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安靜得令人心悸,連一絲風都沒有,好似時間在此刻凝固了一般。


    方才那淩厲的攻勢,就如同一場虛幻的夢境,若不是烏蘭身上那觸目驚心的傷口還在汩汩冒血,真讓人懷疑剛才對他發起攻擊的隻是空氣而已。


    烏蘭瞪大雙眼,警覺地環顧著四周,不放過任何一個細微的動靜。


    然而,長時間的高度緊張讓他的神經幾乎快要崩斷。


    就在這時,一股強烈的不適感從喉嚨處湧起,像是有什麽東西在裏麵翻滾攪動。


    突然間,烏蘭隻覺得喉嚨一熱,接著便是一陣難以忍受的腥甜味道直衝腦門。


    “噗!”


    伴隨著一聲沉悶的聲響,一大口黑色的鮮血從他口中噴湧而出,濺落在身前的地上,形成了一幅詭異而恐怖的畫麵。


    烏蘭滿臉驚愕,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吐出的黑血。


    直到此刻,他才如夢初醒般意識到,那射向他的箭矢竟然塗滿了致命的毒藥!


    可是,一切都太晚了。


    毒性以驚人的速度蔓延開來,迅速侵入他的骨髓和五髒六腑。


    烏蘭的視線開始模糊不清,眼前的景象變得混亂不堪。


    他拚命想要保持清醒,但身體卻完全不受控製。


    終於,在一陣劇烈的顫抖之後,烏蘭無力地向前撲倒在地,重重地摔在了冰冷堅硬的地麵上。


    隨著最後一口氣從他的口鼻中緩緩逸出,烏蘭的七竅也開始滲出血跡,至死都未能知曉到底是誰想要奪取他的性命。


    金碧輝煌的大殿之中,齊越揚端坐在龍椅上,聽著下方的大臣們討論。


    一位姓李的大臣率先拱手向前一步,麵色憂慮地開口道:“皇上,匈奴來使烏蘭不知為何竟離奇失蹤了,此事恐怕是有人在背後暗中搗鬼啊!”


    話音剛落,另一位姓張的大臣緊接著附和道:“是啊皇上,此事非同小可,必須要徹查清楚才行啊!”


    一旁的王大人卻是冷哼一聲,滿臉不屑與不滿地反駁道:“哼,區區一個小小的匈奴來使,在咱們京城失蹤了,難不成還要怪罪到我們頭上來不成?”


    齊越揚聽著眾臣的爭論,不禁微微皺眉,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幾位大臣各執一詞,吵得不可開交,讓他感到一陣頭疼。


    羅公公一路小跑著匆匆來到養心殿前,還未進門,便聽見殿內傳來陣陣嘈雜的說話聲。


    羅公公停下腳步,有些疑惑地轉頭看向身旁的小廈子,壓低聲音問道:“皇上這是在跟誰在裏頭說話呢?”


    小廈子連忙湊近羅公公的耳畔,輕聲迴答道:“迴公公的話,是鴻臚寺和大理寺的幾位大人正在裏麵麵聖議事呢。”


    羅公公不由得皺起了眉頭,輕輕歎了一口氣。


    既然如此,那他也不好貿然進去打擾,於是隻好靜靜地站在門口守候著,等待合適的時機再進去稟報要事。


    齊越揚輕抿了一口手中的茶水,隻覺得一股涼意順著喉嚨滑入腹中,不禁皺起眉頭,這茶顯然已經涼透了。


    他無奈地搖了搖頭,將茶杯緩緩放迴桌上。


    “好了,都給朕閉嘴!”齊越揚麵色一沉,冷聲喝道。


    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猶如一道驚雷在大殿內炸響。


    原本還在交頭接耳竊竊私語的大臣們瞬間噤若寒蟬,紛紛閉上嘴巴,偌大的宮室頓時鴉雀無聲。


    齊越揚目光如炬,掃視著下方站立的群臣,最後定格在為首的一名大臣身上:“來使失蹤,此乃關乎我大曆朝國威之事,豈容有失?大理寺卿,此事便交由你們大理寺去徹查,務必給朕、給匈奴還有天下百姓一個滿意的交代!”


    被點名的大理寺卿不敢怠慢,趕忙向前一步,恭敬地行了個大禮,朗聲道:“是,陛下放心,微臣定當不辱使命,全力以赴查明真相。”


    齊越揚微微頷首,緊接著又轉頭看向另一名官員:“鴻臚寺卿,你要好生招待匈奴來使,萬不可有絲毫疏忽懈怠,以免丟了我大曆朝的臉麵。”


    “遵命,陛下。”鴻臚寺卿連忙應諾。


    “此事暫且如此安排,若期間再有任何異樣情況發生,須得盡快稟報於朕知曉。”


    齊越揚頓了頓,見眾大臣皆低頭垂手而立,神色恭謹,這才稍稍緩和了語氣,“諸位愛卿連日操勞國事,想來也是頗為疲憊,今日就先到此為止吧,都早些迴去歇息。”


    “謝陛下隆恩,臣等告退。”幾位大臣齊聲高唿,隨後齊齊跪地叩頭行禮,而後弓著身子緩緩退出養心殿,直至身影消失在門外方才直起身來。


    羅公公見大臣們都走了,連忙從禦茶房宮女手中接過茶水,端了進去。


    “皇上,奴才有事要報。”羅公公畢恭畢敬地躬身行禮,而後將手中托盤裏的茶水放置於齊越揚麵前長桌上。


    齊越揚微微抬起頭,漫不經心地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小口那散發著淡淡清香的茶水,隨後不緊不慢地問道:“何事?”


    羅公公咽了咽口水,似乎有些猶豫,但最終還是囁嚅著開了口:“啟稟皇上,影羽大人……他、他兩日前就失去聯係了。”


    聽到這話,齊越揚原本鬆弛的神情瞬間變得嚴肅起來,猛地放下手中的茶碗,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


    接著,他臉色一沉,厲聲道:“如此重要之事,為何直到此刻才來稟報?你們究竟是怎麽辦事的!”


    羅公公嚇得渾身一抖,臉上擠出一個比哭還要難看許多的表情,慌忙解釋道:“迴皇上,暗衛們平日裏皆有各自事務需要處理,有時暫時無法取得聯係也屬正常情況。況且,以往影羽大人若是遇到特殊狀況,通常會通過訓練有素的信鴿向宮中傳遞消息。可這次,影羽大人的信鴿竟然已經整整兩日未歸了。”


    齊越揚皺起眉頭,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擔憂之色,連忙追問:“那可有派人前去調查此事?”


    羅公公戰戰兢兢地點點頭,聲音略帶顫抖地迴答道:“迴皇上,奴才早已安排人手去徹查此事,隻可惜……幕後之人手段極其高明,行事滴水不漏,並未留下絲毫蛛絲馬跡可供追查啊。”


    話音未落,齊越揚已是怒不可遏。


    隻見他猛然揮動手臂,一股強大的力量席卷而出,直接將桌上的茶水掀翻在地。


    伴隨著一陣清脆的破裂聲,精美的瓷碗摔得粉碎,滿地都是破碎的瓷片和四濺的茶水。


    羅公公見狀,驚恐萬分,當即雙膝跪地,磕頭如搗蒜般說道:“皇上息怒啊!”


    整個養心殿靜得連根針落地的聲音都能聽見。


    良久,齊越揚唿出一口濁氣,頹然地坐在椅子上,喃喃開口:“羅全,她一定都知曉了。”


    春天,大自然從沉睡中蘇醒過來一般,處處呈現出一派生機勃勃、萬物複蘇的景象。


    永壽宮院子裏的海棠樹正綻放著絢爛的花朵,宛如天邊的雲霞飄落凡間,形成了一片嬌豔欲滴的粉紅色花海。


    季淑離靜靜地坐在樹下的秋千之上,微微晃動著身軀。


    這架秋千原本是特意為衡兒所打造,但遺憾的是,衡兒再也無法享受這份快樂與溫馨。


    桃夭小心翼翼地推動著秋千,輕聲說道:“娘娘,聽說皇上今日在養心殿發了好大的火,就連羅公公也受了責罰。”


    季淑離伸手抓住秋千的藤蔓,將目光投向頭頂上方湛藍如洗的天空,神情淡然地迴應道:“連羅公公這般自幼便侍奉在皇上左右的老人都會遭受懲罰,由此看來,咱們這位皇上此次當真是氣得不輕啊。”


    桃夭聽後,不禁撅起紅潤的小嘴,略帶不滿地嘟囔起來:“娘娘您如今整天都在這永壽宮裏靜心養病,對於外界所發生之事一概不知。”


    季淑離嘴角噙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緩緩迴答道:“不過是一些瑣碎雜事罷了,本宮從前看得難道還少嗎?”


    桃夭適時閉上了嘴,推動著秋千不再說話。


    就在短短幾天時間之內,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京都所有的季氏醫館竟然全都被迫關門停業!


    不僅如此,就連京都周邊那些大大小小的城鎮也未能幸免,一家又一家與季氏有所往來的醫館接二連三地關上了大門。


    遠在千裏之外的淮陰侯早在第一時間就獲知了這個消息,不敢有絲毫耽擱,連夜奮筆疾書寫下一封書信,火速派人寄往京城的永壽宮。


    季淑離收到這封加急信件時,快速拆開信封,仔細閱讀起來。


    看完之後,她隻是默默地將信紙放置在了燭台旁邊,然後輕輕地點燃了它。


    那張薄薄的信紙瞬間被火焰吞噬,化作一團灰燼,最終被季淑離毫不猶豫地丟進了一旁的火盆之中。


    站在一旁的桃夭見此情形,臉色煞白,聲音顫抖地向季淑離解釋道:“娘娘,據說是大理寺那邊傳來的消息。他們聲稱在追捕烏蘭失蹤案的犯人的過程中,犯人受傷逃脫了。因此,大理寺下令關閉了所有的醫館,而且對於那些仍然開放營業的醫館,還特意派遣了人手進行嚴密看管。由於人手實在有限,所以我們季氏的醫館也不得不暫時關門停業。”


    聽完桃夭的這番話,季淑離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不屑的嗤笑:“哼,這樣的小把戲,也就是拿來哄哄那些不明真相的人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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