂是注定好的事,你我隻需稍稍推波助瀾,這一場動亂,本就是天命。”


    若是換做以前,他早就殺了曲沄楓奪了玉,一走了之了,偏偏不知他是著了杜瑤光什麽魔咒,一想作惡就會良心不安,這才想了個借刀殺人奪玉的法子。


    他上前輕輕拍了下李長空的肩膀,冷聲道:“不要太過抗拒,畢竟不用你親自動手……”


    李長空覺得從薑焱淩身上發出一股寒意,已被勸服了大半,啞口無言,站在院子裏發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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