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枝坐在角落裏,抱著膝蓋低低“嗯”了一聲。


    “你沒有中毒,明天一早你可以順著這個方向一直往前走,走到太陽快落山的時候,就可以看到莊子了。”


    說著他又看了許陵光一眼,一瘸一拐地爬起來在籃子裏翻了翻,找出一把破舊的弓箭:“這是我爹用過的弓箭,族人都認得。”


    “你到時候就說是我爹讓你過來的,雖然你長得醜,但看在我爹的份上,他們應該會收留你。”


    桑枝像是在辯解什麽一樣,又小聲補充說:“隻要沒有中毒,他們不會太排斥你。”


    許陵光接過舊弓,目光注視著他。


    坐在牆角的人就丁點大一團,抱著膝蓋縮起來的時候,看上去比羽融妘風他們沒大上多少。


    但說話的語氣倒是老成,明明都自顧不暇了,竟然還像模像樣地給他這個大人謀劃安排去處。


    許陵光問:“我走了,那你呢?”


    桑枝耳朵動了動,下巴枕在手臂上,無所謂地說:“我當然要守在這裏。”


    要是有機會,他還想把茅草屋蓋起來。


    等他毒發不能動的時候,就去茅草屋裏躺著,死也要死在自己家裏。


    當然這些悄咪.咪的打算他並不準備跟許陵光分享,他哼了一聲,說:“我儲存的食物不多,可養不起你這麽大一個醜八怪。”


    許陵光覺得他別別扭扭的樣子有點可愛,伸手快速摸了下他的耳朵,在他反應過來之前說:“我也沒有說要讓你養,我有辟穀丹。”


    他拿出一瓶丹藥辟穀丹晃了晃。


    桑枝顯然沒聽過辟穀丹,露出不以為意的表情:“這是什麽東西?看著沒有肉幹好吃,也不飽肚子。”


    許陵光自己吃了一顆辟穀丹,又眼疾手快塞了一顆到他嘴裏:“你試試不就知道了,包吃飽的。”


    辟穀丹的味道不算好,桑枝一張嘴就要吐,許陵光捏住他的嘴巴,不讓他吐出來:“不許吐,浪費可不是好習慣。這一粒辟穀丹能頂三天呢。”


    桑枝瞪大了眼睛,將信將疑地咽下去。


    許陵光一鬆開手,他立刻嫌棄地呸呸了兩聲:“好難吃。”


    許陵光嘀咕:“也沒有那麽難吃吧?能填飽肚子就行。”


    主要是材料有限,不然他還能多煉製幾種口味,改良一下味道。


    但現在有的吃就不錯了,隻能將就將就。


    畢竟就現在外麵這個情況,冒著風險去打獵填飽肚子可不是什麽明智的選擇。


    桑枝原本要反駁他,但一直咕咕抗議的肚子在辟穀丹吞下去後,好像確實得到了安撫。


    他確認了一下,臉上露出驚奇的表情。


    喃喃自語著摸了摸肚子:“好像真的不餓了。”


    桑枝反應過來後睜大了眼睛看許陵光:“比吃肉還要飽。”


    他已經好久沒有吃過肉了,餓肚子更是家常便飯。


    僅有的食物是爹娘之前曬好的肉幹,但他根本不舍得吃,一直放在家裏。


    要不是茅草屋被破壞了,他原本準備把肉幹留到臨死前再吃的。


    看著小崽子一臉驚奇,許陵光生出一點自豪,他挑了挑眉毛,說:“怎麽樣,沒騙你吧?”


    他掃了一眼小崽子寶貝一樣放在旁邊的肉幹,說:“那肉幹我看都放壞了,你留著做個紀念還行,可別再吃了。這些辟穀丹夠我們撐上一陣子了。”


    說完拍拍身邊的位置,招手道:“你坐過來,我看看你的傷。”


    許陵光為了自保研究了不少毒丹,對毒自然有所研究,他剛才就很好奇絜鉤身上的到底是什麽毒了。


    誰知道桑枝一聽眉毛就打成結,警惕地望著他:“絜鉤的毒會傳染,祭司伯伯說這是詛咒,無藥可解,一旦碰上了,就隻能逐漸衰竭而死。”


    他爹死之前,毒性已經蔓延了半邊身體,身上皮膚變成了皸裂的樹皮樣子,非常可怕。


    平時爹爹上藥之前,都不敢在家裏,而是遠遠躲到一邊去,上好了藥再裹上厚厚的衣物,才敢讓娘和他靠近。


    桑枝知道這毒的厲害,一直盡量和許陵光保持距離,免得不小心將毒過給他。


    許陵光見他一副生怕將毒過給自己的樣子,笑了下用布將雙手包裹起來:“我知道,我會很小心的,我隻是想看看這是什麽毒,有沒有辦法解開。”


    桑枝顯然並不太相信他,眼神將信將疑。


    但許陵光堅持,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慢吞吞地坐過來,小心翼翼地將褲腿撩起來,再三叮囑說:


    “你看看就行,不要碰到。”


    許陵光“嗯”了聲,俯身觀察他腿上的傷。


    桑枝整條左小腿在毒性的侵蝕下都已經萎縮,有小部分已經開始往大腿蔓延,青灰色的皮膚皺巴巴如同老樹皮,樹皮中間裂開一道長長的無法愈合的傷口,就是當初被絜鉤抓傷的地方。


    在毒性的作用下,傷口一直無法愈合,皮肉都變成了青灰色,隱隱散發出和絜鉤身上一樣的腥臭味道。


    許陵光隔著布輕觸傷口:“平時會疼嗎?”


    桑枝搖搖頭:“不怎麽痛了,時間長了就木了,就是鈍鈍的,沒有另一條腿靈活。”


    “你被抓傷多久了?”


    “一年兩個月十二天。”桑枝沒有遲疑地說。


    許陵光抬眸看他一眼,這一天是他父母亡故的日子。


    這小崽子表麵看起來已經接受了父母不在的事實,但實際上連哪一天都記得清清楚楚。


    “那毒素蔓延得並不快。”


    許陵光又問:“試過將中毒的部位挖掉嗎?”


    桑枝點點頭:“莊裏的其他人試過,但是挖掉之後毒性反而蔓延的更快,半個月不到就死了。要是不挖的話,每天用絜鉤草塗抹傷口,還可以多活幾年。”


    “絜鉤草?就是昨天往腿上塗的那種藥草?”


    “嗯,這種草隻有封丘才長,顏色也和絜鉤皮毛的顏色很像,就叫它絜鉤草了。”


    許陵光:“絜鉤草還有嗎?”


    桑枝搖搖頭:“之前找到的昨天都用完了。”


    許陵光想了想,說:“那我們先去找點絜鉤草看看。”


    絜鉤生活在封丘,這種草又生長在絜鉤附近,顏色還與絜鉤皮毛顏色相似,結合這藥草能延緩毒發來看,肯定不是巧合。


    多半能克製絜鉤的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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