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祖父若是知曉了徐氏並不是王苑之女,這麽多年的情誼終究是錯付了,也不知道會不會懊惱。”


    蔣氏說得有些幸災樂禍,不過又正色警告雲裏道,


    “這事你千萬不要外傳,一不小心就會引來殺身之禍,知道了嗎?”


    “能和父親說嗎?”


    雲裏有些好奇蔣氏對沈修揚的態度。


    提到二兒子,蔣氏的麵色更加複雜了,“你父親……太蠢了,還是算了吧。”


    “噗!”雲裏沒忍住笑噴出聲,“祖母,您怎麽會認為父親很蠢的?”


    “你以為你祖父一開始給徐氏相中的是你父親?是一套美人計下來,隻有你父親上鉤了。”


    說到這裏,蔣氏又歎了口氣,“你大哥是沈家的長子,不是因為你大伯母生的晚,而是你大伯母進門得晚。”


    雲裏震驚了。


    這年頭長幼有序,長子還未成親,次子就成親生子的事情還是很少見的。


    從這事也能看出來父親當年的荒唐。


    不過她畢竟是做晚輩的,也不好在祖母這裏說她親兒子的壞話,隻是問道,“那祖母對那事有沒有個章程?”


    “此事牽扯眾多,容我想一想。對了,蕭侯爺和柳家小子今日怎麽沒有過來?”


    蔣氏突然想到了這兩人。


    一個是滿門俱滅,但在軍中到底還是有些故交長輩的侯爺,一個是右相最寵愛的孫子。若是孫女兒能相中任意一個,都能多一個庇護,不至於被宮裏的那位……


    “他們自己打賭互有輸贏,今兒是去完成他們輸贏的賭注了。”


    雲裏有些好笑,也有些警覺,“祖母為什麽突然提起他們?”


    “祖母是想問,你對那兩個少年有沒有好感?之前祖母覺得你還能在家待個幾年,不著急這些。可今日既然知曉了這些禍端,那你就該早日選一個郎婿,這樣也能多一份保障。”


    蔣氏語重心長道,“皇家並沒有什麽可怕的,隻是明麵上皇家具有更大的話語權,等閑不會有人去反對他們。你若隻是我沈家的女兒,祖母肯定護你,你祖父卻不一定。祖母在沈家能護住你,可若你祖父和外人勾結,把你騙出了門去,祖母的手也伸不了那麽長。


    可若是你能多一個夫家,那麽你就算出了門,也能有個郎婿在外麵保護你。清雲,你是個聰明孩子,祖母知道你是懂得這些的。所以蕭侯爺和柳家小子,你有沒有中意的人選?


    祖母本來想著你若是沒有中意的人選,祖母就將蔣家的侄兒們也拉過來給你瞧瞧。隻是現在看來,蔣家和祖母的人手到底是重合了。”


    蔣氏很是惆悵,話裏話外的意思,也就是讓雲裏在蕭飛羽和柳俊明中間選一個,先定下這門親事再說。


    “祖母,您就容我再想些時日吧。”


    雲裏話一說完,人就跑出了門,“祖母別擔心,我這就迴去好好想想!”


    幾個丫鬟見自家姑娘跑了出來,連忙跟了上去。雲裏使了個眼色,其他丫鬟都跟在後頭,就遙夏走上前問道,“姑娘?”


    “陳太傅家的情況告訴我。”


    雲裏一直以來,特別關注的是沈家,徐家,以及後來的柳家,以及蕭飛羽。


    若是其他世家的話,她還真的不是很了解,得問問手下的情報專員才行。


    “陳家?”遙夏瞬間從腦海裏將這一家子扒拉了出來,“陳太傅有一獨子,早年喪妻後並未再娶。膝下有原配所出的一子一女,女兒就是當今的陳太後。兒子陳畢方死於三年前那場宮變,陳畢方的妻兒也在那場宮變中被殺了。”


    雲裏腳步一頓,有些驚訝,“所以現在陳太傅家中隻有陳太傅和他兒子兩個主人了?”


    “是的姑娘。”遙夏頷首道。


    雲裏皺了皺眉。


    這死得還挺幹淨的。


    遙夏察言觀色,看出來她對陳家父子有興趣,連忙提議道,“姑娘若是要見陳太傅的話近來怕是不行,不過若是要見陳太傅的兒子陳異虞陳大人的話,這會趕去雲記應該能見到。這幾天陳大人每天都會親自去雲記討要蛋糕,無一日間隔。”


    雲裏想了想,立刻加快了迴淩雲院的腳步,“你去備車,我迴去略做打扮就過來。”


    蔣氏說過,她身上唯一最像那早逝的陳夫人汪宛盈的地方,就是她的眼睛。那麽,她便要用些小手段更突出她的眼睛了。


    汪家家世一般,因此當年的汪宛盈身上的衣物和首飾都是比較一般的。


    雲裏取下頭上的珠釵,換成了兩隻簡單的銀簪,衣服也換成了質地普通一些的錦緞。接著取了一塊麵紗蒙住了臉,這才帶著遙秋前往二門處。


    遙夏早就在這裏等著了,看見自家姑娘之後連忙上前來迎,三兩下的功夫就上了馬車駛向雲記。


    結果剛出門口就被攔下了。


    “雲兒?”


    柳熟悉的爽朗少年音突然在車外響了起來。


    “你怎麽迴來了?”雲裏掀開車簾一看,果然是柳俊明那個傻子。


    “我昨兒個直接就出了城門,等清晨林山寺一開山門,我就去取了平安符來。這不,這會就到了。”


    柳俊明向雲裏示意自己手裏的平安符,又取出一個荷包小心翼翼地遞了過來,“這裏麵的平安符是我特意為你求的,專門請方丈大師開過光的,你快拿著。”


    少年人熱忱的心意直白而又熾烈。


    雲裏自己都沒發現,她嘴角始終掛著一絲微笑。


    送出了手裏的平安符後,柳俊明心情大好,又問道,“你這是要去哪裏?我跟你一起去好不好?”


    雲裏有些猶豫,可想到今天是難得的能和柳俊明單獨說話的日子,於是幹脆道,“那你上馬車?”


    他向來醒目,在外麵騎馬隨行的話就更醒目了。


    柳俊明愣了一下,隨即喜笑顏開,跳下馬之後就翻身上了馬車,“雲兒,要不讓這些丫鬟們都下去?我想好好和你說說話。”


    聽了這話,雲裏轉頭看了遙夏和遙秋一眼,捂著嘴笑了起來,“放心吧,她們倆是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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