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對許陵光所說的解毒並不抱希望,桑枝還是帶著許陵光去找絜鉤草。


    “絜鉤草數量不多,而且大部分都生長在絜鉤頻繁出沒的地方,並不容易找到。”


    桑枝一邊踩著雜草前行,一邊給許陵光打預防針。


    “沒事,先找找看。”


    許陵光說:“就算一時半會兒找不到絜鉤草,能找到其他有用的靈藥也不錯。”


    還有一點他沒說,許陵光其實覺得要是能弄到一點絜鉤的皮毛,甚至活捉一隻絜鉤就更好了。


    如果能直接從絜鉤身上取樣,能更簡單方便地弄清楚這毒到底是什麽。


    不過這話可不能讓小崽子知道,不然多半要鬧脾氣不帶他出來。


    兩人小心在樹林之中穿行。


    封丘雖然名為“丘”,但其實並沒有丘陵山峰,而是長滿了樹木。


    這些樹和尋常的樹也不太一樣,樹幹粗長筆直,樹枝分叉少,比較大的樹枝向著四周平展生長,比較小的樹枝則多對生,成片成片的生長,這一點其實很像杉樹。


    但和杉樹不同的是,它的樹皮是灰白色,呈現一圈圈眼睛一樣的螺旋裂紋。樹葉枯黃卻不落,形狀類似羽毛。


    尤其是它不開花卻結果,枝幹連接處長著一顆一顆擠在一起的暗紅色果實。


    遠遠看過去,密恐都要犯了。


    許陵光吸了口氣,忍著惡心撿了一些果子揣上。


    這是他新養成的習慣,新鮮的沒見過的植物,都要撿來研究一番,說不定能發現什麽妙用。


    倒是桑枝看見他竟然去撿惡心的紅果子,嫌棄地說:“你怎麽什麽都撿?這東西的汁液碰了會爛手。”


    許陵光笑眯眯:“我沒見過,好奇。”


    桑枝就不說話了,他露出一個不理解的眼神,轉過頭繼續在樹林之間穿行。


    走了沒一會兒,又忍不住將自己琢磨出來的生存法則像模像樣地教給許陵光:


    “絜鉤晝伏夜出,晚上很喜歡掛在這些樹上休息,這些紅果子好像也是它們的食物之一。”


    “所以晚上絕對不能在封丘亂走,看著風平浪靜,說不定就有一大群絜鉤掛在樹頂上看著你,運氣不好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但你別以為白天就安全了,有時候運氣不好,也會遇到白天出來覓食的絜鉤。它們不是懼怕白天,隻是白天不怎麽愛出來而已。”


    “要是真遇上了,也千萬別往樹多的地方跑,它們在樹林裏的速度要快很多。最好往樹少的開闊地方跑,別看它們長著翅膀,但其實身體太重了根本飛不起來,往平地跑它們就追不上了,地洞是最安全的,它們翅膀太大鑽不進來。”


    小崽子年紀不大,倒是挺愛操心。


    “嗯,我都記下了。”


    許陵光並沒有桑枝年紀小就輕視他的話,而是認真記下了。


    桑枝年紀這麽小,受了傷還能獨自在封丘生活一年多,足以證明他的厲害了。


    倒是桑枝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咕噥說:“你不要不信,這都是我一點點總結出來的。”


    許陵光說:“我沒有不信,你這麽厲害,我肯定聽你的。”


    他說得都是實話,倒是桑枝一副將信將疑的樣子,臉頰還有點紅,耳朵也不自在地上下動了動,咕噥說:“之前我遇見過莊子來的人,但他們覺得我年紀小,都不在意我說的話。”


    雖然莊子裏的族人將他們一家人驅逐了出來,但不論是爹娘還是桑枝,都從來沒有怨恨過族人。


    這也是所有族人都默契認同的生存規則。


    絜鉤的毒太可怕了,一旦沾上就必死無疑。大部分受傷中毒的族人為了保護剩下的親人們,都會自覺離開。


    反而是少部分自私不願離開的族人,會被所有人唾棄。


    許陵光摸摸桑枝毛茸茸的大耳朵,說:“那是他們不知道你多厲害。”


    桑枝不好意思地抿抿唇,轉過頭繼續在林間穿行。


    許陵光看見他紅撲撲的側臉,不由感慨。


    小崽子真可愛啊。


    .


    桑枝明顯對封丘很熟悉,許陵光跟著他在樹林裏穿行,一路上都沒遇見什麽危險,倒是順利采摘了不少靈藥。


    桑枝不認識這些靈藥,在他看來這些東西就和野草差不多,有一些甚至還有毒。


    但見許陵光都寶貝一樣地采下來,他疑惑地蹲在旁邊看著,終於忍不住問:“你摘這些有什麽用?”


    許陵光說:“煉丹。”


    桑枝不懂什麽是煉丹,他們一族世代在封丘生活,從沒見到外麵的“人”,更不知道外麵的世界是什麽樣子。


    許陵光耐心給他解釋:“丹藥有很多用途,你昨天吃的辟穀丹就是丹藥的一種,一顆就可以讓你三天不餓肚子。還有的可以治傷續命,也可以防身自保。”


    他晃了晃剛剛挖下來的一株蛇腸草:“像這種草有劇毒,見血封喉,不過煉成藥汁後用來浸泡箭矢,用來捕獵或者對付敵人會更有用。”


    桑枝聽得眼睛發亮:“真的嗎?煉丹這麽厲害?”


    他聽得向往,猶猶豫豫地問:“那我可以學嗎?”


    說完又覺得這麽厲害的東西,他和許陵光也才認識兩天,對方未必願意教給他,又小聲說:“算了,我就問問。”


    許陵光將新鮮的蛇腸草收起來,拍拍手站起身,笑眯眯地說:“教你也不是不可以,不過有個條件。”


    桑枝猛地抬起頭:“什麽條件?”


    許陵光說:“你得配合我找到解毒的辦法,等你的腿傷治好了,我就教你煉丹。”


    桑枝緩緩瞪大了眼睛看他,表情有點傻乎乎的。


    許陵光趁機摸摸他手感很好的頭毛,說:“走啦。”


    桑枝暈暈乎乎跟上他,過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正事,說:“不能再往前走了,我們得迴去了,不然太陽下山之前趕不迴去。”


    許陵光聽勸地和他一起折返迴去。


    但可惜好運氣沒有一直眷顧他們,走到半路時桑枝的身體忽然緊繃起來,警惕地四周掃視一番後,拉著許陵光躲到了一團茂盛的藤蔓之中。


    他很熟練地用藤蔓把自己和許陵光蓋好,又從口袋裏拿出兩顆青綠果實,用氣音和許陵光說:“把這個抹在臉上和手臂上。”


    許陵光一邊照做一邊張望四周,但他並沒有察覺有什麽不對:“怎麽了?”


    “絜鉤來了。快抹,別說話也別動。”


    桑枝小聲說了一句,之後緊繃著臉快速將裸露在外的部位都抹了一遍,然後就一動不動地盯著前方。


    許陵光學著他的樣子照做。


    被桑枝的緊張感染,他也屏氣凝神透過藤蔓縫隙盯著前方的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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