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謝姐姐是擔心我將平安自盡的罪名全攬在自盡身上?每日活在自責之中?”


    謝潤輕聲道:“確實有些。”


    “你前腳勸了她,她後腳自盡,別人想些什麽,議論些什麽還是其次。”


    “最怕的就是你自己鑽牛角尖。”


    所以謝潤才要來這一趟,為了試探景王的心意,也怕陸侍妾想不通,從此消沉。


    陸侍妾苦笑道:“謝主子不懂……我們這種小人物,在底層摸爬滾打十餘年,或許會有一兩分心善,但其實最是自私。”


    “我心疼她,但更心疼自己,又怎麽會因為平安讓自己一輩子消沉呢?”


    陸侍妾坦誠道:“平安她不會因為我的一兩句話就尋死覓活,她就是為安侍妾而死!”


    “她若真聽我的話,就該好好活著,尋求生機。她尋死……我心疼,更恨她愚忠。”


    “即便真的是我的錯,我也會說服自己沒有錯,好好的過著以後的日子……”


    謝潤聽完,“你這樣想,其實也挺好的。”


    陸侍妾憋了許久的眼淚忽然就奪眶而出。


    她捂著臉哭道:“有時候真恨自己沒出息。”


    “若要自私,就自私到底,可偏偏又心疼她,想到往日的姐妹情分,她對我也有諸多照顧……她如今死的這般淒慘,竟是連收屍的人都沒有,我又心中難安!”


    陸侍妾哭著捶床,“她怎麽就這麽固執呢?!”


    “安侍妾不值得呀!”


    “就因為安侍妾給了三兩銀子給她爹治病,她就把一條命給全賣了?!”


    “為這三兩銀子,前半輩子受盡委屈和欺辱,如今連死了都不清不白,無處下葬……你的命就這麽賤嗎?!”


    “再多的債,這些年你替安侍妾受辱、陪她吃苦,也該還盡了!”


    陸侍妾不能理解!


    也不認可!


    謝潤歎氣看著她許久,才對兩個丫頭道:“你們好好陪著你們主子。”


    “若有什麽需要的,隻派人來春山院問。”


    翠鳥忐忑道:“謝主子,您別擔心我家主子。她就這個脾性。”


    “如今哭出來反倒是好事。”


    “她把心裏的氣罵出來了,明日就好了,保不準還能上您的院子討茶喝。”


    正因難受哭的昏天黑地的陸侍妾:“……”


    出了清風院,謝潤的心情也不太好受。


    胸口沉悶,隻覺得壓著什麽東西。


    陶陶被害,她也生氣,也想過要報複,才咬牙堅持要查出真兇。


    如今查著查著,填補進去一條又一條的性命,卻又找不到真兇。


    月枝死,她不惋惜。


    但平安的死……令她心情很沉重。


    滿王府誰不知道平安是冤枉的?!


    可證據就是落在她身上,她說不清,辯不明,也沒有份量,就得死!


    不,也許她還可以苟活一段時間。


    隻是為了不牽累安侍妾,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平安提前結束了自己的性命。


    謝潤明知道真兇是誰,可沒有證據,她也處罰不了真兇,隻能看著平安枉死。


    迴到院子裏,謝潤沉默許久。


    自她成為側妃後,春山院不斷往外擴,連帶著把以前李庶妃居住的清竹院也給拆了修建進來。


    府裏人來往時都滿眼羨慕。


    如今她這院子,有梅林、竹林、假山花園……抬眼便是美景建築。


    看似榮寵加身,若有朝一日,她陷入平安一樣百口莫辯的處境時,景王會信任她嗎?


    這一刻,謝潤打了個寒顫。


    她隻覺自己如赤腳行走在冰峰之上,每一步都戰戰兢兢,如臨深淵。


    她不害人,但絕不能坐以待斃等著人來害。


    萬琳琅和方媛兒……總不能讓她們兩個幹幹淨淨的從這些事情裏脫身。


    第二日,謝潤醒的晚了些,懨懨的由著丫鬟伺候梳洗。


    廊下忽然就有丫頭冒著風雪進來,滿臉沉色道:“主子……四公子沒了。”


    謝潤的手忽然沒了力氣,拿著的玉釵摔落在地上。


    小紓連忙蹲下身子把玉釵撿起來,擦了幾下,“還好地上鋪了毛毯,玉釵沒摔壞,也沒留下痕跡。”


    這玉釵貴重,跌了可讓人心疼!


    謝潤沉沉的閉上眼。


    再睜眼時,一掃落寞情緒,眼底多了幾分冷然。


    “你剛剛的話,再說一遍?”


    小丫頭惴惴不安道:“安侍妾院裏一大早傳了消息給正院,說四公子高燒不退。”


    “李媽媽思量再三,遞了牌子去宮裏請禦醫,誰知道禦醫還沒到王府,四公子就沒了氣息。”


    謝潤深吸一口氣,“王爺王妃今日入宮了,一時半會怕迴不來。”


    “府裏方側妃被禁足……”


    作為景王府的側妃,謝潤這種時候沒辦法裝傻充愣,縮在院子裏不出去。


    謝潤問道:“安侍妾那如何了?”


    小丫頭:“聽說安侍妾好像是瘋了,抱著四公子的屍體不肯放,又哭又笑,一直在說些胡話……”


    謝潤立即起身,推開淡桃的手,“不用梳妝了,去讓春卷安排人,咱們直接去安侍妾院子裏。”


    淡桃向來謹慎,這會不安道:“主子,您這會去見安侍妾,會不會惹上麻煩?”


    謝潤冷靜道:“我不去才會有麻煩!”


    無論她在景王麵前是個什麽形象,此刻都得去處理事情!


    對景王來說,我冊封你為側妃,結果我兒子病死的時候,你縮在院子裏裝不知情,那就是天大的罪過!


    女人再重要,也重要不過子嗣。


    謝潤匆匆趕去安侍妾的院子,二話不說,讓人把失了理智的安侍妾和沒了氣息的四公子分開。


    淡桃敲打了不少丫鬟,才在謝潤身邊道:“這院子裏原來都是由平安管事。”


    “平安被帶入地牢後,安侍妾性子又弱,根本彈壓不住人,下麵人不聽指派,就亂了起來……如今要查四公子的事情,隻怕也不容易。”


    “容不容易都要查!”謝潤對小紓道:“讓院子裏的丫鬟婆子全都老老實實待在自己房間,那也不許去。”


    “等王爺王妃迴來,再一一審問!”


    “若發覺誰不對勁,直接綁了送過來問,不需要廢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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