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應該這樣啊。都已經過了這麽多天了,就算tujue人的送信速度再慢,襄城被包圍的消息也應該早就傳到吉利那個老家夥耳朵裏了。李孝恭少將軍皺著眉頭,滿腹疑慮地說:


    tujue人的兵力已經增加到了五萬,並且還在持續增長。我估計,到最後tujue人的總兵力應該會達到六萬左右。那位副將深思熟慮後說道:


    這樣一來,在兵力上,我們...


    說到這兒,那副將又瞥了一眼李孝恭,心裏不由得一陣歎息——河間郡王終究也是老了,他的作戰風格有些過於保守,遠遠不及邢國公和胡國公那樣臨場應對自如。


    穩紮穩打、步步為營的戰略或許能讓你少犯錯誤,但在敵我實力明顯懸殊的情況下,這樣做恐怕就行不通了。比如現在這種情況,隻要tujue人不分兵,那麽這場戰役大唐就沒有勝算。


    tujue可不是西域邊陲上那些彈丸小國,tujue的騎兵,雖然裝備比不上大唐,但他們也有自己的優勢,那就是精湛的騎術和戰術。


    決戰的形勢已經擺明,這時候,即使西邊有消息傳來, tujue人也不會輕易分兵。除非在這個關鍵時刻,有一支大唐軍隊突然出現在tujue人的後方。


    然而問題是,現在怎麽可能會有大唐軍隊出現在tujue的後方呢?


    此戰若不能取勝,唐峰和程處默便是罪魁禍首,我一定要追究他們的責任!李孝恭少將軍滿臉堅定地說道。


    那副將聽到自家大將軍的怒吼,不禁一陣冷汗直流。


    從一開始,他對唐峰和程處默就有些同情,而現在,則是更多了幾分惋惜。


    軍令如山,根據命令,程處默和唐峰要在五日前越過惡陽嶺,向襄城發起攻擊。


    可是至今為止,襄城那邊卻遲遲沒有傳來任何消息。


    貽誤戰機,光是這個罪名,就已經足以讓這兩個年輕人吃不了兜著走了。


    “報!”


    正在這時,營帳外傳來一陣嘹亮的聲音。緊接著,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最終衝進營帳內。


    “啟稟大將軍,大同府急報!”一位身穿斥候裝束的軍漢跑進來,單膝跪地,大聲報告。


    李孝恭猛地轉過身去,看著地上的斥候,開口問道:“說。”


    “大同急報,襄城已被攻破!”斥候喊道。


    聽到“襄城破城”這四個字,李孝恭和副將的麵色都不禁微微變了變。


    副將忙問道:“大同府斥候,兩天前接近襄城時發現襄城城門已破,等到他接近之時,城牆已是片廢墟。從那些被焚燒的tujue士兵屍體判斷,破城時間應在八月二十二日。”斥候迴答道。


    聽到這個時間點,李孝恭和副將相互看了一眼。


    那天,不正是唐峰和程處默離開馬邑,趕往惡陽嶺的日子嗎?


    如果斥候的推測沒錯,那就意味著唐峰他們越過惡陽嶺的當天,就攻克了襄城。


    想到此處,無論是李孝恭還是那副將,都不由得麵麵相覷。


    他們……他們是怎麽做到的呢?副將吞了口口水,難以置信地說道。


    在沒有任何攻城器械的情況下,他們是如何僅憑三千騎兵就攻破了有著將近一千tujue守軍防守的襄城的呢?


    “稟告大將軍,斥候還查看了襄城內的tujue士兵屍體,發現襄城內的守軍並非九百人,而是兩千人。”此時,斥候又補充了一句。


    李孝恭愣住了,那副將也同樣愣住。


    唐峰他們以三千騎兵短時間內攻破了擁有近一千tujue守軍防守的襄城,這件事本身已經讓他們十分驚訝了。


    然而此刻斥候卻又說,襄城的守軍並非九百人,而是兩千人。“這……這怎麽可能?”副將滿臉震驚地叫了出來。


    除非那些兩千tujue人都是豬,否則的話,以唐峰他們那三千兵馬,根本不可能攻破城牆高聳的襄城。但問題是,tujue人會是豬嗎?顯然,tujue人並不是豬。


    如果說tujue人是豬,那麽他們大唐征戰北方多年,都無法將其徹底消滅,那他們的大唐軍隊又算什麽呢?


    他們是怎麽做到在沒有攻城器械的情況下,僅用一天時間就攻占了由西毛實厥人防守的襄城?


    李孝恭站在那裏,臉上滿是疑惑複雜的神色,直到此刻,他才明白兩件事。為什麽都已經四五天過去了,對麵的突厥主力部隊竟沒有任何調動跡象,而且對西邊更是不管不顧。


    原來並非吉利可汪大膽放棄西側防線,而是因為他根本沒有收到關於襄城那邊的消息。


    整個襄城內的駐軍,已經被唐峰和程處默悄無聲息地解決了,根本無人向吉利可通報消息。如今,唐峰他們又身處何方呢?恐怕隻有他們自己才知道吧。


    旁邊的程處默扭頭看向他,臉上的眉頭微微皺起,但他並沒有直接說出什麽。數千名士兵加快行進速度,伴隨著隆隆的馬蹄聲,一路向前挺進。


    身穿黑甲、手握冰冷長槍的唐騎兵,在那個小部落毫無防備的情況下,突然衝入其中。


    唐峰驅使著戰馬,慢慢走到部落附近的一個小山丘上,居高臨下地眺望遠方。程處默緊隨其後,也登上了這座山丘。


    站在上麵,他看到遠處一片混亂的部落和那些驚恐逃竄的突厥人,鮮紅的血跡浸染在那片碧綠的草地上。


    程處默看著身邊的這位年輕人,不由得在心中歎了口氣。相比於這位年輕人,他覺得自己多少還是有些心軟了。


    他不明白,這個戰場新手,為什麽會像那些久經沙場的老將一樣冷漠果斷。


    遠處,在數千唐騎兵的反複衝擊下,整個部落被徹底摧毀,化為平地。那些試圖騎馬逃跑的突厥人,一一被射落下馬。這場實力懸殊的戰鬥,很快便宣告結束。


    此刻的李孝恭,腦子裏一團亂麻。事情的發展完全出乎預料,讓他一時之間無法應對。


    起初,當唐峰提出那個戰略時,雖然表麵上他表示讚同,但出於謹慎,他還是向主公提出了另一個方案。隨著新策略的出台,唐峰的計劃就成了掩人耳目的幌子。


    按照他的計劃,唐峰仍然帶著程處默及三千騎兵從大同府北上,途經馬邑和惡陽嶺,直至抵達襄城。


    襄城城牆堅固,又有突厥人把手,單靠王裏的三千兵馬,根本無法攻克襄城。如果唐峰他們當日攻城,必然會給突厥人造成一種假象:唐朝要從西線包抄厥族。


    為了確保己方側翼安全,吉利可汗必定會分兵增援襄城,這樣一來,德阻方向上的突厥軍隊數量便會減少,從而減輕大唐主力軍的壓力。


    可以說,這是一個穩紮穩打的戰略計劃,幾乎沒有什麽花哨之處。在整個戰局中,唐峰他們的作用甚至還不如一顆連誘餌都稱不上的棋子。


    決定戰爭最終走向的關鍵,仍然是中央軍團的大決戰。


    然而問題在於,盡管他精心策劃,計算周全,預料到了一切,卻唯獨忽視了唐峰他們竟然能在短時間內攻破襄城,甚至連給城內突厥人傳遞消息的機會都沒留給他們。


    原本大惠的主力軍隊已經到位,隻等唐峰那邊製造大動靜,吸引部分突厥兵力離開後,立刻展開決戰。然而結果卻是,他的計劃未能實施,反倒是唐峰按照他自己提出的那個策略,成功攻克了襄城,進入了突厥的地盤。


    這樣一來,李孝恭就陷入了尷尬境地,同時,集結在德阻的十三萬唐軍主力也同樣處境尷尬。若在此刻,突厥人發動大規模決戰,那麽他所帶領的這三十萬唐軍主力就必須麵對十六萬左右的突厥主力,稍有不慎,真的可能會遭遇慘敗。


    想到這些,他心中愈發惱火,一腳踢翻了眼前架著地圖的架子。“這兩個渾蛋,是誰讓他們拿下襄城的!”憤怒中的李孝恭將所有過錯一股腦兒推向了唐峰和程處默。


    他似乎忘了,從頭到尾,他一直在隱瞞唐峰和程處默,始終隻是將他們當作戰場上的一枚棋子。


    此刻他滿心怨恨,恨唐峰他們拿下了襄城,恨他們沒能將自己對麵的一部分突厥兵力引開,更恨他們把自己和這三十萬大唐主力置於如此尷尬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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