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猛從護衛隊裏挑出十幾個江湖經驗豐富的,領著張小七、嚴梨兒、紅燭三女,跟隨稽查司李融直奔膠州,特意將姑射十三留在青山縣,畢竟姑射十三相對來說經驗豐富一些,在自己不在家的這段時間,能夠更好地照應徐家莊園各女。


    而與此同時,卻有人忽然來到青山縣拜訪季桐。


    季槐,三公七望季家的唯一的嫡子,季桐的親兄長,未來季家的當家人。


    季槐走進小園,看了看園中一些簡單的擺設,一時覺得鼻中酸楚,輕聲說道:“迴頭我讓人給你在青山縣在置辦間寬敞的宅院,在給你派來寫傭人丫頭使喚。”


    頓頓,繼續說道:“即使二皇子走了,但咱們季家還是得頂起咱季家的體麵。”


    季桐微微一笑,請季槐坐下,煮了一杯熱茶,說道,“不用,這個小院當時就是來青山縣為了不引人注意特意置辦的。況且王上對我挺照顧的,祁家那邊也有些幫襯。我這邊有蘭芝照顧就行,其他人也用的不習慣。”


    季槐頓頓,話到嘴邊,卻又不知如何開口,但想了想還是繼續說道:“你的那些事我已經聽說了,家裏和京畿那邊也鬧得風風雨雨。我知你不是一個浪蕩不顧體麵的人,也知道你從小就比我這個做哥哥的天資聰穎,所以你這麽做一定有你這麽做的理由,做哥哥的不希望別的,隻希望你以後能夠完事小心點。”


    “哥,你放心吧,我沒事的。”季桐強裝堅強地說道,其實這段日子她獨自內心裏承受了許多,仿佛是從一夜間從一個不聞世事的權貴婦人成長為了一個精於算計的一家之主。


    皇家、世家最無情,二皇子死了,會有一群人伺機圍上來想從這裏咬下一塊肉,若不精於算計,最後隻能剩下一張虛有體麵的骷髏,底子裏會被人吞的一點肉渣都不剩。


    “那個姓徐的破落戶呢?拉出來讓我見見?”


    “剛剛發生大案,他去膠州查案了。”


    “哦,聽說那小子莊子裏還有不少女人?”


    “是多了一些。”季桐微微一笑。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茶壺裏的熱茶涼了又煮,煮了又涼,臨近太陽下山的時候,季桐才將季槐送出小園。


    “也許遠離京畿,留在青山縣這裏,安安靜靜地挺好。”季槐語重心長地說了一句,便又離開了青山縣。


    季桐搖搖頭,自己的這個兄長就是從小太過軟弱心善,至今都難以撐得起季家這個大攤子。


    馬不停蹄的奔波幾日,徐猛、李融一行人方才到達膠州,而盛產那種小金魚的在膠州也隻有三個縣,一行人挨個查探,卻沒有查到那艘船隻的一丁點信息,反而在膠州津口縣聽說了一件怪異之事。


    “據附近的一些漁民所說,數月前在這片海域曾經鬧鬼,整個海麵會升起一種猩紅的濃霧,根本看不清方向,而且濃霧之中還會傳出女人的恐怖叫聲,十分詭異,這種景象持續了數日,當時這片海域的漁民沒有一個人出海。”打探消息的兵衛迴複說道。


    “按那船上屍體腐爛的程度上來算,時間和這片海域鬧鬼的時間差不多能對的上。”徐猛說道,身為一個穿越客,自然不會相信怪誕的鬼神之說,所謂的詭異鬼神之事,十有八九是人為暗中作怪,況且的確兩件事的時間線上有些太過巧合。


    李融出身草莽,然後入職稽查司,手上人命不知沾染了多少,更是對鬼神無忌,沉思了片刻,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出海一探。”


    徐猛雇了幾條漁船,找來一個熟悉附近江域的漁民當作向導,一群人浩浩蕩蕩地朝數月前發生詭異的地方迸發。


    然而所到之處,除了幾座孤零零的荒島之外,根本沒有任何有用的信息。


    “難不成當時這裏真的有鬼?”李融喃喃地說道。


    而就在此時卻聽得兵衛喊道:“廷尉,這裏似乎有痕跡。”


    眾人急忙前去,隻見地上零散地有十幾塊石頭一片漆黑,顯然都像是被火熏燒過。


    “有可能是路過的漁民在這裏燒過篝火。”李融說道。


    哪知徐猛卻將那十幾塊石頭翻開,從下麵的泥縫裏取出一片燒焦的枝丫。


    “這是?”


    李融接過那枝丫自己端詳片刻,然後放在鼻前聞了聞,取出一柄短刀,在那枝丫上麵劃了一道,卻滴出一滴乳白色的濃稠汁液,說道:“這是巫毒草,不是膠州這邊的東西,是南疆那邊一些部落藥草。燃燒之後能產生猩紅色的煙霧,能夠使人陷入昏迷。”


    “這就說的通了,那艘船上沒有任何打鬥的痕跡,原來是被人迷暈了。”徐猛說道,然後向那充當向導的老漁民問道:“老鄉,聽說咱們膠州這邊有一種特產的小魚,是女人常常用來自娛之物。老鄉,像這種小魚,哪裏能夠弄得到?”


    “那種魚啊,都是海裏深窩子拿命換來的東西,尋常若是還能勉強活得下去的漁民可不做那營生,都是些活不下去的拚著爛命一條做的營生。”


    “那在岸上能弄得到麽?”


    漁民搖搖頭,抽了幾口手裏的旱煙,說道:“那東西上了岸很難養活的,隻有來主顧了,才會再找不要命的去下海。”


    “那我們想找一個經常幹這營生的能找到麽?”


    老漁民又是搖搖頭,“這營生一輩子隻能幹一次,無論多熟練的漁民,隻要下了海去了深窩子,便是九死一生,哪怕是活著迴來,身體也會吃不消,沒幾天活頭。”


    徐猛點點頭,這個世界可不像原來世界有很多高科技的設備可以依靠,這世界下海營生完全拚的是手上的功夫,還有命硬,因此潛入深海,的確是一件九死一生的營生,即使活著返迴地麵,身體也會大概率發生病變,在這個世界,根本無從醫治,因此也就隻有等死的份。


    老漁民吧唧吧唧抽了幾口旱煙,歎口氣說道:“所以啊,這東西都是拿命換來的。是漁民一輩子最後在大海裏撈的最後一分錢。”


    徐猛和李融換了一個顏色,原本以為隻要找到當日下海捕捉那些特產小魚的漁民,便能找到一些船隻的信息,如今看來恐怕也是不甚如意。


    “李廷尉,徐某忽然覺得有件事情有些蹊蹺。”徐猛說道:“既然這些魚隻有現場捕捉,那麽可以肯定這船隻在這裏曾經靠過岸,找過漁民,而且應該在這裏待了好久,可是之前咱們的兵衛去津口縣海口司的時候,為什麽相關文書上麵會沒有一丁點的信息?”


    要知道大楚對於航海船隻的出行管理非常嚴苛,主要的沿海州府都設有專門的管理衙門——海口司進行管理,這些衙門甚至不受所屬縣衙的管製,而是直接聽從於府州的郡守府,船隻出入、停靠都要做詳細的記載。


    更何況這是一艘做買賣的商船,怎麽可能不跟當地的衙門打交道,當地衙門怎麽可能放過一個這麽好壓榨油水的好機會。


    “你是說這裏的文書有人動了手腳?”


    徐猛點點頭,繼續說道:“這船如果做的正當營生,應該不會故意隱藏自己的行蹤,因此最大的可能便是在這裏被人動了手,而且還抹去了衙門文書上的信息。”


    李融麵色陰沉,當即一夥人返航直奔津口司。


    雖然稽查司的權力近段時間被楚王加強了管製,但對付一個小小的海口司還是不在話下,當即便對海口司的幾名公差進行審訊。


    本來徐猛還想從那些公差上麵查探一番,哪知稽查司的動作太快,二話不說,當來就是一頓毒打,這些公差哪能受得了,當即便有招供。


    “是,是縣城的潑皮陳四,給了我些銀兩,才故意隱去了這艘船的出入信息。”


    “走,去陳四家。”


    徐猛、李融一夥人直奔潑皮陳四的住所。


    這陳四是津口縣的一個潑皮混混,本就好吃懶做,靠小偷小摸、敲詐勒索為生。


    徐猛、李融趕到陳四住所之時,才發現陳四的住所早就積滿一層厚厚的灰塵,顯然是很早沒有人居住了。


    陳四的鄰居,一位好事的婆姨見有官差查詢,告知道:“這陳四已經好幾個月沒有人影了,聽說是跟人去外地做營生去了,記得最後見他應該是幾個月前了,當時他好像跟幾個男的在一塊,聽口音不是津口人。”


    然而話音未落,徐猛卻在陳四的住所發現了端倪。


    “李廷尉,你看這炕有沒有奇怪的地方?”


    李融自己看著麵前這座用泥灰砌成的土炕,喃喃道:“這靠牆角的似乎舊一些,這一塊又似乎——”頓時眼睛一亮,看向徐猛,“你是說?”


    徐猛點點頭。


    “來人,砸開這片土炕。”


    幾個稽查司的兵衛從附近找來幾個重錘,對著那土炕便是一頓狠砸,剛剛破損,便傳來一股濃烈的臭味。


    待將整片土炕,徐猛定睛一看,卻見裏麵砌著一具腐爛不堪的屍體,許是因為土炕隔絕了空氣的原因,並不像船隻上的白骨那般腐敗的嚴重,因此看上去更加惡心。


    一旁的李融瞅了一眼,跟徐猛說道:“這陳四的鄰居說數月前曾見過這陳四相跟幾個外地人,如此說來,那幾個外地人很有嫌疑。”


    頓頓,又繼續說道:“我去縣城找個畫師,看能不能畫出那幾人的畫像。”


    徐猛點點頭,出門故意瞥了一眼那個曾經在數月前見過陳四的鄰居婆姨,將數月前的場景探查的清清楚楚,也將當時陳四接觸的那幾個外地人的樣貌記得清清楚楚。


    李融拿到幾人的畫像,讓徐猛看了一眼,問道:“若不是膠州人,你覺得可能是哪裏人?”


    說吧,跟徐猛默契地點點頭。


    “也許現在該去淮州跑一遭了。”


    徐猛、李融一行人又馬不停蹄地趕往淮州,這個時節雖說北方已經逐漸變涼,但淮州處於南部,天氣還算炎熱,不過徐猛、李融一行人抵達淮州的時候,淮州地區剛剛經曆了一場颶風風暴,很多地方都在忙於賑災,如今雖然停止了下雨,但天氣尚未放晴。


    淮州孫家算是淮州的名門世家,在跟孫家打交道之前,徐猛、李融本來想要提前拜訪下淮州郡守,然而淮州郡守連麵都沒有給徐猛、李融二人,派了個主使官來接待二人。


    “二位大人,本來郡守大人是想來給兩位大人接風洗塵的,奈何這段日子,郡守大人忙著賑災,這百姓的事沒有小事,所有就隻有在下來給兩位大人接風洗塵了。”


    淮州主使官汪染端起桌上的酒杯說道:“兩位大人,在下先幹為敬。”


    徐猛、李融也是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兩位大人,來嚐嚐,這是咱們淮州特有的海鮮,在北方那邊可不經常能吃到。”


    汪染熱情招唿徐猛、李融二人,然後頓頓,向徐猛說道:“徐家主的畫舫如今可是名動大楚,咱這淮揚兩州的畫舫可是恨得你牙癢癢,若是這淮州畫舫的家主知道你來了淮州,恐怕早就找上門來了。”


    徐猛微微笑道:“不至於吧?淮揚兩州自古便是聞名的煙花之地,不知出了多少名動天下的花魁歌姬,這點小場麵能入得了各位家主的眼?”


    汪染笑笑說道:“徐家主有所不知吧,這淮揚八絕的武香君、宋盼兒被晉家世子晉牧強行贖身之後,剩下的幾人之後也被人全都贖身,整個淮揚八絕如今一個人也沒有剩下,你說這淮州畫舫的家主會不找你麻煩麽?”


    “還是晉家世子晉牧麽?”徐猛也萬萬沒有料到是這麽一個狀況,於是問道。


    汪染搖搖頭,“是個中間人,至於背後之人沒有人知道是誰。”


    “得,本來還想著此次來淮州見識下淮揚八絕的風采,想不到讓人給包圓了。”徐猛微微笑道,然後說道:“汪大人,還是說一下孫家的事吧。”


    汪染眼神一滯,頓頓,然後問道:“兩位大人,真能確定是淮州孫家的船麽?可有確鑿的證據?”


    見徐猛、李融二人準備開口,又繼續說道:“兩位大人,你們可能不清楚。這淮州孫家乃是淮州的名門望族,孫家老爺子在淮州德高望重,而且年事已高,若是咱們鬧差池了,孫家老爺子那邊出個好歹——”


    “既然孫家老爺子年事已高,那現在孫家掌事的是誰?”


    “不瞞兩位,這孫家老爺子有兩子,孫文和孫武,這孫文自小就悶著頭搞學問,這孫武是從小跟著孫老爺子做營生,也是一把好手。”


    “這麽說,現在孫家是孫武掌事了?”


    哪知汪染點點頭,又搖搖頭,說道:“這孫武幾個月前出船了,現在還沒消息。”


    徐猛、李融當即明白過來。


    “所以這件事咱們得確定好了,萬一,我說的是萬一啊,萬一——這件事鬧差池了,萬一孫老爺子出了個好歹,咱們可不好收場啊。”


    徐猛、李融一愣,雖然從各方信息來看,這船隻十有八九就是孫家的船隻,但卻沒有直接的證據證明,而且還事關孫家之子孫武。


    李融將身上的幾張畫像取出,遞給汪染,問道:“這幾人可是孫家的人?”


    汪染看了半天,卻是說道:“不是孫家的人。”


    頓頓,然後繼續說道:“不過,卻是淮州的人。”


    “是淮州的一些不務正業的地痞混混。”


    “可惜,他們也都是死了——”


    什麽?


    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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