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在廟中等著天黑出月亮。有黃福仁在,三人覺得心裏安定不少,之前在廟外精氣大損,個個無精打采,加上從昨天進村,就沒有吃喝過,現在感覺特別饑餓和口渴。


    吃喝了些帶的東西。廟外的天空慢慢黑了起來,劉振東嘴裏嚼著麵包,朝廟門口上方看向天空,沒有星星,也沒有看見月亮,不知道月亮什麽時候才能出來。黃福仁吃完後在地上打坐,因為自己的緣故,導致村子裏死了那麽多人,剩下的人為了逃命,逃離村子。自己從小到大的家鄉成了荒廢的陰靈聚集地,村裏人的祖先埋葬在這兒,可是幾十年來他們的後代都不敢上山來祭掃,好多墳墓已被草木遮蓋,根本看不見墳墓。


    紫火教這是想讓村裏人斷了根,沒了祖先。而這一切都與自己有關,雖然當時不知情,40年過去了,當初村子裏活著的人,現在有些過世了,有些都有自己的生活了,可黃福仁作為一個道門高人,心裏覺得自己罪孽深重。自己當初要不跟鬼道人學道,就不會成這樣,當初紫火教逼要羊皮書,直接給了,鬼道人就不會被圍攻,村裏人也不會遭殃。


    黃福仁越想越自責,想靜下心來恢複真氣,反而被一股戾氣衝撞百會穴,頭上生疼,臉色煞白。


    發覺自己走火入魔了,黃福仁想停停不下來,眼前閃現著一個一個認識的村裏人,像行屍走肉一樣走到老廟前的老樹下,解下自己的腰帶或者用手裏拿著的繩子,套在脖子上,繩子另一頭自動飛起,拴在老樹上,繩子不斷上升,直到兩腿伸直,腳尖繃直。死了的人魂魄飄蕩在老廟周圍,被半身陰影的邪祟追趕吞噬。活著的一個一個驚恐萬分,扶著老人抱著孩子背著包袱,哭喊著逃離村子,每一個眼中都充滿怨氣,尤其是孩童,那種怨氣像利劍一樣。


    逃命的人們沒有咒罵紫火教的人狠毒,卻在怨恨著黃福仁招來的災禍,那些像利劍一樣的上百道目光,一道道刺向黃福仁的心髒。


    黃福仁此時徹底走火入魔,臉色從煞白變成紅一陣白一陣,五官全部變形。過了一會,突然全身顫抖搖搖晃晃,口鼻歪斜,映著地上的火光,看上去十分恐怖。


    三人看著黃福仁已經走火入魔,急的不知道怎麽辦。如果等會醒來發起瘋,估計三人會被撕碎。看出來黃福仁也在拚命壓製心魔的侵蝕,不過心魔要比黃福仁的內力厲害,臉上變形的已經沒有人樣了。


    三人覺得要做點什麽,不然光憑黃福仁剛恢複道法,一定會被心魔侵蝕,最後要麽死亡,要麽變成惡魔。


    這是應德突然說:“老辦法,咱們把銅牌銅錢捏在手心,貼在黃真人身上,然後心裏默念天盤教的心法,這個心法我每背一次,心裏都很安靜,而且覺得舒服,覺得腦袋也清楚了一些。”


    王曉茹覺得可以試一下,就說:“天盤教的心法,我們倆不會啊?”


    應德說:“也不多,我說一句,你們跟著說一句,你們腦袋比我好,有幾遍就會了。”


    劉振東想天盤教和歸一派有淵源,說不定可以,在這裏也沒有別的辦法,隻能試試。應德看二人同意,便拿出銅錢銅牌,劉振東王曉茹也捏好放在左手心。應德問準備好了沒?劉振東和王曉茹點點頭。應德點一下頭,三人一起將左手心的銅錢銅牌壓在黃福仁身上。


    應德念道:“天九行一,地赤離罡。”念完後等了一下,劉振東王曉茹馬上也輕聲念了這一句。


    “”星流爻洞,月定木易。”


    “上承星漢,中磨煉界。”


    “入中成凡,陰受育沌。”


    “屢俯開璨,出恪盡體。”


    “兆陽奪萃,盤落陰宮。”


    “一念為生,二念為長。”


    “三念為合,九九歸一。”


    應德念一句,劉振東王曉茹跟著念一句,領著念了五六遍,劉振東王曉茹也背下了,各自嘴裏輕聲的念著天盤教的心法。


    沒有被反噬,也沒有效果。劉振東王曉茹懷疑這樣有沒有用,一邊手貼在黃福仁身上,一邊念著天盤教心法,一邊想著有沒有用,應德繼續專心的念著天盤教的心法。一會後,黃福仁沒有再嚴重,劉振東王曉茹才感覺可能有用,閉著眼睛專心的念起來。


    漸漸的,他們感覺到黃福仁的身體抖動慢了,手心裏的銅牌銅錢發熱,甚至有點發燙,之前因為在廟外被邪祟吸走的生機,好像又迴來了,這會身體覺得充滿了力量。


    三人睜開眼睛相互看了一下,微微點點頭,繼續開始專心念天盤教心法,就這樣,三人為黃福仁驅除心魔護法。


    天空中一輪圓月發著冷冷的光,子夜十二點一過,黃福仁全身像充滿氣一樣衣服鼓脹著飄起來,廟外麵吹著狂風,樹枝嘩嘩作響,外麵一片哭聲,吼叫,咒罵,哀怨之聲,不知道是這裏的陰靈在哭吼,還是風的唿嘯聲。一個小時後,外麵空中出現了空氣波動,空中的壓力越來越大,要把這石塢村壓扁。壓力不斷向廟門逼近,突然,空中發出劇烈的爆破聲,在石塢村上空的一層阻擋被壓破,壓力迅速衝進廟門,衝向三人。


    三人以為邪祟逼近,卻不想躲避,黃福仁鼓起的氣正慢慢消散,全身的痛苦已大大緩解,臉上的五官已經正常,這時躲避會前功盡棄。正當三人任由這股氣壓衝撞自己,卻感覺這股壓力像一股能量,猛烈而又能承受的輸入自己的身體,不一會,有些疲乏的身體又充滿了力量。


    廟外的壓力繼續加大,時不時的在空中有爆破聲,這是天道還是什麽別的神仙大能將石塢村幾十年形成的陰靈修煉的空間給摧毀,讓石塢村的空間與外界融為一體,成為正常人類生存的空間。


    這種強大的壓力撕破了空間,又撕碎了寄生在石塢村的所有陰靈。一部分空間壓力不斷傳輸給劉振東王曉茹應德三人。


    這時,黃福仁說道:“趕快坐下,靜心,聚氣,將所有意念聚集到丹田上,不要抵抗我的反力,雙手放在我的後背上。”原來黃福仁已經清醒,眼睛裏透著清澈和激動。


    三人不明白什麽意思,但還是按照黃福仁的話坐在地上,雙掌貼在黃福仁後背。貼上後手上感受到黃福仁的身體滲出一陣陣暖流。


    黃福仁厲聲說:“記住,心守意念,聚氣丹田。不可分心,這是你們的大機緣。”


    三人一聽有好事,馬上按黃福仁的話,將腦中意念從眼,到鼻,到心,最後守在丹田,用意念將全身之氣吸到丹田匯聚起來。


    剛開始黃福仁的暖流傳到三人的身上,覺得很舒服,隨著暖流的加大,身體越來越熱,然後發燙,全身骨骼疼痛,接下來是每一個毛孔都在痛。


    應德因為習天盤教的心法時間長一些,感受到黃福仁在借助這股空壓在傳功力,疼痛雖然難耐,但沒有想過放棄。


    劉振東和王曉茹不知道這是幹什麽,隻覺得疼痛堅持不住想撤迴手,誰知手卻撤不下來,被牢牢的吸附在黃福仁的身上。


    黃福仁沉聲道:“守住丹田,不可分心。”


    二人咬牙堅持,將所有意念集中到自己的腹部。強烈的灼熱感,全身的疼痛,又是劇烈的頭疼,三人的臉通紅。


    外麵的空間壓力不斷增強,從廟門中傳進來的功力越來越強勁,三人感覺時間過得好慢好慢,都覺得過了好長時間,還沒有結束的跡象。


    在巨大的痛苦中,一秒都是難挨,一分鍾漫長,一小時等不到頭。三人在堅持中堅持,覺得日月星辰轉過了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身體在一個高山上,四季變化迅速,一陣春天,春暖花開,一陣夏天,滾燙似火,一陣秋意盎然,景色宜人,一陣大雪紛飛,如墜冰窖。


    身邊認識的親人一個個離他們而去,身體從高山上飄起來,俯看著下麵的石塢村,村民在勞作,說話。


    一直往高飄,看到整個慈溪城燈火通明,車流不息。


    又高了一些,看到海水拍打著岩石,大陸上的人群熙熙攘攘,海水中的輪船像樹葉一樣在飄蕩。


    越來越高,看見西部光禿禿的山上零星的有些雪白,群山連綿,直通蒼穹。


    飄出了地界,看到一個藍色的巨大的球在旋轉,又飄過一個巨大的月盤,冷冷的炎光裏有紅色的火柱在噴發。


    最後飄入無盡的黑暗星空中,這種黑暗使三人喘不上氣,憋的大腦空白,雙眼翻白,感覺無力,最後放棄,就這樣在這無盡的黑暗中飄蕩去吧。


    突然,周圍聚集起了亂石,亂石高速旋轉,碰撞,一直到形成一個球狀,球狀向三人飄來,越來越大,一直到巨大,直到快到三人跟前,球狀大到三人如塵埃一般。突然,超巨大的球狀爆開,產生的粉末衝擊力將三人快速推向黑暗的深淵。


    臘月二十三,農曆小年,傳說這天灶神上天稟明一年來的工作,主要是人間對神明的敬畏和供奉情況,所以人們在送灶神時,總念叨一句話:上天言好事。遠處的二踢腳破空爆炸,聲音傳的很遠。年開始了。昏迷了一天一夜的劉振東王曉茹應德三人躺在石塢村村廟的地上。旁邊是正在打坐的黃福仁,滿麵紅光,身板挺直,臉上散發著道門高人的氣息,卻又能容世間萬物的慈祥。


    看著劉振東三人分別睜開眼睛醒來,黃福仁收功,笑著說道:“醒來了,感覺怎樣?”


    應德最先起身,朝黃福仁深深的鞠了一躬,說:“謝謝真人賜予功法。”


    王曉茹起身後說:“怎麽感覺這麽精神,這一覺睡的舒服。”劉振東翻起身,蹦了快有兩米高,要不是廟裏高大,頭都碰到房頂了,驚奇的問道:“真人,咋這麽精神頭足,感覺隨便都能竄上房頂。”


    黃福仁笑笑,正色的說道:“我與你三人同屬歸一派,加上屬於同宗的天盤教,相互成就,終使天道降臨,祖師認可,將歸一派功法悉數傳於你三人,我也晉升天師境界。破除陰靈空間,是歸一派祖師特派我師父鬼道人破除的不到破除了陰靈空間,還傳我們功法,然後飛升而去。”


    三人聽後,驚奇和興奮,忍不住要試一下自己得到什麽功法,又聽黃福仁說道:“天道循環,果不其然。石塢村百年前將拜火教教主之女扣留,欲交於官府,被族長兒子看中,強行婚配,生下男嬰,該女為逃脫村民控製,抱著嬰兒跳入山澗,村人尋找未見屍骨,從此石塢村欠下了一次劫難。”


    劉振東問道:“難道一個人的惡事,要全村人都承擔?”


    黃福仁搖搖頭說道:“當時石塢村九成人為石姓,像我黃姓和其他姓很少,欠下劫難的也是與族長宗族近的,劫難到來時,也是從當時族長一族開始的。”


    王曉茹說道:“怪不得石塢村開始死人時從老到小,看來老的那一輩離當時的事件更近。”


    劉振東又問道:“真人,噢,不對,天師,當初石塢村不是扣留的是拜火教教主之女嗎,怎麽後來是紫火教來尋仇?”


    黃福仁說道:“以後叫真人,老黃都可以,不可叫天師,我覺得自己的功德還離天師很遠,再說咱們歸一派還沒重建起來,別的門派會聽見笑話。你問的紫火教,其實是拜火教的分支,因為拜火教的名聲不是太好,名字換了幾個,最後有些名字的教派就成了分支,不過和拜火教是一體的,拜火教對分支的管控很強。問你們一個問題,你們知道拜火教曾經在咱們這兒叫什麽教?”


    三人一時一頭霧水。拜火教和紫火教是一個教的話,那就是馬來的教派,什麽時間在大陸發展了,完全沒有印象,再說除了幾個大派門,三人對現在江湖上的門派幾乎不知道,何況是以前存在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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