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戲,似乎還沒有結束。


    黎舒舒當著半個路府的人,直接拔了身邊護衛的劍。


    徑直走到路羨青的麵前。


    “她的事情解決完了,該聊聊你的事了。”


    因為黎舒舒的身子擋住了他。


    路羨青肆無忌憚地盯著她,根本不害怕外麵的人會看見他的表情。


    黎舒舒給他使了一個眼色。


    人絲毫不動。


    甚至還仰起頭,笑意盈盈地看著黎舒舒,將手藏在袖子裏,偷偷用手指勾了勾她的掌心。


    黎舒舒憤然甩開他的手,厲聲道:“撒開啊。”


    “舒舒想怎麽聊我的事啊?”


    “別嬉皮笑臉的。今日你寵幸了別人,你想怎麽辦吧?”


    看熱鬧的周盼芬不敢質疑處死忍冬的決定,可決計不能再讓她騎在路羨青的頭上了。


    於是,直接衝進了房間。


    “你要幹什麽?”


    “你怎麽能拿著劍指著自己的丈夫呢?”


    黎舒舒很滿意周盼芬的反應,立刻迴頭冷著一張臉,“我憑什麽不能拿劍指著他?”


    “我今日要是不爽,就是血濺靜心苑,你又能拿我怎麽辦啊?”


    周盼芬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


    跟她對抗上了,“我倒是覺得羨青今日的事,沒做錯?”


    “沒做錯,你跟我說說,他哪裏沒做錯了?”


    周盼芬不怯懦,繼續道:“是,你雖貴為公主,可說破了天,你也是個女人,女人最重要的任務,就是給丈夫綿延子嗣。”


    “你如今入府已經有些時日了,這肚子卻沒有半點動靜。今日羨青寵了別人,可這人不也是你的人嗎?”


    “你二話不說就將人處決了,就不怕天下人說你一個公主善妒嗎?”


    黎舒舒嘴角勾起一個不著痕跡的笑意。


    “天下人說我,你覺得我會在意嗎?”


    她將劍收了迴來,直接指向周盼芬,“婆母要是覺得我今日這事做得不妥當。”


    “大可以去外麵宣告全世界,將今日的事情說出去,看看到底是誰丟臉。”


    說罷,她把劍扔在了地上。


    黎舒舒走到門口時,才怒氣衝衝地迴頭看向路羨青。


    “你,以後別來我院子裏了,挑個日子,找陛下和離。”


    狠話說完,黎舒舒頭也不迴地離開了。


    迴到玉水院裏,她才終於卸下了防備。


    可春麗和欣欣都以為公主還在生氣,躡手躡腳地在她旁邊服侍著。


    終於,欣欣忍不住了,“公主,你當真要跟大人和離嗎?”


    “要不你聽他解釋解釋吧,這件事一定有誤會的。”


    “……”


    路羨青當真是給她安排了兩個衷心的‘耳邊風’給她呢。


    見公主沒反駁。


    春麗也開口了,“要奴婢說,大人對公主那是一心一意的。公主不知道,您才說喜歡吃大人做的飯菜,他就在府裏找人訓練。”


    “不止,大人如今還將府裏所有的收入,他自己的俸祿都交給了您。”


    “一個男人敢把身家性命都給你,大人對公主,肯定是真心的。”


    她們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


    說得黎舒舒都要以為路羨青愛她愛得不能自拔了。


    她隻能不耐煩地擺擺手,讓她們都退下了。


    戲是終於演完了,她也累了個夠嗆。


    主要是因為這演員從頭到尾女主女配都是她。


    演公主的是她,演丫鬟的還是她。


    她決定去水房泡個熱水澡,好好褪一退身上的疲倦。


    天氣越來越冷,光是脫掉外衫,就能感受到一絲涼意。


    黎舒舒覺得自己越來越怕冷,手腳一天到晚都冰涼得厲害。


    從前好像也不像這樣。


    她也沒在意,整個人坐進了浴桶裏。


    花瓣是欣欣提前準備好的,熱水正是溫度適宜舒服的時候。


    困倦的感覺很快襲來,她背靠在浴桶裏,欲睡不睡的,疲乏得很。


    突然,她聽見了水房門口有動靜。


    還沒等她把旁邊的裏衣拿過來,人就那樣不疾不徐地跳窗翻了進來。


    “不是說讓你不好來玉水院了嗎?”


    路羨青站在窗邊,隻要再往前一步,就能看見水下的無限風光。


    今天次數已經夠多了。


    黎舒舒當真再也承受不住一次了。


    好在路羨青大發慈悲,並沒有走過來的意思。


    他就是兩隻手負在身後,眼神看著其他地方。


    “我怕你真的生氣。”


    “畢竟你這個人演戲,總會不自覺代入,我要是真的不來,到時候你真生氣了,不知道怎麽哄。”


    黎舒舒竊笑著低下了頭。


    這人,情話倒是說得流利。


    很快她正了正表情,才再次抬起頭看向他。


    “我生什麽氣,我就是累了。”


    “我給你捏肩?還是捶腿?”


    這狗腿的模樣,實在和他平日裏那種生人勿近的氣場不搭。


    黎舒舒眯起眼睛,“你還想來?”


    “你不會累的嗎?”


    路羨青受了冤枉,蹙眉迎上她的目光,“我沒有,我真的什麽也不做。”


    “哼。”


    黎舒舒從鼻子裏發出一聲重音。


    “不信。”


    “男人說什麽都不做的時候,通常都是在為自己下一步給的托詞罷了。”


    路羨青反問道:“舒舒在另一個地方時,有很多男人嗎?”


    “當然沒有。”


    “那你憑什麽那麽說。”


    黎舒舒被問的一時語塞,隻能用目光殺人。


    她緊盯著路羨青,卻發現他好像有些受挫了似得。


    微微低下了頭,聲音小得根本聽不見他在自言自語什麽。


    “你大點聲,我聽不見。”


    “我說,我跟別人不一樣。就算是想,也會考慮到你的感受的。”


    “你若不願,難不成我能強逼你嘛。”


    得了,現在換成是黎舒舒小人之心了。


    她咽了咽口水,眼神不移地看著他。


    路羨青還在小聲抱怨著,“我很珍視你,不會說話不算話的。”


    珍視這個詞。


    有些沉了。


    沉得黎舒舒心尖一顫。


    沉得她居然有些動搖。


    沉得,她在想,自己究竟應不應該留下了。


    隻是一瞬間思緒閃過萬千情緒後,她很快就鎮定了下來。


    “路羨青,其實我並不屬於這裏,這個,你知道吧?”


    “我……”


    他突然急切抬頭,慌亂地看過來,“你會去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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