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便傳來張酒與中容國商隊鬧翻的消息,張酒甚至派了一隊兵衛將整個中容國商隊的驛館團團圍住,任何人沒有得到允許都不得進出。


    徐猛當然清楚這不過是張酒與中容國眾人耍的一出以假亂真的計謀,表麵看似張酒與中容國商隊產生嫌隙,但實際上是想借此引誘柳元現身。


    徐猛站在一旁悠閑的吃著閑食,笑眯眯的看著前麵的張酒演戲。


    “這中容國的商人簡直蠻橫無理,這一次本主使一定要狠狠教訓這幫惡徒。”張酒站在驛館門口,指著裏麵的人破口大罵。


    “這演技可有些拙劣。”徐猛心中好笑,一雙眼睛在周圍人的身上轉來轉去,驀然,眼神一閃,果然發現了一絲端倪。


    任誰也想不到,那長相頗為靚麗的公主親衛柳元此時竟然是一個樣貌醜陋老態龍鍾的婦人,就隱藏在中容國驛館旁邊的一處小院之中。


    若不是徐某能夠看穿此人過去的經曆,還真發現不了。


    張酒怒不可遏,站在驛館門口不住地破口大罵,卻不知身後何時多了一個老態龍鍾的老婦,冷不丁後退,差點撞了上去,稍稍避過之後,那老婦已經離去。


    “真是晦氣。”張酒罵道,拍打身上的衣服,猛然間神色大變,“攔住那個老婦。”可此時哪還有那名老婦的身影。


    “找,給我找,一定要找到那名老婦。”


    徐猛和莫智友二人又當即領著幾名衙役沿街搜查。


    “這怎麽瘋了?又找什麽老婦?”莫智友喃喃抱怨道,“咱們現在已經快把青山縣長的像中容國容貌的人都篩查了一遍,根本就沒有發現那兩個畫像上的人。”


    “這咱們怎麽知道,聽差就是了。”徐猛笑道,沿街路過以前老張的飯肆,瞥見裏麵有個人影,正是剛才的那名老婦,隻是已經換了一副模樣。


    “管爺,要進來坐坐麽?”老張的飯肆現在由老張的婆娘接管,其看見徐猛便急忙出來招唿,言語間哪還有老張剛去世時的悲傷。


    “老板娘,正當著差呢。”徐猛說著,那婆娘已經到了身邊,“老板娘,老張的事情還請節哀順變啊。”


    “有什麽好節哀的。”那婆娘依舊是一副潑辣的模樣,說道:“一個爛賭鬼,早死早超生。”頓頓,卻向徐管爺小心地問道:“管爺,那老張的事——”


    徐猛知道這婆娘是想問老張想要毒殺自己的事,卻說道:“老張什麽事?”頓頓:“不管什麽事,都過去了——”


    “是啊,都過去了。”這婆娘登時大喜,說道:“那管爺先忙,有時間再來坐坐。”說著,便又返迴,裏麵迎出來一個比老張稍顯年輕的漢子,言語行止間與老張婆娘頗為親昵。


    不過徐猛卻不願探查二人的關係,搖搖頭,繼續領著眾人向前搜查。


    而另一邊,張酒從懷中掏出一個信封,看完之後,神色中間蘊藏著一股極為熱烈的貪婪。


    接下來,張酒對於驛館的監督越來越嚴,到最後不僅嚴禁任何人出入,甚至連驛館中的中容國采辦食材都要經過張酒的嚴密篩查。這本是張酒與中容國商隊合謀的一出好戲,隻為引出柳元,可哪知現在中容國商隊卻是苦不堪言,私下裏對張酒不斷埋怨咒罵。


    “張主使,這是否有些太嚴厲了?”


    “是麽?”張酒陰陽怪氣地笑道。


    “如果此法沒有效果的話?”


    “誰說沒有效果?”張酒冷笑一聲,遞給中容國眾人一封信封,眾人觀看之後,心底一聲冷笑,迅速明白張酒為何如此。


    “張主使,這隻是那柳元的離間之計,我們根本沒有什麽寶藏啊。”


    “是啊,這隻是那柳元的離間計啊。”


    “是麽?”張酒悠悠一笑,“那小公主逃亡大楚,不會沒有什麽仰仗吧?如果真是如此的,或許三皇子殿下會重新考慮是否能夠給予公主庇護,到時候怕是你們的國主那邊,你們也交不了差吧?”


    中容國眾人一歎,卻見柳春取出一封羊皮交給張酒:“這張藏寶圖是老國主臨終之前留下的,真假未知,這隻是其中一半,當時被柳元奪去一半,恐怕現在在那柳元或者小公主的身上。”


    張酒接過地圖,微微一笑,離開驛館,隨即下令查封整個驛館,任何人不得進出,更是下令讓青山縣所有的衙役和自己帶來的兵衛在青山縣嚴密搜查柳元的蹤跡。


    而此時的徐猛在書房之中,憑著柳元和張酒身上看到的景象,將各自身上的兩封羊皮卷描繪而出,然後合二為一,成為一張完整的地圖,但卻似乎僅僅是隻是一張商隊航路圖,從中容國的國都出發,穿越大楚邊境,抵達大楚,後麵大楚的地圖便沒有涉及,不過徐猛清楚就是與宜州府州接壤的這一塊區域。


    隻見上麵標出的幾個位置,都是中容國一路到大楚境內的幾個地址,似乎看上去並沒有什麽不同。


    等等,這些地址似乎在按著某種順序排列,徐猛猛然間頓悟,稍稍筆畫一下,便迅速明白,這些地址之間的距離是一個簡單的等差數列啊。


    那麽下一個地方會是哪呢?


    徐猛當即翻出一個大楚邊境周圍的堪輿圖,一番測算之後,竟然發現下一個地址就在青山縣。


    可在青山縣哪裏呢?


    徐猛重新審視地圖上標出的地名,然後忽然靈機一動,隻見從其中的幾個地名之中取出一個字進行重新組合之後,竟然是:


    青山寒蟬枯井。


    青山縣寒蟬寺的一處枯井中麽?


    徐猛一笑,這寒蟬寺乃是青山縣一處藩鎮上的一處寺院,隻在青山縣有些名聲,在整個宜州都算不得什麽,如果不是自己計算出下一個地址就在青山縣,然後對寒蟬寺有些了解,有些敏感,否則還真無法從中獲取這些信息。


    當然也幸虧徐猛穿越前所受到的良好教育,對於這種圖形類的解題有著一種天生的敏感。


    到底會是藏著什麽寶藏呢?


    驛館之中,張酒看著麵前的半張羊皮紙,仔細琢磨,眉頭緊皺,然而這似乎看上去隻是標注了一些地名而已,並沒有發現其中有什麽奧妙。


    但不管如何,都得先將那柳元找到。


    與此同時柳元盤桓在張酒的驛館之外,想來那張酒已經從柳春那裏得到另外一半的藏寶圖,隻要自己再交出這一半的地圖,或許能夠以此為要挾從大楚三皇子楚雄那裏得到庇護,然後再查探公主的下路,如果這張酒不願,自己也可殺氣滅口,奪走那一半藏寶圖。


    雖然柳元知道這算是兵行險招,與虎謀皮,但目前局勢自己已經沒有多餘的仰仗,除非決定從此隱姓埋名地苟活下去。


    然而無論如何,自己都得找到小公主的下落,哪怕是複國無望。


    柳元安定心神,提劍而出,正要行動,卻忽然被一男子攔住了自己的去路。


    “管爺,你這是?”柳元擺出一副嫵媚的模樣,此時的柳元不再假扮老婦,而是一副妖冶歌姬的打扮,眉宇間盡顯嫵媚。


    徐猛瞥了一眼柳元,笑道:“如果你以為僅憑一張藏寶圖就能夠尋求大楚庇護的話,那你簡直是太天真了。”


    柳元大驚,眼中殺機一閃而逝,卻裝作不解的模樣看向徐猛:“管爺,你這是說的什麽話,奴家怎麽聽不懂?”說著,便扭動著細腰向徐猛湧來。


    徐猛擺擺手,一指按在柳元的肩膀,讓柳元遠離自己,然後輕聲笑道:“懂不懂不要緊,本管爺隻是想告訴你,如果想要你家公主安然無恙的話,那麽整件事情到你這塊便結束吧,再折騰下去,被大楚的人揪著不放,你家公主的蹤跡遲早讓人挖出來。”


    “到時候你家公主不僅得不到庇護,而且還會陷入危機。”


    “你知我家公主的下落?她現在怎麽樣?”


    “她現在很安全,但你再折騰下去,隻會將越來越多多人的目光吸引過來,暴露就是遲早的事情,他們未必會對一個異國的小公主感興趣,但他們絕對會對一座寶藏感興趣。”


    柳元燦然一笑,隨即明白徐猛的意思,如果自己通過吸引來更多勢力,那麽以大楚王朝各方勢力的手段,遲早會找到公主的下落。


    “而且那三皇子那邊早已與中容國現任國主達成默契,你難道沒有看到一隊馬車從中容國商隊的驛館駛出麽?那就是你們現任國主送給大楚三皇子的巨額禮金,大楚現在是不會為了一個逃亡公主出兵的,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徐猛微微笑道,別說一個虛渺飄無的寶藏,就算是十個,也未必能夠喂飽京畿那些虎視眈眈的大佬,讓他們出兵中容國。


    “既然如此,那管爺是否也是為了這份藏寶圖而來?”柳元微微一笑,將一份羊皮紙握在手中。


    徐猛瞥了一眼,搖搖頭,繼續說道:“我對這寶藏沒有興趣,不過如果讓張酒眼睜睜地看著這張藏寶圖毀掉的話,那麽以後三皇子的人馬就永遠會對中容國的人懷有戒備,這宜州乃是中容國進入大楚的必經之路,隻要宜州查的嚴,中容國的密使想要進入大楚就難如登天,那麽你家公主便會更加安全一些。”


    柳元一笑,迅速明白徐猛的意思,這是要用一張永遠也得不到的寶藏逼迫宜州對於中容國任何一個人進行嚴加審查,如此一來,即使那些對公主心懷不軌的密使也會被掣肘。


    “徐管爺,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會親自當著張酒的麵將這張藏寶圖給毀掉。”柳元說道:“隻是希望你以後能夠保護好小公主。”


    “她的安全你不用擔心,但是至於複國,說實話,暫時你們就別妄想了。”


    “你是個聰明人,也知道該怎麽做。”徐猛說罷,便轉身離開,微微一笑。


    從此這中容國的寶藏便隻有自己一人知曉,簡直是美的很。


    “幫我照顧好公主。”柳元在身後說道,卻不知早已遠去的徐猛是否還能聽得見。


    張酒對於這半封藏寶圖始終不得其解,但終究還是等到了柳元。


    張酒看著麵前這個裝扮魅惑的媚人,微微一笑,知道柳元是來找自己談條件的,要不她不會將藏寶圖的秘密告訴自己,當然心底卻依舊十分警惕。


    柳元看了一眼張酒,說道:“想必你已經從柳春身上拿到那半封藏寶圖,剩下的半封藏寶圖就在我身上,我可以將它交給你,不過你得答應我的條件。”


    “柳姑娘,說吧,你到底有何條件?”


    “我要你除掉柳春等人。”張酒一愣,繼而笑道:“我本以為你會找三皇子殿下給公主尋求庇護。”


    “公主現在連我都不知道下落,或許她已經落入了柳春等人的手中,又或許已經被他們殺害。”


    柳元想要將公主跟自己撇清關係。不管張酒信不信。


    見張酒有些遲疑,柳元繼續說道:“你以為柳春會白白給你那半封藏寶圖,他們是是奉了主子之命一直追查寶藏的下落,豈會心甘情願地給你?”柳元冷笑,繼續說道:“他們是想利用你,等你找到寶藏,他們同樣會想辦法除掉你。”


    張酒當然不會天真地以為柳春等人會心甘情願地給自己藏寶圖,這本就是一場爾虞我詐的遊戲。


    “所以,我現在拿剩下的半封藏寶圖來換他們的性命,你並不吃虧。”


    張酒看向柳元,半晌之後,說道:“好,我答應你。但我得親眼見到那半封藏寶圖。”


    柳元掏出半封羊皮卷,在張酒眼前一晃而過,迅速跳窗離開。


    “張主使,我等你的好消息。”張酒看著柳元離去的背影,麵色陰沉,當即率隊前往中容國的驛館,此時的中容國被張酒的兵衛牢牢控製,想要滅殺不費吹灰之力。


    不過這一路上的思考,在見到柳春等人之後,又改變了想法。


    “主使大人,這深夜突然到訪,可是有了那柳元或者公主的消息?”


    張酒看著柳春說道:“的確是有了柳元的消息。”頓頓繼續說道:“她想拿那半封藏寶圖來換各位的性命。”


    “惡徒,竟然如此歹毒。”柳春咒罵,但卻沒有放在心上,聽張酒的話中之意,自然另有其他含義。


    “那不知張主使如何謀劃?”


    “我想向眾位借幾顆人頭。”見柳春等人一愣,繼續說道:“放心,讓你們商隊的屬下即可,然後你們扮作我的兵衛隨我離開,然後找個地方躲起來。”


    “之後我會設下重重埋伏,等柳元上鉤。”


    柳春等人聽了張酒的謀劃,互相打了一個暗示,卻聽得柳春說道:“幾條人命而已,張主使,這整個商隊十幾條人命都交給你。”


    張酒一愣,心道這柳春等人還真是心黑。


    柳元在暗中觀察張酒的一舉一動,隻見張酒率人進入中容國商隊的驛館之中,迅速展開一場血腥的震殺,隻見接連有幾人從驛館之中逃出,然後又被等候在門外的兵衛一刀了結。


    一把大火將整個驛館燒的什麽都沒有剩下。


    柳元起身準備去找張酒,卻又被一人攔下,還是徐猛。


    “柳姑娘,柳春等人沒有死,這是張酒等人做的局。”


    柳元細想就明白了,但是這並不重要,然後看向徐猛說道:“徐管爺,不是你說的事情到我這邊為止,我這就去找張酒,當著他的麵毀了這半封藏寶圖。”


    徐猛微微一笑,說道:“柳姑娘,我不是阻止你,而是覺得你在去找張酒之前,應該再去辦一件事。”說罷,在柳元的耳邊輕聲低語幾句。


    柳元微微一笑,徐猛說的正是柳春等人現在藏匿的地址。


    柳春等人秘藏在一座宅院之中,這次他們可是損失巨大,不過如果能夠抓捕柳元,這一切都值得,如果能夠從柳元身上得到公主的下落,那就更加美妙。


    “希望張酒那邊能夠進展順利。”


    柳春望著窗外輕聲祈禱。


    “你們還是為自己祈禱吧。”猛然間窗外傳來一道聲音,眾人還未來得及反應,便見一道黑影破窗而入。


    燈滅,人死。


    張酒終於還是在後半夜等來了柳元,然而柳元卻當著張酒的麵將那半封藏寶圖撕成粉碎。


    “找死。”張酒大怒,周圍兵衛向柳元襲殺而去。


    豈知柳元已經存了必死之心,在一番抵擋之後,慢慢被兵衛逼上絕路,卻並不逃走,當著張酒的麵,引劍自盡。


    “可惡。”張酒大怒,此番不僅沒有得到藏寶圖,而且連中容國小公主的線索也沒有找到。


    “查,給我查,之前跟柳元接觸的人都要給我查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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