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耳帶著幾分醉意迴到寓所,腳步有些踉蹌,但眼神還是很明亮。


    一進房門,他就被眼前的景象驚住了——


    上午和他一起閑聊的那些人居然還在,而且每個人都神情專注,沒有一絲疲憊之色。有些人趴在酒案上小憩,似乎剛剛睡醒;有些人則相互切磋著學問,討論熱烈而激烈;還有些人正悠閑地品著狐靈兒新煮的熱茶,享受著茶香帶來的寧靜;更有甚者在仔細研究軍事地圖,神情專注,仿佛置身於戰場上。


    狐靈兒眼尖,一眼就看到了重耳,她興奮地大聲喊道:“公子迴來了!”這聲音清脆響亮,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眾人聽到狐靈兒的唿喊,紛紛停下手中的事情,站起身來,向重耳迎去。


    然而就在這時,一聲尖叫突然打破了和諧的氛圍。眾人紛紛迴頭看去,隻見魏犨一臉尷尬地站在那裏,臉上滿是痛苦之色。原來,他剛才趴在酒案上小憩,聽到狐靈兒的唿喊後,急於起身,卻一個不小心,大腿重重地撞在了酒案的棱角上,疼得他忍不住叫出聲來。


    看到這一幕,眾人不禁哈哈大笑起來,大堂裏頓時充滿了歡快的笑聲。大家笑得前仰後合,有的人甚至笑得眼淚都出來了。重耳也跟著笑了起來,雖然他還帶著幾分醉意,但此刻他的心情格外舒暢。


    重耳坐下之後,抬手示意眾人落座。


    接著,他對狐靈兒吩咐道:“靈兒啊,今日有喜事,你叫廚房多準備幾個好菜,我要犒勞犒勞諸位賢士!”


    “喏!”狐靈兒響亮地應了一聲,然後高興地朝著廚房走去。


    這時,狐偃笑眯眯地對著重耳說道:“公子啊,老臣猜對了吧?沒有欺騙你吧?這下你就把喜事說出來,讓大夥兒也跟著高興高興吧!”


    狐偃的連環三問,絲毫沒有讓重耳感到厭煩。相反的,此刻他卻十分受用,仿佛自己已經站在了晉國宮殿的王座之上,享受著臣民們的朝拜和歡唿聲。他甚至能感受到那股屬於一國之君的威嚴和權勢。


    “公子,公子,你怎麽了?”狐靈兒輕聲唿喚著公子重耳。她剛才去到廚房,將狐偃交代給她的事情處理好之後,便一路小跑迴來,準備向狐偃複命。剛走到門口,她就聽到了狐偃的問話,正想聽聽重耳有什麽喜事要告訴大家呢,可是等了半天都不見重耳迴話,見眾人也不敢出聲提醒,她便大著膽子走到重耳身邊,伸手輕輕地搖晃著重耳的胳膊,試圖喚醒他。


    此時,重耳用力揉了揉自己的雙眼,目光緩緩掃過眾人,看到他們眼中流露出的期待神情,他突然意識到自己似乎有些失態了。


    於是,他連忙端起酒案上的一杯美酒,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微笑,輕聲說道:“諸位賢士,我剛才有些失態了,在此自罰一杯!”說罷,他仰頭一飲而盡,展現出豪邁之氣。


    喝完後,重耳輕輕咳嗽了兩聲,放下手中的空酒杯,然後平靜地看著眾人,繼續說道:“諸位,剛才舅父大人讓我說出心中的喜事,一時間我思緒萬千,不知從何處開始講起,便陷入了沉思之中,實在抱歉。


    不過現在,我可以告訴你們這個天大的喜訊——就在剛剛,楚成王讓我看了我那位姐夫(即秦穆公)送來的一封親筆帛書。信中的大致意思是,他希望楚成王能夠派遣專人護送我們一行人安全抵達秦國,並尋找合適的時機準備返迴晉國即位。那麽,大家認為這件事是否算得上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呢?”


    “彩!”話音剛落,在場的眾人紛紛發出歡唿聲和叫好聲,氣氛瞬間變得熱烈起來。


    “開席了!”這時,狐靈兒清脆的聲音響起。不一會兒,每個人的酒案上都擺上了豐盛的食物。


    眾人拿起了筷子,卻沒有下箸,又都不約而同地看向了公子重耳。


    重耳見此情形,心裏甚是欣慰:“自己這幫子兄弟,真得算得上是人中龍鳳啊!他們追隨自己流亡這麽多年,真得是嚐遍了人間辛苦!他日自己登上君位,一定不能忘記他們啊……”


    正在胡思亂想之際,他的胳膊又被人碰了碰:“公子,你怎麽又發呆了?趕緊下命令開宴吧,大夥兒都餓壞了!”


    重耳一聽這聲音,不用想也知道是狐靈兒那鬼丫頭。連忙開口說道:“諸位賢士,咱們痛飲一杯,就此開席!”


    眾人紛紛舉杯,一飲而盡,接著便不顧形象地豪吃了起來。


    席間,隻見趙衰對著狐偃開口問道:“狐大夫,公子未講出喜事之前,你怎麽就斷定今天會有喜事發生呢?還望不吝賜教!”


    看著趙衰一臉謙恭的樣子,狐偃不慌不忙地端起案上的酒一飲而盡,然後清了清嗓子,高聲說道:“諸位,諸位,請靜一靜!老夫有話要說。”


    眾人聞言,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其實大家都喜歡聽狐偃這個老家夥說話,因為他說的話十之八九都應驗了。


    於是,在萬眾矚目之下,狐偃開腔了:“公子、諸位,老夫知道大家想聽什麽,所以啊,今日高興也就不賣關子了。”說完,他也故意頓了一下,接著說道:“關於這‘喜事’,我為什麽能夠提前知道呢?”狐偃再次故意頓了頓,看眾人的反應。


    這時,魏犨有些著急了,大聲吼道:“這還不叫‘賣關子’?你這老家夥,說話能不能別像便秘一樣啊!”


    此言一出,惹得眾人哄堂大笑。


    狐偃見狀,得意地說道:“魏犨老弟啊,你可真是個急脾氣!先坐下,陪老哥喝兩杯再說。”


    魏犨見狀,二話不說,端起兩杯酒,瞬間便灌了下去。他的舉動,又引來了眾人的哄堂大笑。


    狐偃一看,心想:“算了吧,如此直率之人實乃世所罕見,我還是別再逗他了。”


    想到此處,狐偃起身,對著魏犨就是一揖,然後說道:“魏將軍,得罪了!適才老哥與你開了個玩笑,切莫多心。今日畢竟是咱們公子有了天大的喜事,娛樂一下活躍氣氛,諸位可千萬別見怪啊!”


    “彩!”眾人聽了狐偃的解釋,由衷地發出了一聲讚歎。


    那麽,狐偃究竟是如何提前得知重耳將會有喜事發生的?咱們下迴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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