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超剛一入得關內,便見到一人橫刀立馬、怒目相向。


    此人是關中十路諸侯之一,成宜。


    馬超心頭一凜,勒馬而止,酒也立時醒了大半。


    “馬超,你竟敢吃裏扒外,私通曹操!來人呐,給我拿下!”成宜大聲喝斥道。


    馬超一看連成宜都知道自己去見曹操了,那韓遂肯定也早就知道了。


    於是他也不辯駁,更不反抗,乖乖坐在馬上,等著士兵過來將自己擒下。


    幾個士兵剛把馬超從馬上拉下來,便聽得不遠處一聲怒喝。


    “放肆!大成子,快叫你的人退下!”


    說話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韓遂。


    原來馬超幾次單獨出關,韓遂早已有所察覺。


    一開始的時候,韓遂並沒有對馬超產生懷疑,隻覺得他與其他諸侯一樣,是出去到周邊的縣邑劫掠了。


    但這次卻完全不同。


    關中十路諸侯早已把周圍的各個郡縣洗劫一空,連日來也都老老實實地待在軍營,唯獨馬超獨自一人出關。


    他非但不帶一兵一卒,更沒跟韓遂提前請示。


    韓遂在關中稱霸數十年,絕非等閑之輩,手下的人誰有什麽反常的舉動,他總是能夠洞若觀火、明察秋毫。


    韓遂知道馬超的父親馬騰在曹操手下任職,更知道馬騰與自己有不共戴天之仇。


    所以韓遂便覺得馬超很可能早就暗中與曹操勾結,認自己做義父也完全是虛情假意、別有用心。


    今日馬超私自出關,很可能是去給曹軍通風報信去了。


    成宜是韓遂的心腹,也是鐵了心的反曹派。


    於是韓遂便派成宜在關內守候,又布下了天羅地網,準備等馬超迴來時將其一舉拿下。


    馬超迴來之後,韓遂躲在暗處,也將一切都看在眼裏。


    若是馬超真的私通曹操的話,突然被成宜識破,他自然會放手一搏。


    以馬超的本事,瞬間便可將成宜挑落馬下,那些小嘍囉更是不在話下,然後他再轉身衝出關去投奔曹營。


    但馬超卻根本沒什麽反應,反而表現出了一副束手就擒、大義凜然的樣子。


    這就說明他心中光明磊落,並非做賊心虛,於是韓遂便立刻出麵製止了成宜和他的手下。


    “大哥,他……”成宜有些意猶未盡地道。


    “別廢話,我說的話沒聽到嗎?趕緊讓你的人全部退下!”韓遂又聲色俱厲地說道。


    成宜咽了口唾沫,擺了擺手,又鞭鞭打馬離開了。


    馬超翻身下馬,來到了韓遂身邊。


    “義父,孩兒此番出關,的確是去見曹操了。”


    馬超知道韓遂早已洞悉一切,索性直言不諱。


    韓遂一聽這話,心下對馬超的懷疑登時一掃而空,問道:“哦?兒啊,你是如何跟曹操搭上關係的?”


    “之前孩兒在關前與夏侯淵鬥將,我本想把他引入樹林中將其生擒,誰知他早就設下了埋伏,孩兒便被生擒活捉了。夏侯淵說曹操對我傾慕已久,早就想把我招入麾下,若孩兒肯投靠曹操的話,他便可放孩兒一條性命。形勢所迫,孩兒隻好委曲求全地答應了他。今日夏侯淵又約我出去,我便獨自出關,卻沒想到原來是曹操想見我。”馬超解釋道。


    韓遂一看馬超眼神清澈、神態自若,話又說得毫不吞吐含糊,便信以為真,又問道:“曹操找你,所為何事啊?”


    “他想派疑兵從渭水進入關中,從而吸引我軍主力,然後再讓孩兒跟他來個裏應外合,在潼關打開關門放他們進來。孩兒覺得這正是斬殺曹操的大好機會,便答應了他。”馬超答道。


    韓遂捋髯笑道:“從渭水進入關中?哈哈哈,簡直是異想天開!目前曹操的大軍全部集中在潼關,他若是想走渭水這條路的話,需要先北渡黃河,然後再西渡黃河,最後才能南渡渭水。天寒地凍、河水刺骨,十幾萬大軍渡河三次,其難度遠大於直接強攻潼關。老夫也是懂兵之人,又豈能不知他是真攻還是佯攻、是真兵還是疑兵!”


    “義父英明!曹操的雕蟲小技,根本無法逃過義父法眼!”馬超趁機恭維道。


    韓遂又道:“既然曹操想跟老夫演戲,那老夫就不妨陪他一起演一場大戲!他不是派疑兵渡河嘛,我就把各路諸侯都派到渭水防禦,再在關內設下陷阱,老夫親自坐鎮潼關。隻要曹操敢進關,定然叫他有來無迴!”


    “義父,孩兒覺得沒必要放曹軍入關!曹操既然是想走潼關的話,必然會把精兵都帶過來,就算我們布下陷阱的話,他們也會展開殊死搏鬥。雖然我們也能獲勝,但卻難免有所傷亡。孩兒覺得等曹操的疑兵北渡黃河之際,半渡而擊其後,定然會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落花流水!”馬超提議道。


    韓遂身經百戰、深諳兵法,他的戰略自然要比馬超的高明。


    但馬超覺得,若是給曹操來個關門打狗的話,曹操很有可能被生擒活捉,這場仗也會很快結束。


    然而這樣一來,便有悖於馬超的通盤計劃。


    曹操被抓了之後,韓遂未必會殺他,因為他們並沒什麽深仇大恨。


    很有可能韓遂向曹操提出一些要求,曹操為了保命便一一答應下來,最後再被放迴去。


    另一方麵,這場仗如果這麽快就結束的話,關中各路諸侯幾乎都沒什麽損失,也會很快返迴老巢。


    而馬超的目的是想置曹操於死地,並把戰爭拖成持久戰,最後關中各路諸侯因為斷糧而全軍覆沒,再伺機鏟除韓遂,他便可以獨霸關中,乃至整個雍涼地區。


    韓遂不再說話,皺眉沉吟起來。


    他並不認可馬超的提議。


    因為曹操若是佯攻渭水方向的話,隻會派出老弱殘兵,而且還是少量人馬,主力部隊和精兵強將自然會留在潼關。


    曹操有十幾萬兵馬,關中軍若是真跟他們打起來的話,實在是勝負難料。


    即便是勝了,也會傷亡慘重。


    馬超一看韓遂顧慮重重,又道:“義父,孩兒願意親自擔任先鋒,在黃河上將曹軍一網打盡!”


    馬超如此執著,韓遂也不好再說什麽。


    他沉吟了一下,說道:“那好吧,我們就兵分兩路,一路在渭水方向抵禦曹操的疑兵,一路在黃河南岸殲滅曹操的主力部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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