彎彎的月牙懸掛夜空,周邊點點星辰相伴。


    一支黑色的儀仗隊正在迅速的聚集著。


    不僅是人穿著黑色,就連使用的馬匹也是黑色的,屬於沃倫王室的家徽,在這個時候,也變成了黑白兩色。


    穿著一身黑衣,帶著喪禮帽的瑪麗走在隊伍的中間,在她的旁邊是秦然,而在兩人的身後則是詹姆士八世的棺木。


    裏麵並沒有屍體,隻是裝入了一些隨身的衣物和物品。


    沒有繁瑣的儀式與禱告。


    隊伍在聚集起後,就向著勒爾德裏外的墓地走去。


    沃倫王室的墓地,在詹姆士三世之前一直都是在沃倫王宮後的某地,但是隨著時間的流逝,更多的王室亡者讓那塊小小的墓地不夠用了,因此,在詹姆士四世時,沃倫王室就在勒爾德裏外重新修建了一座王室的墓地。


    走出王宮大門,穿過內城區,隊伍進入了外城區。


    街邊出現了不少平民。


    他們一個個換上了黑色的衣服,自發的為詹姆士八世送行。


    由首鴉和詹姆士八世‘組合’而成的國王,從傳統意義上來說,並不是一個好的國王。


    但,也絕對不差。


    他沒有橫斂暴政,更沒有濫殺無辜。


    相反,每年都會幾近可能的降低稅收。


    平民們不懂得更多,但是他們記得正是因為這樣的降低稅收,讓他們熬過了數個難熬的冬天。


    為此,他們感激著這位陛下。


    街邊為詹姆士八世送行的平民越來越多。


    他們低聲祈禱。


    有一些還發出了抽泣。


    這樣的氣氛感染了本就肅穆而行的隊伍。


    一直強忍著的瑪麗,眼中泛起了淚花。


    然後……


    緩緩滑落。


    未成年的王女沒有放聲大哭。


    對於這位父親,她沒有這樣深的感情。


    她也不允許自己這樣做。


    ‘承擔責任時,要記得堅強!’


    母親的教導,她時刻都記在了心底。


    哪怕有著秦然做為依靠,未成年王女都會選擇自己先努力、堅持。


    走在一旁的秦然看著倔強的瑪麗,眼神中浮現了讚賞。


    他欣賞堅強的人。


    就如同他自己也是一個堅強的人一樣。


    或許,正是因為這樣,最初見到的兩人才會迅速的變得親近起來。


    隊伍繼續前行。


    經過了外城區,來到了勒爾德裏的城外,沿著早就用黑色布條裝飾過的小道,緩緩的靠近著那座王室墓地。


    守衛著王室墓地的是兩百全副武裝的衛兵,即使是在緊要關頭被調用外,這裏也會留下足夠的人手。


    盜墓賊,在任何時代都是不缺少的。


    特別是在麵對如此鮮明的目標時。


    一身黑衣的艾達勒站在墓地前,靜靜的等待著,當隊伍進入墓地後,這位老伯爵沒有開口,徑直的跟在了老友的棺槨旁。


    對於這位老伯爵而言。


    棺槨中的存在,似乎就是他的老友。


    秦然掃視了一眼對方。


    數天不見的對方,顯得更加蒼老了,那背脊已經佝僂,腳步也帶著一絲踉蹌。


    很顯然,那晚的消息對於這位老伯爵來說真的是一個無可比擬的打擊。


    但對此,秦然卻無能為力。


    事情已經發生,不是他,也不是由任何一個人的意誌而扭轉的。


    詹姆士八世的墓室在詹姆士七世的墓室後側方,前邊的墓室依次是沃倫的詹姆士四世、五世、六世,而沃倫的開國國王則是以雕像出現在了墓室的最前方,披著月光的對方,猶如一尊神祗守護著後世的子孫。


    不論是活著的。


    還是……


    死去的。


    葬禮最後的儀式開啟了。


    由騎士護送著,詹姆士八世的棺槨開始徐徐進入墓室。


    除了抬棺人之外,隻有身為繼承者的瑪麗能夠站在一側,剩餘所有人都聚攏成一個圓,麵朝外站立。


    秦然所站的地方,恰好是能夠看到那位詹姆士一世雕像的位置,他抬眼注視著那尊雕像。


    哪怕經過了精心的維護,那尊雕像也難免留下歲月的痕跡。


    不過,即使如此,也能夠看得出當年這尊雕像完工時的精美,真的是栩栩如生。


    但一絲疑惑卻在秦然心底浮現。


    “你在好奇為什麽這裏沒有詹姆士二世,那位女王的雕像?”


    站在秦然身側的老伯爵突然開口了。


    “嗯。”


    秦然對此沒有任何隱瞞。


    按照秦然所了解到的信息,沃倫王國之所以有著現在的疆土,完全是和當初的那位女王分不開的。


    對方不僅李勉狂瀾,而且還開疆擴土,統一了原有土地上的三個小王國。


    簡單的說,這位女王有著比詹姆士一世還要顯赫的戰績。


    按照道理,對方禮應受到後世子孫的崇敬才對。


    可事實上並不是這樣。


    不單單是墓園這裏,在其他地方也是罕見到對那位女王的記載。


    秦然曾猜測過一些。


    但他更傾向於聽取專家的意見,而在他的身旁這位老伯爵無疑就是最好的專家之一。


    看到秦然點頭,這位老伯爵突然笑了。


    他一字一句的說道:“不告訴你!”


    秦然一愣。


    而就在秦然詫異的看向對方時,這位老伯爵再次開口了。


    “死寂之光。”


    “貫穿天地。”


    “這就是那些家夥想要知道的。”


    “我告知了你,我的任務算是完成了。”


    “不需要感謝,更不要心存感激,我隻是完成了我應該完成的任務。”


    說完,這位老伯爵轉身就走。


    秦然轉過身看著對方走向了詹姆士八世的墓室。


    詹姆士八世的棺槨已經進入了墓室,墓室徹底的從裏麵封死,儀仗隊再次的聚攏,遙遙祭拜著這位國王。


    老伯爵在眾人的注視下走到了墓室前,拿出了一瓶早就準備好的酒與酒杯。


    砰!


    瓶塞高高飛起,老伯爵將酒液倒入了兩個酒杯。


    “敬,自由。”


    一聲高唿,老伯爵飲盡了杯中的酒。


    “敬,死亡。”


    再次高唿,另外一杯酒散在了詹姆士八世的墓室前,然後,老伯爵身形踉蹌的靠在了墓室上,雙眼看著夜空,目光散去,再也沒有了聲息。


    他,完成了任務。


    他,完成了囑托。


    他……


    去尋找屬於他的年代。


    在那裏,有著屬於他的記憶。


    在那裏,他被一群誌同道合的好友所圍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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