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濕陰暗的女子監獄並不是富千金能夠待的,時嫣被戴上銀手銬送往這裏,在此之前她歇斯底裏地跟父母求饒。


    時父背過身,“你進去好好反省反省,真是膽大包天。”


    時母對她歎了一口氣沒說什麽,拍拍時父的背,倆人越走越遠,與她要進去的地方背道而馳。


    隻剩下邱輕衣還在駐足觀看。


    曾經當過姐妹的兩人,現在一個心懷悔恨,一個再無曾經的憐憫包容。


    身後鐵門被關上。


    時嫣因為販賣時光的商業機密,放火害人未遂,被判無期徒刑,剃了頭關進了這裏。


    長發落地,身穿囚服,家人愛人,事業全都成了別人的,每一幀畫麵都是她精神恍惚的來源。


    一份報紙被卷成無數小飛機,全都丟到她頭上,眼前逐漸清晰。


    她看到5號雌雄不分的囚犯,肥胖身材,身邊圍著一群相對瘦小的女犯人。


    一股惡臭撲鼻而來。


    “喲,來了個細皮嫩肉的。”五號囚犯吐了口中狗尾巴草。


    “老大,這小賤人長得正合你的口味。”


    “聽到沒,我們老大說你呢,還不趕緊過來侍奉我們老大?”


    三言兩語,把這裏的醜態掀開一角。


    她驚恐地抓著鐵門,“能不能換人,我不要待在這裏!”


    無人理睬,刹那間她的雙肩被兩雙指甲縫裏全是黑泥的手握住,將她牢牢控製住。


    雙腳離地,腰上軟肉被人捏了一把,下一秒就砸落至地麵上的軟墊,也正是五號囚犯的身邊。


    她的一條胳膊被人用雙膝死死壓住。


    “老大,這新來的真水靈啊,瞧瞧這小臉嫩的啊,就像剝了殼的雞蛋,還香噴噴的。”


    有人摸上她的臉頰。


    另一條胳膊推拒卻於事無補,五號囚犯罵罵咧咧地敲開那隻別人的手,改為用自己的手來摸她的脖子。


    “真俊俏啊。”五號囚犯忍不住發出一聲喟歎,感受到細膩手感,再細看時嫣的長相,真是個妖孽,就算剃光頭也是小美人兒。


    皮膚下還有鮮活有力的脈搏,這令人向往的生機啊。


    “拿開你們的髒手!”時嫣幹嘔一聲,四肢齊齊亂揮舞。


    其他人怕傷到自己退散開,唯五號囚犯頂著被撓破皮的黢黑麵孔,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腕,一個翻身,雙腿直接跨坐在她胯骨間。


    一時間迴蕩起令人毛骨悚然的巴掌聲音,以及一聲聲怒罵。


    “老娘看上你是你的榮幸,你還敢打我,看我打不死你。”


    “強骨頭,打的你七竅流血就老實了,你這張臉腫了也好,省得你去勾引別人。”


    “我告訴你,我才不管你前身有多大的權利,你現在淪落至此就是個下賤胚子,你以後就是我的私有物,別想反抗我。”


    旁邊的囚犯全都蹲到角落,捂著耳朵,身體一縮一縮的,眼神裏毫無亮光,表情冷漠複雜,像是看麻木了,像是迴憶起自己的經曆,忍不住摸摸自己身體上的淤青。


    一個月足夠讓富家千金變成連乞丐都不如,風吹草動都能引起她一驚一乍的敏感,她狀況很不好。


    但是遲遲死不了。


    隔著雙麵玻璃,觀察到她的精神迷離。


    邱輕衣看著沒敢抬頭,雙肩蜷縮起來,眼神朝著地麵來迴飄忽不定的時嫣,拿起通話座機。


    “妹妹。”


    她的囚服是幹淨的,穿著它的人卻是憔悴,又幹又髒,像是被擰幹了水分,年紀輕輕就如同老了二十歲。


    這就是邱輕衣眼中的人。


    聽到這聲熟悉嗓音,時嫣遲鈍地抬頭,一身名牌,盡顯富貴,保養極好的衣服吹彈可破。


    如果她是幹癟,死氣沉沉。


    那邱輕衣就是豐腴,生機勃勃。


    已經瘦成皮包骨的手指摩挲玻璃後的人,她迴頭看向身邊人,“我不認識她,她是誰?”


    “她是你姐姐,來看你的。”


    電話裏,邱輕衣的嗓音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不認識我沒關係,但你認識季琛吧,就是拋棄你,獨自跑路的人。


    他現在在國外匿名時臣,混得風生水起,專門跟我們作對,我希望你能告訴我他獨居的地方。”


    “不是拋棄。”時嫣怔愣片刻,忠心耿耿的狗,怎麽會拋棄呢,他是去國外想辦法,想要救她啊。


    再不濟也是為了她才去跟他們作對,想要為她報仇雪恨啊。


    邱輕衣啞然,“他一直都是你小跟班,那你應該很了解他,你知道的話可以告訴我們嗎?或許這會使你翻案。”


    “翻案,怎麽翻?”時嫣懶得跟她廢話,她指尖用力,上麵的骨頭極為突出,這也象征著,她的人生已經完了。


    而季琛恨時光除了她之外的所有人,就是帶著這份恨,不管邱輕衣怎麽利用美人計,他都會跟對方鬥到底。


    他,是她最後的王牌。


    他既然選擇匿名“時臣”發展,就說明他自有打算,她又怎會暴露他以前生活的地方?讓邱輕衣去跟他碰麵?


    時嫣開始亂動發瘋,拒絕繼續通話。


    邱輕衣手抵著玻璃,嚐試安撫。


    “你聽我說,如果你有證據證明那些事都不是你一人而為,如果你能供出他,我敢保證你能夠從無期變成有期。”


    時嫣被摁在座位上,她冷嘲熱諷。


    “你真狠,你主觀性引導我去汙蔑季琛,想坐收漁翁之利,你毀了我不夠,還要毀掉我最後的希望,真的,別假惺惺的了,以後少來見我。”


    “探監時間到了吧,我拒絕跟她見麵。”


    遲野在玻璃旁邊牆壁上靠著,他剃了平頭,頭頂上還有疤痕,眉毛都被燒沒了,現在是畫的。


    他一改少年風氣,成熟男人麵容,成了頹廢陰暗的氣質。


    這樣的人出現在時嫣的眼底,她瞬間不鬧了,愣在原地,眼底漸漸出現淚光。


    遲野抓起邱輕衣臂彎,“走,不用管她。”他眼底隻有焦急想救妹妹的單純女人,再無其它。


    他的步伐匆匆,連最以前的厭惡都沒了,至始至終未曾給過時嫣一個眼神,連餘光都沒有。


    “你等等,你慢點啊。”邱輕衣跟在後麵,腳步明顯跟不上,然前方的人似是毫無察覺。


    時嫣被人推著往通往監獄的過道裏塞,她眼神注視著他們離去的背影,死死抓住門框,指甲在上麵摳出木屑。


    火光仿佛竄上眼前。


    那是一把火把他們變成這樣,火光中,是遲野為了救她被火舌吞沒,痛苦掙紮的身影。


    監獄裏能看電視,看的是新聞,新聞上說,那棟房子裏,牆麵地板,都留下了血掌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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