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陽一把捏住鸚鵡,唇角輕勾:“我輕輕一捏,它就沒了。你真的不心疼?”


    【不是吧?鸚鵡有什麽錯?你敢動它試試,我跟你拚了!】


    陳絳氣急想衝出去。


    檀飛用力拽住搖頭,對方武力很高不能魯莽。


    鍾元祿弓著身子垂頭:“悉聽尊便。能死在萬將軍手裏,是它的榮幸。”


    “哈哈哈。果然是窩囊廢。”萬陽用力捏死鸚鵡,嫌棄丟迴去。


    他大踏步轉身離開,對這種掌控生死的感覺相當著迷。


    鍾元祿接住鸚鵡捧在手心。


    陳絳第一時間衝出來,發覺鸚鵡僵硬躺著已經沒了。


    【養鳥人士火冒三丈,看我的四十米大刀!我要砍了他!】


    鍾元祿收緊拳頭將鳥護在胸口:“此事我確實無能為力,你們走吧。”


    他轉身,腰又彎了些。


    不管以前還是現在,什麽都護不住。每日如陰溝裏的老鼠,毫無尊嚴活著。


    可他必須活著,必須活著……


    “是皇上嗎?帶來災禍的幕後黑手。”陳絳轉頭詢問。


    能號令當朝將軍,讓知府連反抗的念頭都不敢有。


    除了天子還有誰?


    鍾元祿轉身苦澀一笑:“知道了又能怎麽樣?不犧牲一些人消除帝王的猜忌,隻會招來更大的災禍。皇上已經老了,說不定下一任會是個明君。我隻能這樣盼望著……”


    【昏君!這算什麽皇上!幹脆直接反了他丫的!好過窩囊活著。】


    網友們義憤填膺。


    陳絳反對:“這樣不對。即使……”


    “這位姑娘,光有一顆正義的心沒用。此次來的不過是一隻鳥,能造成多大災害?阻止這次,下次來的便是全副武裝的大軍。那時還會有人活下來嗎?”鍾元祿悲涼搖頭。


    陳絳啞口無言。


    徐戒酒上前一步:“一隻鳥?那是普通的鳥嗎?你可知前不久清源府的海嘯?水淹整座城,死傷無數。引發災難的僅僅是條魚。特意運來的鳥,怎麽可能簡單。”


    陳絳反應過來:“那隻鳥是不是被鬱涯訓練過?他怎麽淨不幹人事。”


    段霖驚訝:“你認識鬱家少主?莫非清源府出事時你在?”


    “對啊,怎麽了?”陳絳即刻轉身,“沒時間浪費。我們先找到那隻鳥,再找控製鳥的哨子。不論毀掉還是偷走,決計不能讓它危害百姓。檀飛,由你拖住那個將軍。”


    鍾元祿手收緊:“這位姑娘,仙頂之關的事不勞你們插手。請不要做多餘的事。”


    “就算老王老子來了,救人也不是多餘的事!誰也攔不住,我說的!”陳絳無比堅定。


    犧牲一些人,救整座城?


    放屁!


    人命就是人命,不存在高低貴賤。一人要救,百人也要救!


    她不懂什麽陰謀詭計,隻知道人命大過天!


    鍾元祿頓時紅了眼眶,手微顫落下一滴淚:“你們行動前,聽聽我的故事吧。我叫鍾元祿,祖籍山腳下的雲仙村。村民勤勞樸實,靠山吃山。每日過著平平淡淡的安寧生活。”


    長在山下的孩子,從記事起便爬樹上山。什麽野果、野雞,手到擒來。


    山裏有種特別品種的鸚鵡,村民每家每戶都會養上一隻。


    它們是夥伴,也是家人。


    那時候陽光正好,草地翠綠,到處歡聲笑語。


    “我摘的果子比你的甜。呸呸呸,你那個好苦啊!”


    “樹上有隻毛毛蟲。看我抓去嚇唬他們。”


    兒時的玩伴,那些快樂時光恍若昨日。


    “我娘喊我迴家吃飯,先走了!”


    然後一個個都走了,永遠停留在孩童時的模樣……


    迴想過往,鍾元祿淚流滿麵:“那一日,我上山想摘最大最甜的野果。歡歡喜喜進山,迴來時看到火光。一個少年將軍騎在馬上。他俯視我,像在看一具屍體。”


    “萬將軍,東西沒找到。整個村就剩他了。要殺了嗎?”


    少年將軍不屑一笑:“原來找錯地方了。留著他吧。說不定以後有用。”


    那群身穿鎧甲的人揚長而去,留下一無所有的他。


    火光映照著他小小的身影,恍若無情的巨獸在大聲嘲笑……


    鍾元祿垂眸:“我想報仇,一路追查。瓊林宴上,我鬥膽麵聖指認仇人。皇上輕輕一笑,道一句萬愛卿果然忠心耿耿。殺錯了人,所以彌補我這個唯一的幸存者知府之位。”


    “我恨過,又能怎麽樣呢?我死了,雲仙村便徹底不存在了。所以我要活著,隻能活著。或許我活得夠久,便能看到撥開雲霧見青天的時候。我連自己都救不了,何談救別人。”


    【太慘了。皇帝真不是人,趕緊死翹翹讓位吧。】


    為了活著,他可以卑微,可以退到毫無底線。


    陳絳明白了:“知府大人什麽都不用做,我們去做便好。上麵追究下來,你隻需明哲保身。人是我們救的,和你無關。你什麽都不知道,明白嗎?我們走吧。”


    她毫不猶豫離去。


    徐戒酒等人跟上。段霖欲言又止,最後也走了。


    師爺看著他們的背影,心急火燎:“大人,你看……”


    眼中神色複雜,鍾元祿緊緊握著鸚鵡:“隨他們去吧。”


    “唉。”師爺歎口氣,實在放心不下追上去,“我去看看,隻是看看。”


    四周再無人,鍾元祿直起腰杆慢慢展開雙手……


    出了府衙,陳絳馬不停蹄趕路:“鳥被安置在什麽地方?”


    段霖緊跟其後:“驛站。不少人看守,我們根本無法接近。偷哨子更不可能,萬將軍自成名從無敵手。別說你,我們所有人都不夠他一個人打的。”


    陳絳看向檀飛問:“牽製住他,能做到嗎?”


    “我試試。隨時聯係。”檀飛躍上屋頂,眨眼不見蹤影。


    高手!


    段霖突然有了信心:“如果能牽製住萬將軍,說不定能成。”


    “不是說不定,而是一定要成。”陳絳想到個主意,“有勞你當誘餌。”


    “什麽?”段霖一臉懵。


    什麽誘餌?


    驛站。


    門口士兵把守,誰來都不讓進。


    陳絳使眼色。


    段霖不情不願整理下衣裳,裝腔作勢走過去:“我要見萬將軍。”


    兩個士兵對視一眼。拱手後,一個士兵進去稟報。


    沒多久,一隊士兵出來捉拿。


    段霖見狀,拔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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