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嫣已經兩周沒有進過食,全靠營養液和葡萄糖吊著,她強撐著掙脫季琛的懷抱,往一邊爬去。


    季琛微愣,按下床頭按下唿叫器,大手撈過她的腰肢往身側帶。


    “你著急去做什麽?迴來,處理傷口,然後我帶你去檢查身體狀況。”


    琍斯看向助理,“去拿我們最先進的無痛縫合傷口工具。”說完走到床的另一側,拿出手帕遞給時嫣。


    “你的傷口還在流血,先拿它捂著吧,你放心,這是消過毒的。”


    眼前的黑白格子手帕模糊不清,時嫣隻能感受到腰間大手被逐漸放大,就像是惡魔的爪子,將她往深淵裏帶。


    他在把她往後麵拖拽!時嫣抓緊床單,張嘴想喊卻發不出聲音,急得啪嗒啪嗒掉眼淚,窒息的感覺襲來,她害怕。


    哪怕還是夢境,哪怕一次一次被不同的人殺害之後都會再次複活,她還是怕,因為瀕臨死亡前,太疼。


    助理和特助,以及其餘人全都依次找理由出去。


    “你睡了兩周了。”感受到對方的恐懼,季琛鬆手握成拳,啞聲道。


    得到解脫後時嫣狼狽逃竄般躲到床頭,前有狼後有虎,她蜷縮在被子裏,紅著眼發出嘶啞的喊叫。


    “啊……啊……”


    琍斯捏著手帕,眼睛後發出犀利目光,“她失聲了,應該是應激反應,隻是她為什麽一直在看季先生你?”


    季琛剛從抽屜裏找出病房裏的醫藥箱,聽到那嘶啞聲抬頭,她是蒼白,顫抖,對他隻有警惕,就像變了個人。


    他心底有什麽沉到底,“時嫣,你還記得我嗎?”


    時嫣抓緊被子,意識已經分不清這是是現實還是下一個夢境,目光鎖定到床頭軍刀,快速拿起。


    她有了底氣,又狼狽叫喊幾聲才找迴自己的聲音,是許久未喝過水的嘶啞,聲帶如被磨砂皮磨過,酸痛到好像扁桃體發炎,整個脖子都腫了一樣。


    “你是殺人犯,兇手,我不會忘記你。”


    琍斯嘲笑出了聲,“看看,季先生,時小姐變成這樣都是因為你的決策,你會付出代價的。”


    話裏話外在說時嫣雖然醒了但也瘋了。


    季琛手裏的醫藥箱落了地,“我不信。”他看著她,啞然許久道出這句話,他不信二小姐發個燒就瘋了,她怎麽可能放棄遲野?


    對,遲野。


    他伸出手抓住她的肩膀,迫使她看向自己,“你看看我,有沒有想起什麽?”


    時嫣拚命反抗,可謂刀光劍影,“你離我遠一點!”不用懷疑,她怒吼出聲時感覺嗓子都要撕破出血了。


    季琛臉上被劃出血痕,火辣辣的疼,就算如此他還是堅持要讓時嫣冷靜下來,他抱住她,忍著疼,輕聲安慰。


    “我不會殺你,我不是兇手,你冷靜點,冷靜下來,好好想想你是誰,我又是誰。”


    時嫣呆住了,那噗嗤聲被他的聲音蓋過,但她明確知道自己不是聽錯了,因為手已經被熱浪浸濕。


    她被自己的行為嚇到,滿眼不可置信,她嚐試過一次又一次的反殺,但都沒成功,現在居然成功了?


    季琛目光閃爍,感受到對方冷靜下來,他露出一抹淒慘悲切的笑意。


    二小姐啊,在他最落魄的時候把他裝進口袋,在他把她放在心上的時候告訴他:你隻是身替。


    在她最愛遲野的那些年,她不小心跟他做了錯事,說他欠了她最珍貴的東西,要一輩子給她當牛做馬。


    之後他就成了一條她任由擺布的狗……就是這樣的她,說忘就忘了?


    留他獨自一個人記得這些事?


    他絕不允許。


    季琛無視胸口插著的軍刀,抽出腰間襯衫,抓起時嫣的手往自己腹肌上放。


    “二小姐,你摸摸看,你最熟悉的不就是……我是富商之子遲野的身替,我是你的狗狗嗎?”


    時嫣身體發抖,下意識生氣,“二小姐……”她說出口的瞬間就熄了火,已經意識到這次並不是噩夢。


    如果是現實的話……她百思不得其解,一場大夢居然已經過去兩周,她急需時間用來消化,抽出手推開他。


    “你出去,離我遠一點。”


    季琛眼前暈眩,“好。”沒忘記就好,想起來就好,不是他一個人承受那些過去就好,冷靜下來就好……


    他倒下來的時候倒在了她的懷裏,胸膛處插著一柄軍刀,襯衫下半部分都被染紅了。


    琍斯看傻了眼,“what?!”


    時嫣才注意到這把刀,倒吸一口冷氣,她伸出手想碰碰軍刀,目光觸及到自己的雙手,滿手的顏色何其紮眼。


    在她不知所措,傻傻誤認為這不是真的時,醫師也已經趕到。


    人群慌亂,琍斯為她為自己做著辯解,“不能報警,這件事情有誤會,千萬不要報警。


    她是時光ceo的唯一親女兒,她是死者外國cs集團季總的愛人,死者也不允許你們報警抓他的摯愛!”


    她眼睜睜地看著季琛被抬上擔架,他的手甚至還死死抓著她的病服,是醫師一根一根掰開他的手指……


    ——


    深夜的急救診室走廊。


    時嫣問得最多的問題就是,“他會死嗎?” “這真的是現實嗎?”


    “不會,老板不會的。”特助麵容頹廢,眼神卻非常堅定。


    至於這是不是現實,為什麽這麽問?他看向時嫣。


    她坐在椅子上,身體沒勁,倚靠著牆支撐,手臂的傷口剛處理完畢沒多久,手背還紮著針在輸液。


    觸及到特助目光,幾乎是兩相厭惡,同時移開視線。


    特助摸摸鼻子,做不到能對這位能有什麽好臉色看去,“其實時小姐你累了可以去休息,這裏有我。”


    “不叫老板娘了嗎?”


    時嫣丟下這句話,握著吊瓶支架起身,抬起步慢慢往急診室門的對麵走。


    身軀藏在寬大病服裏,與兩周前的那一麵對比簡直是瘦削的不成樣子。


    特助錯愕,但他現在沒空分心,他看向急診室門,希望老板能渡過這一劫,這是任何認識老板的人,都會有的不摻雜任何雜念的心願。


    另一邊。


    時嫣走到病房裏,關上門,在訂購次日機票後,處理一些工作上的安排,把時間安排得滿滿當當。


    熬到身體吃不消她才躺到病床上,睜著眼看著天花板,翻來覆去也睡不著。


    她起身,走到窗邊。


    時而看看雙手,時而掐掐手臂上的傷口。


    他死後,將無人愛我。


    如果,今天還是一場噩夢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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