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


    一場有預謀的宴會,在承恩侯府後院花園開了起來。


    席間,承恩侯一如既往的對步十安獻殷勤。


    而先前對他無視,被煩多了還會揍迴去的步十安今日格外好說話。


    承恩侯認為是今日來的人多,大部分都是在京城中有頭有臉的人家。


    所以他這個妻子才給他幾分麵子,不想被傳出閑話。


    這種猜測,在他看到那些個自家孩子在府內休養的官員和其夫人陸續來此後達到頂峰。


    他妻子依舊厭惡他,現在的好說話,隻是害怕這些孩子的父母被他們二人關係不好影響判斷。


    她在為了人脈忍讓他。


    作為一個沒什麽本事卻有野心的人,承恩侯不會因為自己看透狀況收斂,他隻會變本加厲。


    既然他的好妻子現在有所顧忌,不得不忍著惡心和他表演夫妻情深。


    他當然要趁機製造接近對方的機會。


    比如灌醉她,讓她在席散後失去意識。


    作為這個府中明麵上的主人,那些個下人不可能在實際主人暈倒後,阻撓他送對方迴房的舉動。


    隻要他能成功進入對方的臥房,這剩下的事還不是他說了算。


    由於宴會主辦方的夫妻兩個各懷心思,這宴會的氛圍和諧的不得了。


    承恩侯幾次三番找話頭,讓那些參加宴會的人給身為主辦方的他和步十安敬酒。


    為了展示自己的深情,他來者不拒的一口悶,卻讓步十安象征性抿兩口。


    承恩侯自詡酒量不錯,不覺得這點子酒能讓他醉倒。


    而被帶著不得不多次舉杯喝兩口的妻子卻沒他這麽好的酒量,怕是很快就要醉倒。


    他算盤打的響,要仗著酒量光明正大讓步十安醉倒。


    然後自己還能掛著一個喝醉了的名頭,在即將發生的事上把自己摘出來。


    酒意上頭,意亂情迷,有夫妻關係的兩人發生了什麽都很合理吧。


    你要怪,隻能怪自己為什麽酒量不好,為什麽非要開宴會。


    畢竟我已經在人前替你擋下了大部分酒,你再生氣,也沒道理撒到我身上。


    承恩侯打算的很好,但是隨著一杯又一杯酒水下肚,他的眼前開始發花。


    這樣的情況下,他絲毫沒發現,宴會中所有人看他的眼神越來越意味深長。


    承恩侯身邊借著衣袖遮擋,除了沾濕雙唇一滴酒沒有進口的步十安,就靜靜的看著越喝越上頭的承恩侯。


    為了今天的好戲能順利進行,步十安特意囑咐下人,將席間的酒水換做味甘甜但後勁大的烈酒。


    所有來參宴的人都通過邀請函知道了這件事,隻有承恩侯一個人蒙在鼓裏。


    在所有人怕自己醉倒丟人而控製飲酒量時,隻有承恩侯不知死活的主動找話頭讓人敬酒。


    男人總愛拿喝醉酒找借口,步十安不用想就知道他準備做什麽。


    這麽想借酒成事,那她就推一把,讓他借酒成屍好了。


    喝不喝得死不重要,隻要被酒精刺激的神誌不清,自有人來收割你的命。


    她眼角餘光瞥向承恩侯斜後方。


    那裏,是一片茂密的灌木叢。


    灌木叢之後,是一牆之隔,抱著發燒孩子有些瘋魔的青梅表妹。


    自己的孩子著涼發燒奄奄一息,孩子的父親卻在不遠處歌舞升平,喝著酒接近另一個女人。


    這buff疊滿,承恩侯今日必死無疑。


    如她所料,灌木叢後的灰白矮牆裏。


    身形瘦削的表妹抱著懷中由滾燙轉冰涼的孩子,整個人眼中布滿了紅血絲。


    她的兒子是早產,這些年溫養著,平時看不出什麽異常。


    可一旦有季節性和大範圍傳染疾病,他必定中招。


    近期正好換季,又趕上京城西邊的村鎮有疫病傳播,她的兒子就這樣中招了。


    她去求人給表姨傳話,但是已經癱瘓無法言語的表姨自身難保。


    她轉而去求孩子的父親,求那個曾經和她山盟海誓的男人,隻得到一句莫要拿孩子當擋箭牌。


    走投無路的她隻能去求處於敵對的侯府主母。


    可對方的侍女說,夫人忙於和廚子醫師談論各家公子小姐的食譜藥方,府內一應事務都轉交給了侯爺。


    她放下自尊豁出去求情敵,結果兜兜轉轉迴到了那個放棄她母子二人的男人身上。


    得不到藥物,她隻能看著孩子死在她懷裏。


    誠然這個孩子最大的作用是幫助她進入侯府,但到底也是她十月懷胎生下的骨肉。


    她可以利用孩子做局,但是不能看著孩子去死。


    抱著已經冰冷的屍體,她喃喃自語。


    “表哥,你為什麽不來看我,為什麽不給我們的孩子藥物。”


    “你明明說過你最愛我了,你說那個女人滿身銅臭隻會撥算盤,連作詩彈琴都帶著很強的世俗氣。”


    “你說過你會為了我和孩子讓那個女人去死,你說過那個女人的嫁妝會成為我們一家三口的底牌。”


    “可為什麽在孩子生病時,我唯一得到的藥物是那個女人侍女送來的。”


    “明明侯府內的事務那個女人交給你了,你為什麽不來看我,為什麽放著我們生病的孩子不管。”


    “趙燁你這個騙子,你騙了我,你害了我們的孩子,你該死。”


    院外的嬉鬧聲傳進來,一股腦的鑽進她的大腦。


    在摻雜了樂器聲和大量陌生聲音交談的喧鬧裏,她準確找到了那個熟悉的聲音。


    那道聲音在說。


    “不瞞諸位,我曾在婚前去郊外最靈驗的寺廟拜過。那裏的住持說,我與琴兒天生一對。”


    “天生一對,你和她天生一對,那為什麽在成親後不到三天就來招惹我。”


    雙眼通紅的她,取下發間別著的金簪。


    那雕刻了鴛鴦紋的金簪,是承恩侯第一次和她滾到一起後,專程找工匠打給她的定情信物。


    隨著金簪被拔下,她已經不算幹淨的頭發散了下來。


    她就這樣,平穩的放下孩子的身體,艱難的通過牆壁最矮的地方往外爬。


    宴會上。


    酒精上頭加上周圍的奉承,承恩侯很快就無法收斂自己的舉動。


    在頭昏腦漲之前,他隻有一個想法,趁機灌醉妻子然後生米煮成熟飯讓她懷孕。


    於是醉酒的他忘記了對方可能帶來的威脅,越來越放肆的想要靠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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